第二章 洞天曙光(1 / 2)

幻夢唯心 天音絲縷 5616 字 2021-01-04

熠京位於整個東熠大陸的正東方。西對大陸廣闊平原,東、南、北三面被環山拱衛,群山背向則是東熠諸洋中氣候最為怡人、洋流相對平和的「諾丁塔汗」

洋,其中海產豐饒、礁島星綴、銀灘千里,乃是一個絕好的旅游渡假勝地;而背海環山拱衛的美妙地勢,又令得整個熠京常年氣候溫潤,不濕不燥,清風習習,真正是綠葉緊花、四季如春,宛然一個人間天堂。

天開語一行人抵達熠京時,正好面臨熠京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之一——「熠日」。

這「熠日」乃是熠京人為了慶賀其轄區被定為整個東熠大陸的中央核心而設立的節日,整個節日共放假七日。每年的這段時間,整個熠京便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那種熱烈的程度,甚至比整個東熠大陸的「光輝節」還要隆重。

「天先生,您以前到過熠京過這」熠日「嗎?」隨著飛行器的緩緩降落,冰姿注視著下方歡樂的人群,輕聲問天開語。

天開語卻沒有回答。

他當然見過「熠日」的慶祝場面,也親身經歷過無數次,因為他的『金粉世家』

總部就在熠京。

「先生為什么不說話呢?從無名島到這里的整個行程,您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是否冰姿很令您討厭呢?」冰姿幽幽嘆道。

此時她明顯感覺到傲霜紅與自己的心靈聯系暫時中斷——這種情形在行程中曾經發生過幾次,那都是因為傲院尊有群體公務處理,這次雖然傲院尊沒有說明,但應該也不會例外;加之自己已經攜天開語回到熠京,傲院尊應該沒有再監視的必要了……

慢慢地轉過身子,天開語的目光從飛行器下方的人流落到冰姿的臉上,但僅僅片刻,便又移開了。

他仍沒有回答冰姿的問題。

「夫人,天武道院乙的確認信號已經回報,我們可以進去了。」隨行的那名女隨從悄然從飛行器的另一間艙室過來,向冰姿稟報道。

「知道了。我們再盤旋一會兒,我想看看節日的慶祝場面——告訴「天武道院」,我們一個鍾頭後回去。」冰姿沉吟了一下,對女隨從吩咐道。

「是,夫人。」那女隨從欠身應道。隨後又問道:「需要我們出去護航嗎?在這個節日,恐怕飛警的巡查會嚴格很多……」

冰姿眉頭微微顰蹙了一下,瞥眼望了天開語一眼,貝齒輕嚙朱唇,又遲疑了一會兒,終於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算了,不要那么驚動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是。」女隨從點頭應了一聲,「啪」地行了個軍禮,轉身離去了。「先生,我們到了。」冰姿轉向天開語道,猶豫了一下,終於忍不住輕輕拉了一下天開語的手。

天開語終於踏入了「天武道院」的大門。

沒有人會想到,無數武者心目中的聖地「天武道院」居然會是一個龐大的地底建築。

但是在經過一段長長的黑暗之後,一旦置身其中,就會發現,原來這世上還可以有這樣的地方存在,這個地方,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別有洞天」。

不過這「天武道院」的確是有另一個稱號,就是「洞天居」,傳說居住在這里面的人,都是半人半神的高手。

當然,知道這個別稱的人,絕不會很多,只會是一些身份地位有數的人。

而天開語恰巧因為前生的「霸」,成為了這少數人中的一個,而更重要的是,「霸」曾經為了這個「洞天居」還撥了一筆巨額修繕資金。

不過雖然「霸」為「洞天居」做過貢獻,但是對於里面的秘密卻仍然沒有了解多少,他甚至從未踏足過這個神秘的地方半步,因為他畢竟只是商業巨頭,而非新元世紀的軍政核心——超級武者。

默默地隨冰姿走進一層一層的地下空間,天開語那與大地緊密相聯的磁波氣機已經將所經過的路途一一記下。其實在進入第二層空間的時候,與冰姿隨行的兩名隨從便不再跟隨了,因為他們沒有資格進入更深的區域。

在第十八層的地下空間,冰姿停了下來。「先生,我們到了。」冰姿的聲音如同堅冰一股不帶絲毫感情色彩,清透而生硬。

天開語眉肌微微一跳。他已經采測出來,冰姿停留的位置並非是這地下世界的最末層,而是大約在一半左右的空間。

——為什么不到底呢?難道下面還有更大的機密嗎?而且這機密是跟身份高低緊密相關的嗎?

「這里總共有三十多層地下空間,天先生目前尚不可以進入下一層,請先生見諒。」似乎感覺出天開語的疑問,冰姿冷冷地說道,一面朝升降通道周圍呈放射狀的長廊中的一條走去。

天開語依然默不作聲,與冰姿保持著十步左右的距離跟著她。由於同雅兒的分離,他的心情一直沒有好轉多少。

不知曲曲折折地轉了幾個岔道,冰姿將天開語帶到了他的住所,一問獨立的套房。

這就是先生在「天武道院」的暫時居所了。冰姿頓了頓,望了面無表情的天開語一眼,遲疑片刻才又補充道:「在見過傲院尊之後,先生將會到中央軍職領部報到,隨後會在熠京獲得單獨的一處住所。」天開語眉尾挑動了一下,對冰姿的話仍然未做出反應。

不等天開語來得及細看居室的陳設,冰姿又道:「好了,先生請記住這里,我們走吧,院尊大概已經在等著您了。」說著轉身走出了房間,天開語微皺了下眉,隨著去了。

二人繼續在紛繁復雜的長廊里穿行著,居然一路都未遇見一個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了約莫二十來分鍾後,冰姿總算在一扇大門前停了下來。

——看來剛才的路程,應該是一個迷陣才對……

天開語心中暗忖著。他很清楚,在這個東熠大陸最為隱秘和神聖的地方,一切有關軍武的力量都會被應用發揮到極至,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陣」系的深奧學識。

冰姿在門前凝立片刻之後,那扇門也許是通過了身份驗證,便俏無聲息地左右打開了。天開語注意到,這兩扇門的結構相當厚重堅固,應該是新元世紀最為堅韌的智慧合金了。

甫一踏進大門,天開語的眼前便頓時一亮,感覺自己在邁步跨入的一瞬間,回到了地面的白晝!

眼前一片光明。

天開語看到,在自己的頭頂,竟然真的是藍天白雲!

「先生請隨冰姿來。」冰姿邊說邊繼續前行:「在這里,所有的光線都是真正的自然光,沒有半點人為的痕跡:在這里,擁有與地面上一模一樣的白晝與黑夜,因為所有的光線,都是透過光晶體引自地面外界的。這里叫做」通天鼎「。」

天開語知道,這套系統應當與「太陽宮」內的相彷,所不同的是,其規模要大了許多。

不過,為什么要叫它「通天鼎」呢?天開語有些不解。

這個空間的確是很大,其碩大無朋甚至超過了杏林「國手堂」的地下訓練場!

人若置身其中,只能感覺自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點——看樣子,這里應該是一個競技的場所,因為這里空無一人,不會是用來供作訓練的。

「歡迎先生大駕光臨!」一個聲音自天而降,不用抬頭,天開語也知道,是名震東熠大陸的「霜焰冰後」、「天武道院」四大院尊之一的傲霜紅來了。

「呵呵,對了,現在應當稱先生」天將軍「才是啊!呵呵呵!」飄然落在天開語的對面,傲霜紅笑靨如花地說道。

天開語注意到,傲霜紅的一頭皓發已然恢復了燦爛華麗的亞麻色,站在他眼前的,分明是一個豆蔻年華的美麗少女。

輕輕嘆息一聲,天開語終於開口了:「傲院尊的修為又上了一層樓,天某實在是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他這話說得可算是沒頭沒腦,但傲霜紅卻已然明白個中含意。

「當然是恭喜本院了!只要先生能夠為本院所用,本院絕不會為難先生一絲一毫!相反的,在東熠,先生甚至可以擁有與本院相同的權柄!」傲霜紅顯得意氣飛揚,看來她的修為又有了極大的進展。

「是嗎?」天開語淡淡笑了笑。「當然。」傲霜紅笑道。

「院尊,天先生他……」冰姿欲言又止。

「不用說了,我已經都知道了。」傲霜紅輕抬了下晶雪一般的冰荑,制止了冰姿。隨著她的手勢,天開語看到,一蓬淡瑩瑩的雪花正從她五指問飛撒飄散,那情景的確美妙至極。

「先生的家眷,自當盡速團聚——冰姿,其實根本不需要請示本院,你當日就應該直接將天先生的寶眷一並隨先生接回熠京的。」似乎並不記得自己自始至終都嚴密地監控著冰姿整個回熠京的行程一樣,傲霜紅反而責怪起她「內聖外王」的假體影子冰姿來。

「是,冰姿知道了,冰姿這就去辦理手續。」冰姿古井無波地應了聲,仿佛這件事情的確是自己的問題。

「先生看這里如何?」「關心」過天開語後,傲霜紅很自然地轉換了話題,這種轉變放在平常人也許並沒有什么異樣,但卻予天開語一種奇妙的感受:好像在這句話之前,傲霜紅根本就未開口說過一句話似地——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已經說過好多話了。

發生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就是傲霜紅也領悟到了時間和空間的微妙變化。

也即是說,傲霜紅的武道修為開始窺破天機一角了……

天開語心中又是一下苦嘆:想不到自己一時口快,竟然促成了這個妖婆!「這里很好,很大,我喜歡。」天開語簡單地回答道。他說出的這句話,根本就沒有在心湖留下一絲波痕,好似這句話不是他說的一般,正好與傲霜紅針鋒相對。

傲霜紅的眼神明顯滯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天開語的高明仍然超出她的預估。

她太清楚了,到了這種「半神」的境界,很多時間,高手之間的較量已經不再是物理能量的碰撞,而是形而上心念的默契。天開語的表現,著實令她從一開始見面時就刻意營造出來的形而上空間大受影響,並險些令她的心靈受創。

這個天開語,實在太過厲害了……

「是啊,在這么大的空間里,足以讓某個屬性的心法酣暢淋漓地展示一次了!」

傲霜紅雖說心中滯澀,但卻沒有任何的停頓,緊跟著天開語的話尾笑道。

「喔。」天開語又是虛無縹緲地應了一聲,令傲霜紅又是一滯。

——這個天開語,究竟是什么樣的怪物?為何此刻的言談舉止與在杏林時的咄咄逼人頗有不同?他仿佛是一個虛無的空洞一般,自己任何的試探,到他那里都如石沉大海?

傲霜紅不禁有些尷尬了。

心理一變,周圍那無形的影響力——也即是「勢」,很自然也就消失了。

一切又落入了凡間。

「先生想見見另外三位院尊嗎?本院知道先生天縱奇才,與常人的欲望大異,或許先生會不屑我們這些所謂的」四大院尊「呢!」傲霜紅說著目光掃向冰姿,冰姿雖目光低垂,未與主人交接,但心靈上卻已經感應到其心意,立刻悄悄地退了開去,甚至沒有同天開語招呼告別。

「如果傲院尊願意的話,天某並不介意多見幾位院尊。」天開語不冷不熱地回道。在他心里,恐怕這個世界上再不會有什么人比得上羅雲不波和渡波羅嘆兩個千年老怪了,同他們相比,什么「四大院尊」都成了嬰兒。更重要的是,他已經了解了同為「四大院尊」之一、並且是最為神秘、或許修為也最為高深的「霜焰冰後」的程度,因此另外三大院尊對他來說,的確是見不見都無所謂。

「是啊,以天先生的修為,另三大院尊確是未必有相見的必要,只不過,他們卻很想見先生一面,不知先生可願意給本院這個面子呢?」傲霜紅似未注意到天開語的冷漠,仍自顧自地說道。

「呵呵,天某都已經到了這里,而且傲院尊還破格讓天某得到了尊貴的職位,天某又有什么理由不聽從傲院尊的安排呢?」天開語仍不咸不淡地回應著。說實話,既然已經知道這個妖婆可能是為了冰天裂奪取震旦驕陽,他更明白自己若不趁這個大好機會多多索取,便是天下第一呆人了耶。

「天先生能這樣想最好!」傲霜紅的臉上現出喜色,竟主動上前一把挽起了天開語的胳膊,語氣中流露出親昵之態,道:「說心里話,先生給予本院的印象著實奇特——哦,本院說話如有不當之處,還請先生原諒!以本院數百載的歲月,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男子會讓本院正眼一瞧,但獨獨先生卻是個例外,先生知道這是為什么嗎?」她說著,將身子向天開語微微傾近,天開語甚至可以感覺到那彈軟的乳峰抵蹭在臂肌上的融融肉感。

「為什么?」他抬起目光,向身處的廣闊空間遠處望去:心中卻已經知道了傲霜紅的答案。「因為本院能夠感覺到先生身上流露出來的那種相同的歲月痕跡。」果然,傲霜紅一口便說出了天開語的天大秘密。

天開語心中暗暗苦笑不已。

他知道,傲霜紅之所以可以如此准確便點破他的秘密,無非是因為她的修為日臻天道神幽之境,可以體察出尋常人無法采知的形而上之物。

「所以本院對先生有一種無法言明的親近感,就如同與另外三大院尊相處時一般。對本院來說,這世上除去三大院尊,能夠引起本院興趣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了。」傲霜紅進一步挑明了自己對天開語的直覺。

「傲院尊的意思是,天某也是歲耄之人嗎?」天開語撇了撇嘴角道。

「這倒不是。」傲霜紅停了下來,將動人的身體離開了天開語一些,眯起水潤的明眸仔細地打量了天開語一番,然後重新將身體貼緊天開語,語氣有些茫然地道:「天先生的出身一點也沒有問題,只是本院……本院對先生的感覺就是如此——上次杏林一會,本院就隱然有此體會,此番見面,這種感受就愈發地清晰和強烈了!」頓了頓,傲霜紅似是自語道:「真是奇怪,本院怎會有這種意象的呢?」

天開語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糾纏下去,忙輕咳了一聲,顧目四盼道:「剛才聽傲院尊說,這里是用來展現武道心法力量的嗎?」

傲霜紅點點頭,雙眸順著天開語的目光向前望去,道:「正是如此。在這個空間里,周圍的防護除卻堅固無比的合金及礦化岩外,還專門設立了二十重的力場罩,因此無論如何釋放能量,相信這個空間也是可以承受得了的。」

天開語點頭不語。他知道傲霜紅這番話所言非虛。他剛剛踏足這個廣大高闊的空間時,便感應到了這個地方力場強度大異尋常——眼前尚未啟動這里面的力場罩,便已經讓他感覺非凡,如若二十重力場罩悉數落下,在這空間的強大磁場壓力下,只怕尋常一些的武者能夠行動自如就很不錯了。

「這里便是培養超級武者的所在嗎?」天開語心中若有所動地問道。

「哪里,真正的超級武者根本就不是刻意培養得來的,那需要過人的天賦——就像先生這樣的人才。」傲霜紅笑道。

「是嗎?」天開語聳了聳肩,表示對傲霜紅的評價不置可否。

「當然。」傲霜紅笑道。這個地方,「是『天武道院』內部的一些高手用來測試自己的實力的。因為這些人的能量放在外面很容易引發震動,故而我們便專門建立了這里。」她繼續向天開語解釋道。

「哦。」天開語點點頭,表示知道。「那么傲院尊現在帶天某到這里來,不會是想看看天某的表現吧?」他語氣忽然變冷,目光也轉向了身側的傲霜紅。

「不錯,本院的確是想見識一下先生的修為——先生的表現太讓本院驚訝了:如此年紀輕輕,便到達如此武道境界,實乃本院平生僅見!」傲霜紅倒也爽快,一口便承認了自己的用意。

忽哂然一笑,天開語輕輕掙脫了傲霜紅的牽挽,面對傲霜紅似笑非笑道:「那么傲院尊究竟想看天某做哪方面的表演呢?」

「就上回先生顯示的吧!」傲霜紅立刻毫不遲疑地回答道。仿佛這個要求她已經在心中埋藏了很久一樣。

「不用試了。」天開語淡淡一笑,負手而立仰面向天道:「傲院尊不會是天某對手的。」好整以暇地停了片刻,他才繼續道:「天某的對手到目前為止還未出現呢!」

傲霜紅一怔,隨即想到一個可能性,登時臉色微微一變,沉聲道:「怎么?難道先生仍念念不忘那個『震旦之約』嗎?不要忘了,先生現在的軍職,即便是獲得『震旦驕陽』,也未必可以得到的呀!」

天開語嘴角上揚——原來這婆子依然想到的是那個冰天裂啊!「傲院尊又想差了!天某所說的對手,根本就不可能在『震旦之約』中出現!他只在我的夢中出現過。」天開語搖頭笑道。

傲霜紅登時一呆,直聽得一頭霧水:這……這是什么意思?天先生的對手在夢里?難道說……那個對手是天先生自己嗎?天開語一樂,知道她想到了武者在修習中遇到的「心魔」障礙。不過他也懶得多作解釋,便隨意點了點頭,意思是「正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