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市隱高人(2 / 2)

幻夢唯心 天音絲縷 8997 字 2021-01-04

「算了,還是去吧!」天開語眉梢挑了挑,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撇了撇。

「嗯……」傲霜紅低低應了一聲。

天開語笑笑,大手在她乳房上揉了揉,又拍了下彈性十足的隆臀,道:「那我們先去嘍!」

傲霜紅又應了一聲,嬌軀從天開語懷里移開了。

「先生,請隨冰姿來。」冰姿目光閃爍不定地望了傲霜紅一眼,輕聲說道。

從昨天到現在,天開語一直都處在周圍寂靜的環境中,現在卻一下置身在熱鬧非凡的街市上,那前後對比鮮明的沖擊力頗為特別。

「冰姿,「天武道院」真是很有意思,居然是在地下,而且深不見底;地面上,卻又是這么一座高聳參天的巨塔——能跟我說說它的情況嗎?」二人穿行在涌涌人流中,天開語語氣輕柔地問冰姿道。

「嗯……好吧!不過「天武道院」有很多的秘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知道的,即使是冰姿,至今也未能盡數了解。既然先生經過傲院尊的批准可留居「天武道院」,那么冰姿就簡單說一下吧。不過內容大部分僅限於先生權力日後可以接觸到的,行嗎?」冰姿也用細細柔柔的語調回應著天開語,同時雙臂似情侶般挽著天開語的健臂,絲毫不在意將豐滿的胸乳擠壓在天開語的胳膊上。

「當然,天某還不至於提出過分的要求,冰姿只需說出天某可以了解的東西就行了。」天開語笑笑,寬宏地點點頭。

「唔,是這樣的,先生知道嗎,我們這「天武道院」共有地下空間三十六層,地面的「熠浮屠」有一百零八層,而先生目前所能活動的范圍,僅限於「熠浮屠」地面以上至地下十八層。」冰姿輕聲說道。

「哦,為什么會這樣呢?」天開語疑問道。

「其實「天武道院」同東熠其他地方的武道修習場所格局是差不多的——不,應該這么說,是那些道場模仿了「天武道院」。在這種格局下,所有進入「天武道院」的武者,都必須通過不同級別的考試,才可以進入下一級。」在說這些時,冰姿的臉上透出一層柔和的光輝,似乎很享受這種與天開語交談的感覺。

「那么,是從上往下,還是從下往上呢?」天開語問道。他在猜測「天武道院」的體系結構。

「「天武道院」是以地面為分界,在地面部分以上,是從一層開始,逐步向上,直至頂層的一百零八層,不過在頂層,已經沒有考驗了,而純粹是一個觀賞風景的所在。」冰姿解說道。

「哦!我明白了,那么地面以下,就是越往下,級別越高,對么?」天開語順著冰姿的話說道。

「嗯,正是這樣。」冰姿點頭道,還仰首對著天開語柔柔地笑了笑。

「謝謝你了。」天開語也還以一個迷人的微笑,另外還多了個親密的動作:他抬手親昵地捏了捏冰姿的下頷,拍了拍她嫩彈彈的臉龐。

冰姿立刻興奮起來,臉上浮出一抹動人的紅暈,眼神也變得靈動了許多。

「還有呢!」她的聲音語速變快了些:「能夠從「熠浮屠」修習結束轉入地下的,都是擁有八階以上水准的武者,而且都是極有天賦之人呢!」

「是嗎?」天開語一笑,想到了自己,便道:「那么,依冰姿的意思,我一下子就到了十八層,豈非厲害得不得了嗎?」與冰姿越來越親密,他的自我稱呼也俏俏變了。

「是啊是啊!」冰姿連連點頭,臉上露出敬佩的表情,道:「其實以冰姿的看法,先生的實力甚至應該可以直接進入第三十四層以下呢!」

「第三十四層以下的空間?」天開語頓時一陣心跳!這下就是他的大地之磁無法繼續探測下去的地方嗎?難道說,在那第三十四層以下直至第三十六層的空間,有不為世人所知的巨大秘密嗎?

他忙故作茫然道:「是嗎?可是那三十四層以下有什么好的呢?我卻感覺不出。」

「先生當然不會知道了。其實包括傲院尊在內,四大院尊的活動范圍主要就在第三十四層以下的空間,在這「天武道院」的下面,隱藏了大量上古時候大行者們遺留的舍利子……噢!不好了!我說多了,對不起天先生,恕冰姿不能再說下去了。」冰姿正說得興起,匆想起禁令,登時渾身發冷,忙不迭收口打住。

「既然這樣,冰姿就不用說下去了。」天開語大度地揮揮手道。雖然資料很少,但天開語已經知足了——至少他對那三十四層以下的空間不再是一無所知。

「謝謝先生了,先生真是一個好人……」冰姿感激地望著天開語道。

「是嗎?冰姿看我像是一個好人嗎?」天開語忽邪邪一笑,停住了腳步,目光里透著恣肆的輕佻望著冰姿的澄澈明眸。

「這……」冰姿乍被他不懷好意的眼神一看,竟有些慌亂,嘴里也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來。

「對了,昨天讓你抱著冰火兒,累著了嗎?」天開語明知以冰姿的修為,抱個傲霜紅根本就如同無物一般,卻故意這么問她。

「沒……沒什么……」冰姿愈發顯得狼狽,眼睛也不知該看哪里才好,那局促不安的嬌俏模樣,直看得天開語食指大動。

「沒什么就好。」天開語神秘一笑,立刻恢復了先前溫柔平和的神情。

他這樣反差極大的倏匆變臉,卻著實給冰姿的心神帶來從未有過的沖擊,一時間竟芳心鹿眺,不知說什么才好了。

「怎么,身體不舒服嗎?」冰姿的表情天開語看在眼里,卻故作關切地一手將她摟住探問。不但湊近了冰姿的眼前,還惺惺作態地輕輕愛撫了一下她的瞼龐。

一股熱流登時涌上冰姿的雙眸。

——有多久?上一回受到這種關心是什么時候?

她的心緒頓時大亂,越發地不知說什么才好。

天開語的心中暗暗笑了。

經過幾世紅塵浮華,他太清楚人性的弱點了。

像冰姿和傲霜紅這種注定一生要高高在上的女人,根本就沒有機會去感受人類那種關心所帶來的心靈溫暖是何等的美妙感動。

說實話,由於長期以來僅僅做為「霜焰冰後」「內聖外王」的假體,冰姿早已經忘卻正常人的生活,忘卻了正常人的交流談心。但在與天開語一路說說走走的過程中,她開始漸漸融入了天開語刻意營造的輕松氛圍中,被他所吸引;再加之事前在「熠浮屠」之頂又經過傲霜紅的批准,撤去了心理的設防,便更加容易沉醉在天開語的溫柔圍繞中了……

望著眼前婦人不知所措的樣子,天開語暗自得意。

他深深地知道,因為超然身份的原因,冰姿和傲霜紅在物質擷取方面絕不會有任何的問題。然而盡管她們在肉體方面可以得到無窮的滿足,但在感情方面,卻絕對是一片空白,在這個領域,她們甚至不如尋常人家的一個女子。

「好啦,看樣子沒事情——小傻瓜,老這么盯著我做什么?」天開語愛憐地說著,溫暖的大掌在冰姿光滑的臉蛋上繼續輕柔地撫摸著,同時嘴唇湊上去,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嗯。」冰姿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雙頰便火燒火燎起來。

天開語低低一笑,正欲將她摟進懷里,忽然一股異樣的感覺從心頭升起!

他感到,有人正在注視他和冰姿!

——什么人?

這個念頭甫一生起,他便立時做出反應,朝那個射來目光的位置看去——一個模樣普通的中年人正望著自己微微哂笑。

但僅僅一瞬,那人便消失在人海中了……

天開語渾身的寒毛登時根根倒豎!

——那是什么人?那家伙的行動,好生詭秘!

天開語的心情頓時凝重起來。

以他現在的修為,完全可以分辨得出剛才那兩道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什么樣的,那是擁有絕頂修為的武者才可能施放出的「凝虛還實」的神光!

擁有這種功力倒也沒什么,要緊的是,那人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僅僅露了一面,便憑空消失了——沒有一點跡象地消失了!

他甚至無法回憶起那人的模樣。

這太匪夷所思了……

現在他的腦中只留下了「曾經有人窺視」的印象,卻不再有更多的相關資訊存在,這對於修為已步入天道之境的他來說,實在是難以接受的。

可是他卻不得不接受,因為他切身經歷過。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良久不見天開語反應,冰姿也漸漸從迷醉中醒轉,卻一眼看到天開語呆呆怔怔的樣子,不禁大訝。

「我……哦,沒什么。」天開語也回過神來,忙掩飾自己的不安,繼續了剛才欲做的動作——將冰姿摟進了懷里,溫柔地愛撫。

「先……先生,您……真好……」冰姿立刻重新回到了陶醉之中,不過這回的神智卻清楚了許多,已經可以說出笨拙的表達了。

「是嗎?」天開語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心中仍在想那個奇怪的人。

「先生,現在時間尚早,不若先去找個地方坐一坐?」冰姿抬起臉來,羞意腆然地小聲說道。沒有了傲霜紅的心靈「監視」,她一下變得生機勃勃。

「坐一坐?哦……好啊,到哪里呢?」天開語將腦中的問題驅散,定了定神,笑問冰姿道。

「到——喏,就到前面的食樓去吧,那里有熠京最好的點心呢!」冰姿四處張望了一下,指著人群前不遠處道。

「好吧!」天開語笑點點頭,答應了她的邀請。

「這里的人時常都這么多的。」望著客滿的廳堂,冰姿抱歉地對天開語解釋道,一面四處張望,尋找空位。

「這里不用預約的嗎?」天開語隨口問道。

「有啊,平時都需要預約的。但是這幾天是」熠日「特殊嘛!有很多外地的游客前來,所以很多有名的食樓都取消了預約規定,讓游客自行尋座,這樣比較公道些。」冰姿偎在天開語身旁向他比劃著說道。

「哦,是這樣啊。」天開語笑笑。他當然知道熠京的這個行業慣例,只不過由冰姿的嘴里說出來,可以欣賞她的嬌憨美態而已。這婦人現在已經漸入佳境,具晴了戀愛中的女人共有的特點——熱情而饒舌。

「嗯。嘿,看——那里有一個座位呢!」冰姿匆驚喜叫道,同時一把拉著天開語,居然發動了身法,如一陣輕煙般掠了過去,正好停在那侍者正在收拾的桌位前,也只有天開語,才能跟上她的突然行動。

不過顯然冰姿的急切還是有作用的,因為就在天開語正要坐下的時候,斜刺里也飛速閃過了兩個人影,只是在天開語和冰姿已經占據先機的情況下,不得不生生止住了腳步——卻也是兩位年輕男女,他們看上去正露出一臉的失望。

「對不起了二位,我們先到。」冰姿罕有地作了個調皮的鬼臉,對這對男女嬌笑道。

「算了,沒什么,是我們技不如人……你們距離這么遠,卻仍比我們先到——你們真是好修為。」那年輕男子苦笑了笑,由衷嘆道。

這時天開語注意到這對男女的口音和衣著與熠京當地頗有區別,便笑道:「怎么,你們是外地來的嗎?」

「正是。」那男子語氣平和地回答道。不卑不亢的態度,令天開語頗為贊賞。

「軒哥,還真的沒有了呢……我們到別家去吧……」這時那男子身邊的年輕女子小聲對男子道。天開語看到,她正輕輕地扯著男子的衣角。

「不用了,恐怕現在這個時候所有的地方都一樣吧——如果不嫌擠的話,兩位可以跟我們一起坐這兒的。」天開語微微笑道。他眼尾的余光看到,冰姿正向他使眼色,卻故作沒有看到,仍含笑望著面前站立的男女。

「這……不太合適吧……」那男子遲疑了一下,望了望天開語對面的冰姿,搖了搖頭。

這時冰姿輕吁了一口氣,撇了撇嘴角,道:「沒什么不合適,兩位就請坐吧。現在你們到任何地方去,可能都沒座位了。」說著她已經主動起身,從天開語的對面坐到了他的身旁,在落座的同時,暗暗捏了他一把。

天開語會意,笑著在桌面下拉住了冰姿的小手,輕輕握了握表示明白她的埋怨。

「不知兩位遠道而來熠京,是否為了一睹」熠日「的盛況呢?」制止了年輕男女再三的感謝後,天開語笑道。

「這只是一方面。」那年輕男子顯然因天開語的慷慨而對他印象極好,兼之天開語舉手投足問自然流露的泱泱氣度一望便令他大為心折,因此天開語隨口一問他便本能地欠了欠身子,認真地回答道:「小弟後相軒,這位是後相婷,是小弟胞妹,我們是奉後相氏族長輩的指令,前來「天武道院」應征的。」

冰姿立時神情變得專注起來。

天開語也是怔了一下。

這世上的巧合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居然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還會遇到與「天武道院」有關的人——要知道,「天武道院」的每個人都十分神秘特別,尋常時候縱然找遍熠京,也未必會碰到一個這樣的人呢!

當然,後相軒與後相婷兄妹尚未能算得上是「天武道院」的人,但即便如此,也頗讓人驚訝了。

「你們是到「天武道院」應征的?」冰姿目光凝視著後相兄妹,這時她的神情立刻恢復了冰清冷凝,讓人本能地望而生畏。

「是……是啊!」後相軒顯然被冰姿突然變寒的表情嚇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身子向後仰了一下——饒是如此,一股透骨的寒意仍猝不及防地襲遍了全身,令他打了一個寒顫。

「好了,我們可以點東西了,去吧!」天開語看出冰姿的冰寒威力對後相軒造成的強大影響,忙將她岔開,微微用力捏了她一把。

「哦……是啊,是該點東西了。」冰姿被天開語一捏,登時醒悟,知道自己險些就露出了行藏,忙應聲起身,對後相兄妹點點頭,自去前台看單了。

「呼……好厲害!」冰姿離去了片刻之後,後相軒才從驚怔中回過神來,情不自禁地抹了一把額頭冷汗,顫聲驚道。

「軒哥,你怎么了?怎么出了一頭的汗?」後相婷見自己一向崇拜的大哥忽然失態,不禁有些奇怪,忙一面替他揩汗,一面問他。

「相婷,你不知道,他們……」說了一半,後相軒看到天開語微笑的表情,立刻打住,欲言又止地望著天開語,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對天開語道:「您……請問您是……」

天開語笑笑,道:「哦,我也是才來熠京的,加上今天,剛好兩天。」跟著天開語便禮貌地將自己與冰姿的姓氏告訴了後相兄妹,至於全名,他卻沒有說出,自是因為無論是他或者冰姿的名字,都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哦……」後相軒點點頭,正想說什么時,後相婷卻拉住了他:「軒哥,我們也去點東西吧,剛才那位姐姐已經去點了。」

又狐疑地望了望天開語,後相軒架不住妹妹的拉扯,只好隨她去了。

天開語淡淡一笑,知道後相軒對他和冰姿的身份起了疑心。不過他倒也沒有想太多,因為既然後相兄妹要去「天武道院」,那么遲早會再與他們見面的,解釋不解釋,倒沒有多大的必要。

估計冰姿還有一刻才會回來,百無聊賴下,天開語便低頭數起了眼前桌面上的花紋。

不過沒有數鄉長時問,一股熟悉的感覺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他?

極為敏銳的靈覺將背後受到目光掃視的感應立刻反映回他明透的心鏡,喚起了他那模糊的記憶:那個方才在人群中偷窺他的人又出現了!

不過那感覺一閃即逝,似乎那個人這回並不是特意看他的。

但是天開語一旦抓住了這個線索便不會再輕易放棄——他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了身後那個目光射來的方位。

基於對那人的忌憚,他並沒有使用氣機的方式去探測,而是盡量以自己的異能去捕捉腳下大地磁波自然振動時傳來的微弱雜亂資訊。

在蓄意而為下,他很快便確定了那個人的位置——在隔著八張桌子的身後,那人正與兩個年輕人談笑風生。

「……老師,您最近好像心情不錯,是否上回的難題解決丁?」那人左首的年輕人道。

「唔。」那人輕應了一聲。

「那太好了,那我們恭喜老師了。」右首的年輕人欣喜道。

「還好吧,這不算什么,不值得祝賀的。其實有人比老師走得更遠了。」那人輕輕嘆道。

「什么?還有人比您走得更遠?這不會是真的吧?」左首年輕人吃驚道。

「這太可怕了……老師您的修為已經這么厲害了,居然還有人超過了您……」右首年輕人也驚訝道。

「那有什么稀奇的,到了我們這個層次,刻苦修行已經不管用了,每再提高一步,都困難無比,全憑悟性和機緣。」那人沉聲道。不知為什么,聽到他這一句時,天開語心中生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他似乎想到了那人所說的另一人是誰……

「對老師來說是這樣,不過我們還得努力呢!」左首年輕人又道,語氣中充滿了朝氣。

「是啊,我們一定會努力的。嗯,我們要努力達到老師那樣的成就呢。」右首年輕人也自信滿滿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你們這次回家,有什么收獲嗎?」那人轉換了話頭,問起兩個年輕人的家事來。

「有,有好多呢……」左首年輕人說道。

「我也有……」右首年輕人也搶著道。

再聽下去,便是一些瑣碎的閑聊了,天開語對此不再感興趣,便收回了注意力。

——咦,怎么冰姿還沒有回來?唉!一定是人太多了!媽的,想不到這里的生意居然會好到這種地步……

面對眼前熙熙攘攘的人流以及空氣中四處散發的佳餚香味,天開語不禁懷念起前世「霸」的特權來——在「霸」的生活里,是絕對不會出現「等」這種「可怕」情況的。

當然,他可以再次關注身後八張桌子處那個人,看看他的模樣。只是他擔心自己公然去看那人,會有被那人察覺的可能……

繼續無聊了一會兒,天開語終於忍不住還是決定窺視一眼那人長得什么樣子——真他媽的怪事,自己竟然會記不得他的臉,而就在剛才,在大街上,自己明明見過他的啊!

心中這么忿忿地想著,他微微側過身子,不露痕跡地坐到了冰姿的座位上,還順便打發走了三個詢問座位空否的食客。

幸好,從這個角度望去,他看到那人居然也是側坐著,這樣一來,就避免了直接落在那個人的視線范圍內而引起他懷疑的問題。

不過這個角度的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他無法瞧見那人的正面全貌,而這恰恰是他好奇心的主要目的……

——嘿,還真是絕了,硬是不讓老子看到啊?

天開語在肚子里罵了一句不乾不凈的粗話,便擺好了姿勢,眼角的余光等待著那人偶爾可能轉過臉的機會。

雖然只能看到那人的側臉,但天開語仍然可以透過那人的坐姿,了解到那人的體態身形。

——看起來,那人的身材也很普通,而且身高也是常人尺寸,因此上下一趟看下來,天開語競意外地發現,自己仍無法將此人很清晰地記在心上!

——天哪,這是什么人啊?為什么上天會制造出普通至這種地步的人呢?

這個發現著實令天開語郁悶不已。

——媽的,就是這種人,居然還擁有那么犀利如刀的目光,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天開語心中大搖其頭的同時,便決定不再看那人一眼,坐回自己的座位了。

不過就在預備起身的時候,天開語看到,在第六張桌子至第八張桌於之間的走道上,一名腳步匆匆,手推高高疊起碟盤小車的侍者忽然跟艙了一下,險些將車脫手,緊跟著那侍者急伸手一把抓住了車欄,試圖阻止小車失去控制,然而事故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天開語吃驚地看到,那小車上高疊的碟盤競有一只因慣性而飛甩了出去!

要命的是,正巧在這時,有一個幼小的男孩從碟盤前方蹣跚走過!

天開語只覺心一下跳到了喉嚨口。

他看到,在那步履末穩的小男孩周圍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危險的一幕,悲劇就要發生,只可惜事出突然,他已經來不及上前搶救了……

就在這時,一件更令天開語心跳的事情也發生了——那個一直側坐的人,居然轉了過來!

那張平凡得沒有任何特征的中年人的臉,終於正面出現在他的面前。

不過天開語這時雖然為之心跳,卻失去了仔細端詳的興致,因為那張臉與孩子的安危沒有什么關系。

——不對……

——好像……有關系……

電光石火間,天開語意外地看到,就在飛轉的碟盤就要砸到孩子後腦的時候,那個貌不驚人的中年男子做了一件令他驚駭絕倫的事情——那個男子吹了一口氣。

從表情看,那口氣應該吹得很輕。

當然,這口氣是對著那只碟盤吹的。

可是……

奇跡,奇跡居然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天開語駭然見到,那只原本高速飛轉的碟盤,竟然開始分崩離析,在那人的吹氣之下,迅速化成了細密的粉末,四處飄散!

整個情形就好像那只碟盤的一邊正推向一具可以將其輕易粉碎的機械入口一般,邊推邊消失在入口之中。

——怎么會這樣的!

饒是天開語幾世以來見多識廣,見到此情此景也驚得險些從座位上跳起!

目瞪口呆下,他甚至都忘了再掩飾自己,就這樣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相貌平凡的怪人。

一場無聲無息發生的危險,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中得到了消弭,沒有一個人知道——甚至包括那人的兩個學生。當然,除了隔著八張桌子偷窺的天開語。

——這世界上竟會有這樣奇妙的事情發生!

長吁一口氣,天開語終於松懈下來,但心中卻已經極大地受到了震撼!

若非親眼目睹,當真是打死他都不會相信剛剛發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這事卻的的確確地發生了,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要知道,以他的眼光,不要說在眼前的事情,即便是遠至地平線的距離,他也可看得一清二楚呀!

——看來這世上果真是卧虎藏龍,高手比比皆是。這熠京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競也成了高人市隱的所在。唔,自己得處處小心了……

天開語暗暗衡量起自己與那個相貌平凡的中年人的實力,知道經此一事,自己縱然身懷究極凍冰之力,行事也得小心倍至才是。

直至這時那闖禍的侍應才趕了過來,欲收拾那只意外飛出的碟盤——只是那只碟盤已經化為裔粉,哪里還找得到呢?

天開語偷眼瞥向那個中年人,卻見他一副忍住不笑的模樣,登時對他生出不少好感——想不到這個相貌平平之人,似乎還在內心充滿了童趣。

「咦?真是奇怪了……到哪兒去了呢?」那侍應兀自還在撓頭四顧,一臉的大惑不解,那樣子的確蠻好笑的。

這時天開語注意到,那中年人似乎察覺到有人窺視,臉一抬,目光一閃,向他這處望來,忙收回目光恢復側坐。

雖然不再望那中年人,但那中年人有若實質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天開語卻是感覺得清清楚楚的:只是他卻沒有看到,那中年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陡然一凝,原本嬉笑的臉也僵了一瞬!

「先生,馬上就好了,冰姿讓您等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冰姿嫣然淺笑著回到了桌前,對天開語歉聲解釋著,一面替天開語續了面前的飲料。

這時那中年人也看到了冰姿,瞳孔又是一下收縮,隨後臉上神色才放緩下來。

——想不到她居然會和他在一起,他又是什么人呢?為何讓人有看不見底的感覺……

中年人的眉頭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