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贖身記(1 / 2)

黑天使 程嘉 4466 字 2021-01-04

欣然與尤麗亞分手後立刻召喚出朱諾,問她制造魔法弓需要什么材料。

朱諾早就在一邊旁聽欣然和尤麗亞的對話,知道主人是給新相好打造武器,滿心不情願的說:「首先得有鋼鐵和牛筋,用來加工弓胎和弓弦,然後是竹子、精鋼和羽毛,用來制造箭矢,最後還得有晶石,用來給弓增加魔法力——主人哪,造魔法弓好麻煩的,隨便弄一把應付那女人算了。」

欣然笑道:「你再吃醋,我就把你變成弓箭送給尤麗亞。」

朱諾負氣在欣然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兩排可愛的齒痕。

欣然隨即召喚出步行鳥三姊妹,希望她們貢獻出幾根翎毛做箭羽。阿朱悻悻的問:「咯咯~就為了這么點小事讓我們來?真沒勁,你要多少羽毛?」

欣然隨口說:「一兩百支吧。」

三姊妹合計了一下,還是由阿朱表態:「這么多羽毛可不能光從我們身上拔,不然就變成禿鳥啦,森林里有的是羽毛,我們可以幫你搜集。」

欣然笑道:「如果不是怕你們不開心,我早就自己去抓鳥拔毛了。」

阿朱點頭笑道:「你總算變得有點良心了。」

三姊妹聯袂飛奔而去,不多時便回來,讓欣然替她們摘下鼓鼓的挎包,把塞得滿滿的羽毛倒在地上,足有四五百根。

欣然問朱諾夠不夠。

「太夠了!」朱諾說。

「有富余就多造幾支箭,留做備用。」

步行鳥三姊妹看到欣然的佩劍會說話,好奇的伸過脖子來瞧。

調皮的朱諾變成一只紅色的公步行鳥,色眯眯的湊上去:「三位美人兒,想不想跟老子一起生小鳥哇?」

三姊妹霎時成了化石,呆立良久後齊聲尖叫,撲棱著翅膀落荒而逃。

欣然又好氣又好笑的埋怨朱諾:「好端端的嚇唬人家做什么,下次再召喚她們就難了。」

朱諾吐吐粉舌,笑道:「我就是看不慣她們粘在你身上撒嬌發嗲。」

欣然苦笑道:「她們是步行鳥唉,你該不會連小鳥的醋也吃吧?」

朱諾刻薄的說:「我會吃醋是因為你的品味太差,海妖女也要,半人馬也要,鬼知道你會不會看上步行鳥?」

身為仆魔,朱諾深知無權干涉主人的私生活,況且她也無法改變欣然的本性,只好發發牢騷,吃吃干醋。畢竟她也是個女生,若是對心上人到處沾花惹草視若無睹才不正常呢。

欣然不覺難堪反以為榮,得意的笑道:「這就叫作博愛精神,傻妮子如朱諾之流,是無法理解偉人的情操的。」

朱諾暗自嘟囔:「狗屁的情操,你這家伙,根本就毫無節操!」

雖然對欣然沾花惹草的惡習很是困擾,朱諾卻也明白,現世的小主人已經不是當年的黑天使,正如同五百年前沒有任何女人能用柔情融化洛基的鐵石心腸,今日也同樣不會有任何女人能把欣然栓在石榴裙下。要么就百分之百的禁欲,要么就百分之百的風流,前世今生唯一不曾改變的個性只有「頑固」而已。

沙漠里沒有竹子,朱諾便用俯拾皆是的動物骸骨代替竹子磨制箭桿,性能反而更好。至於金屬材料,機械樹種植園里有的是。

朱諾列出幾樣制造魔法弓必需的機械零件,欣然找到巨人兄弟稍做通融,得到進入果園的許可,照單尋找零件。

欣然滿心期待的想摘幾顆「電視果」、「收音機果」之類高級機械果。然而大失所望,種植園里並沒有他想要的奢侈品,只是些「鋼錠果」、「角鋼果」、「鋼絲果」之類的工業用機械果實。好在朱諾要的零件都找齊了。朱諾又向他要了一塊火晶石和三塊風晶石,用來合成「雷晶石」自行制造魔法弓。

欣然四處閑逛,發現工人們正在給機械樹澆一種散發著刺激氣味的黑色粘稠液體,問過之後才曉得是石油。石油對機械樹的作用就像水對一般的植物,是不可缺少的生命之源。凡是有機械樹的地方,附近必定有油井。機械樹的肥料也不同尋常,是將劣質的水、土晶石碾碎成粉末,摻上石油攪成的粘糊。據說這種肥料非常靈驗,能把機械樹的結果期縮短一半。

欣然覺得種植機械樹還挺有趣,突然生出一個疑問:不知機械鎧是從怎樣的果實里結出來的。於是去問一位苦修教徒出身的老工人。遺憾的是他也不知道,因為種植園里並沒有「鎧樹」欣然在種植園里參觀了一圈,心想朱諾應該造好魔法弓了,便回去找她。

一回頭,險些與人撞了個滿懷。欣然扶住那人的肩膀,低頭一看,原來迎面走來的是一個身高不足四尺的小女孩,穿著土黃色的囚衣,褐色的覆額短發,頭頂扎了一根朝天辮。

小女孩抬頭瞥了欣然一眼。四目對視的剎那,欣然不由的一愣。小女孩的臉蛋白里透紅甜美可愛,然而在她眼中卻看不到孩童的純真,充滿憎恨的眸子恍若毒蛇的眼楮。擦肩而過的剎那,小女孩手腕一翻,亮出匕首割斷肩帶,搶走挎包奪路而逃。從盜竊到逃跑一氣呵成,動作嫻熟的令人咋舌。

「站住——」

欣然轉身追了上去。

手指剛觸及小女孩的衣領,她卻神奇的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個圓錐形的沙洞。

「好狡猾的小賊……」

欣然彎腰拾起挎包。包里突然彈出一尾蠍子,在他指尖狠狠刺了一下。欣然驚叫一聲丟開蠍子,將指頭含在口中吮吸。

「見鬼……頭好昏啊……」

欣然無力的坐在樹蔭下,中毒昏迷。

「嘻嘻~真是個大笨蛋!」

身側的機械樹上傳來女孩銀鈴似的笑聲,「傻到用嘴吸蠍子毒,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唰——一名女童靈巧的跳下樹來,正是適才偷東西的小賊。

小女賊撿起挎包翻了幾下,滿意的一笑,接著蹲在欣然面前,伸出手指試探他是否還有呼吸。

「咦——不會這么快就死翹翹了吧?」

小女童吃驚的自言自語。就在這時,昏迷中的欣然突然睜開眼楮,擒住她的手腕。

「可惡!竟然裝死——」

女童肩膀一抖,有如一尾滑膩的泥鰍從他腋下溜走。

「給我回來!」

欣然抖手射出血荊棘,纏住女童腳踝。不料纏住的竟是一具幻影。女賊的真身又一次逃到了樹上。

欣然也不去追,坐在樹下仰望女童款擺的纖足,笑道:「小沙精,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沙精,是一種生活在沙漠中的白侏儒。

侏儒是中洲特有的亞人類種族,身高只有正常人的一半左右,分為黑白兩種。

黑侏儒容貌奇丑,住在幽深的地洞里,擅長制造帶有魔法的工藝品和武器。白侏儒雖然矮小但身材勻稱五官清秀,性格調皮機靈,喜歡作弄人,同樣住在洞穴里但比較講衛生,手藝比黑侏儒稍遜,但天生便擁有魔法能力。生活在沙穴中的白侏儒,就叫做沙精,精通沙遁,且懂得簡單的變身術。

從前大漢之海生活著許多支沙精部落,後來由於巨蠍王國的擴張,大部分沙精前往他鄉,余下的也多數遭了魔獸獵人的毒手,被販賣到城市里當作仆魔出售,先如今野生沙精已經非常稀少了。

那小女賊被欣然道破了身份,不由得吃了一驚,謹慎的說:「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欣然笑道:「我不是魔法師,就算知道了你的名字也不會下咒害你。」

小沙精道:「你先告訴我為何不怕毒蠍子,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

欣然是半吸血鬼,血液里本身就含有劇毒,因此對毒素的抵抗力特別強,蠍毒對他根本不起作用。然而他卻信口開河的說:「告訴你一個秘訣,被蠍子蟄中之後馬上咬破舌尖,毒血就會從傷口中排出去。」

小沙精半信半疑,嬌憨的咬了下舌尖,痛得皺起眉頭。欣然忍著笑說:「你又沒有被蠍子蟄,干嘛跟自己過不去?」

小沙精臊的臉通紅,恨恨的說:「不要你管!」

頓了一下,又說,「我叫娜娜……」

「哦,娜娜,我的名字是——」

「你叫蘇欣然,是新來的郵差,我早就知道了。」娜娜得意的搶道。

欣然也不在意,笑道:「我說娜娜小妹,你偷我的包也就算了,為何還要塞一只毒蠍子進去,如果我不是及時發現,豈不是要白白冤死。」

娜娜冷笑道:「你是惡有惡報!」

欣然納悶的說:「真是莫名其妙,我什么時候得罪你了,至於如此恨我?」

他自問不是好人,但自從來到步行鳥天堂以後確實沒有做過惡事,怎會招致「惡有惡報」的評價,實在冤枉的很。

娜娜氣乎乎的說:「狡辯也沒有用!我問你,是不是對尤麗亞起了壞心眼?」

欣然恍然大悟,笑呵呵的說:「原來你是尤麗亞的護花使者,你誤會了,我對她沒有惡意。」

娜娜怒道:「你說謊——這里的男人都在打尤麗亞的主意!我明明看見你在勾引她……」

剛才在廣場上,變成半人馬女郎的模樣幫助尤麗亞脫險的人正是娜娜。

欣然笑著解釋道:「我是在幫尤麗亞擺脫失戀的痛苦,而且,我還要讓她重獲自由。」

「我才不信你會這么好的呢……」

沙精娜娜半信半疑的嘟囔道。

欣然見她生的嬌小玲瓏,容貌秀麗,心里很是喜歡。便說:「如果你樂意,可以跟隨尤麗亞一起離開這里。」

沙精娜娜驚訝的問:「你能把我弄出去?」

欣然笑道:「小事一樁。」

娜娜掐著手指頭算了又算,為難的說:「我的刑期還有四年,就算你能幫我申請假釋,一時之間讓我去哪里弄保證金啊。」

欣然好奇的問:「假釋還要花錢?」

娜娜如數家珍的說:「除了故意殺人罪和陰謀顛覆政府罪,犯下其它罪行的囚犯一般都可以申請假釋,條件是至少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名流紳士或者政府要員做擔保人,然後一年刑期交納一百銀元的保證金,至於其它條款,不過是走走形式罷了。」

欣然點點頭,和顏悅色的問:「你犯了什么罪,要交多少保證金,還有尤麗亞的情況也說一下。」

娜娜詫異的看了欣然一眼,心想這家伙不會是來真的吧……於是說道:「尤麗亞是誤傷致死,判了五年,我嘛,就是偷東西的罪——」

欣然笑道:「扒竊罪不至於判四年流放。」

娜娜泄氣的說:「是呀,可我比較倒楣,在給大漢之海總督府『搬家』的時候失手被擒,那個姓李的總督還不錯,什么也沒說就把我放了,但是我還不服氣啊,心想第二次准能得手,於是有跑去了,可惜一時失算,又給他逮住了!」

欣然笑道:「慣偷而且是偷到總督頭上,判四年算輕的了。」

娜娜拍著膝蓋嘆道:「哪里、哪里,後面還有更倒楣的呢!我第二次被抓住以後,李總督又把我給放了,說我是小孩子不懂事,應該再給我一次機會,還說了許多好話,我當時聽了挺感動,發誓說再也不偷了,再偷就剁了自己的手,可是出去以後還是不服氣,心想我偷遍大漢之海從未失手,怎么能因為小小的挫折就洗手不干,浪費小偷生涯的黃金歲月呢?於是手又癢癢了……」

欣然忍著笑問:「第三次又被總督大人逮住了?」

娜娜苦著臉說:「可不是嘛!這一次他干脆就坐在家中一邊喝茶一邊等著我撞上門去……然後對我說,『凡事不過三,你偷了我三次,就去流放地坐三年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