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思銬(1 / 2)

黑天使 程嘉 3599 字 2021-01-04

噴火的鋼鐵巨獸懸在荒原上空,不但銀龍水鏡驚得不知所措,欣然也結結實實得嚇了一跳。他不止一次騎在黑豹背上,可從來也沒想過,那頭嚇人的騎獸同時也是世上最強大的機械鎧。驚訝之余,欣然也產生了一絲奇妙的聯想……霸王花的血色蓮台,似乎與巨蠍女皇凱瑟琳的機械鎧有神似之處,具體哪里相似,欣然說不上來,反正是有這么一種奇妙的感覺。

抬頭再看戰場,血色蓮台擎起左臂,張開的掌心中央突然彈出一根長長的鋼管,末端帶有卡簧,接駁在太歲刀的柄上。如此一來,太歲刀便由鬼頭刀變成了青龍偃月刀似的長刀,恰與血色蓮台的龐大體積相配。

「銀龍水鏡——吃我一刀!」

霸王花拉下操作桿,血色蓮台居高臨下俯沖下來,機械臂雙手持刀全力劈下!這一招「太歲當頭」純粹靠力量取勝,是「鐵血七殺」中威力最猛的絕技,當初霸王花以太歲刀掃盪匪巢時就以這一刀劈裂了石板地面,殺得群匪落荒而逃。如今換乘了血色蓮台後使出來,威力更是驚天地泣鬼神,一刀落下,荒原上裂開深達百尺的溝壑,恍若遭了雷霆怒殛,大地轟鳴傳達數十里外。

水鏡布下的雲霧也被刀風吹散,名副其實的風卷殘雲。然而就在「太歲當頭」的猛攻下,水鏡也激發了最深層次的潛力,在刀鋒及體之前騰空飛起,明眸緊閉,敞開懷抱迎接萬里長風。

吼吼吼吼————一聲雄渾的咆哮激盪在天地之間,水鏡的身體猛然間巨大數百倍,崩射出刺目的銀光。一頭俊美的銀色巨龍沖出雲海,展開雙翼翱翔於蒼穹之上,投下的陰影遮蔽了大地。

這,便是銀龍水鏡的真正姿態!

化身巨龍的水鏡與駕駛血色蓮台的霸王花,再一次在體形上找回了平衡。

銀龍噴出著白茫茫的冷凍氣流射向血色蓮台,霸王花發動浮游盾擋住凍氣,同時破空突擊,揮刀劈下。銀龍旋身振翼,輕松擋開刀鋒,凌空揮下利爪,重重擊在機械鎧上,幾乎將水晶窗口打碎。

霸王花連忙調整相位引擎,在水鏡吐出凍氣之前離開了她的掌握。同時放出浮游盾,環繞銀龍縱橫飛舞,擾亂她的視線。當水鏡懊惱的追逐其中一面小小的盾牌時,其余七面浮游盾突然貼在她背上打開火焰噴射器——烈焰吞噬了巨龍的身影,悲鳴聲震碎了朵朵白雲。

當水鏡狼狽的甩開浮游盾,身上已是遍體鱗傷。

霸王花憑借天才的駕駛技術占據了上風,不料操作台上突然亮起了警報燈——能源即將耗盡。

原來她多日不用機械鎧作戰,忘了更換魔石,經過一場大戰,現今殘余的能量只能維持一分鍾而已。

霸王花緊咬銀牙,發狠的吼道:「姑奶奶跟你拼了!」

猛地將突擊引擎打開,血色蓮台突然加速,機械臂高舉太歲刀,真氣傳感器超負荷開動——有如一道紅色閃電沖向銀龍。

水鏡沒料到她有這一手,震驚的無以復加。情知躲閃已經來不及,索性豁出去同歸於盡!於是收斂雙翼,自高空俯沖下來,與血色蓮台迎面對撞,爆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霸王花縱有駕駛艙的保護,吃了銀龍舍身一擊也無法全身而退,只覺得胸口好像被千均巨錘狠敲了一下,五臟六腑都離了位。一口熱血狂噴而出,染紅了水晶護罩。血色蓮台能量耗盡,像隕石一般摔在地上熄了火。

銀龍水鏡也不輕松。被霸王花駕駛血色蓮台全力撞擊,內臟受創不輕,更以肩膀硬抗了增幅三倍威力的太歲刀力劈,有如遭了雷擊,縱有龍鱗護身也無濟於事,半邊翅膀幾乎連根砍斷。銀龍龐大的身軀再也無法保持優美的飛翔姿態,掉線風箏似的摔將下來,將地表砸出一個大坑,鮮血有如小溪一般自肩部創口噴涌出來。

水鏡凝聚殘存無幾的魔力,忍痛發動治療魔法,勉強止住了流血。筋疲力盡的身體已經無法維持龐大龍身的體力開支,只好變回人身,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抬頭一看,只見「血色蓮台」駕駛艙徐徐掀起,霸王花手提太歲刀,步履艱難的朝自己走來。水鏡不知道霸王花也傷得很重,以為自己輸了,頓時萬念皆灰,長嘆一聲閉目等死。哪知霸王花剛走到近前,身體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倒在水鏡身前不足一米處,氣若游絲。

兩人掙扎著抬起頭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約而同的苦笑起來。本來就沒有深仇大恨,如今大戰一場不分勝負,彼此之間都生出些許惺惺相惜的感觸。

且說欣然藏在草叢里旁觀兩女決斗。本來想看一眼就溜走,沒成想兩人旗鼓相當,一場大戰打得驚天動地風雲變色,水鏡的真面目固然令他驚訝,霸王花的機械鎧更是鬼斧神工,竟然能以人類的力量抗衡巨龍!

等到水鏡與霸王花兩敗俱傷,欣然才揉揉蹲得發酸的大腿站起身來,走到兩人面前,笑嘻嘻的說:「兩位女英雄辛苦了。」

水鏡與霸王花大打出手,本來是因欣然而起,現在他卻裝作沒事人似的跑來說風涼話,真讓兩女哭笑不得。

欣然笑眯眯的坐在兩女中間,左手攬著水鏡,右手抱著霸王花,問道:「你們倆誰傷得更重?」

水鏡厭惡的罵道:「臭流氓!馬上把你的臟手從我身上拿開!」

霸王花卻舒舒服服的偎依在欣然懷里,呻吟道:「小不點啊,那婆娘還有力氣罵你,看來是我傷得更重些。」

欣然看看面色慘白的水鏡,又看看兩眼無神的霸王花,笑道:「依我看是水鏡將軍傷得更重,只是她愛面子,不好意思承認。」

水鏡被他說中了心事,大為震驚,惱羞成怒的嚷道:「蘇欣然!你到底還是不是聖國的軍人!」

欣然連忙應道:「侍衛長閣下,請問有何吩咐?」

「哼!你還認我這個侍衛長?」水鏡冷笑道。

欣然誠懇的說:「當然!我是您的副官嘛。」

水鏡厲聲喝問:「那你聽不聽我的話!」

欣然笑道:「長官的話,我不敢不聽。」

水鏡心頭一喜,趴在他耳畔悄聲道:「你快殺掉那女人,替我出氣。」

欣然嘻嘻一笑,扭頭咬著水鏡的耳朵說:「我殺了她,你就不生我的氣了?」

水鏡差點脫口而出:「你他媽想得怪美!」

轉念一想,如今的境遇,實在不該再樹新敵,萬一把欣然逼到霸王花那邊,對自己大大不利。只得勉強改口說:「你殺了她……我、我就不生氣了。」

心里暗想,雖然不生氣,可照樣要殺你。

水鏡一生從來沒有說過謊話,現在龍困淺水,不得不說出違心之言,表情當然會有所流露。欣然看她說的心不甘情不願,知道水鏡想耍花招,心里暗笑,想跟老子來這套,你還嫩著呢。

於是裝作大喜過望的樣子問水鏡:「你敢發誓嗎?」

水鏡忍怒點頭:「我發誓,只要蘇欣然殺了霸王花,我就不再生他的氣,還跟他做好朋友。」

這最後一句話並非欣然的要求,她自動補充進去,自己也覺得有點肉麻,俏臉頓時羞得緋紅。

欣然樂不可支,伸手將水鏡摟得更緊一點,悄聲道:「光發誓還不行,你得親我一下,證明真有不計前嫌的決心。」

水鏡恨得牙根發癢,但使還有一分力氣,也絕不會任由欣然輕薄,怒道:「你別得寸進尺!」

欣然軟語哀求:「好水鏡,就親一下嘛,別那么小氣好不好?」

水鏡本來恨他恨得入骨,可突然被他喚了一聲「好水鏡」不由得魂飛魄散芳心搖盪,回想起那三天里欣然對她百般輕薄,雖然可恨,但處處體現出了溫柔的真情。平心而論,除了面子上過不去意外,沒有讓她感到不舒服的地方,甚至還體驗到從出生到現在前所未有的快樂,簡直食髓知味,欲罷不能。她違背女王的聖命,怒沖沖的前來追殺欣然,百分之九十九是為了報仇雪恨,百分之一則是出於一絲戀戀不舍的情愫。當然,這些心理變化,欣然看不見,水鏡本人也不願承認。一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追殺欣然,出師未捷不說,反倒再次落入他手中,像個盪婦似的任由他輕薄,頓時羞怒交集,哭喊道:「別再逼我了!快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霸王花聽到哭聲,側過臉來問欣然:「你又干什么壞事了,害得人家姑娘這么傷心?」

欣然一手緊擁著哭泣的水鏡,回頭沖霸王花扮了個鬼臉,笑道:「你先別打抱不平,待會兒就輪到你了。」

霸王花忿忿的扭過頭去,暗中吃醋,為什么要在水鏡之後才輪到我?難道在小不點眼中,那女人比我更重要?

且說欣然抱著水鏡百般安慰,不料越是說好話,她哭得越厲害,只好使出殺手,在水鏡臉蛋兒上狠狠親了一下,威脅道:「你哭一聲,我就親你一下!」

水鏡抽噎著止住哭聲,幽幽的說:「我不想活了,你快殺了我吧。」

欣然捧著她的臉,拿指尖逗弄著水鏡尖尖的耳朵,柔聲笑道:「別說傻話了,俗話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們做過三日夫妻,至少該有三百日的夫妻恩情,我怎么舍得殺你呢?」

水鏡被他搔的耳根麻癢,仿佛有兩道電流通過耳朵傳到心里,舒服極了。在那窮盡荒唐的三個晚上,欣然早已對她的身體了如指掌,很清楚怎么做才能讓這暴躁的小龍女安靜下來。水鏡緊閉著眼楮,恨恨的說:「你如果真是這么想的,為什么還不快殺掉霸王花?」

欣然扭身把霸王花扳到臂彎里,笑問道:「你的敵人想收買我,對此你有何看法?」

霸王花心想如果小不點真的被那女人的甜言蜜語迷惑,聯合起來對付我,那可真的糟糕了。勉強笑道:「你跟她做過夫妻,跟我就沒做過嗎?你記得她的好處,難道偏偏忘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