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從軍記(2 / 2)

黑天使 程嘉 4381 字 2021-01-04

卻知道巴斯克每次與人吹牛都用這副口氣,他的秘密,早就是軍營里公開的笑話啦。

巴斯克壓低嗓音說:「我與羅蘭表姐不但感情非常之好,而且自幼便私定了終身,表姐至今不嫁,全是因為對我一片痴情,遺憾的是我巴斯克大人流水無情,不願意被一個女人拴住自由的腳步——哪怕她是阿曼拉達?羅蘭!」

欣然笑得腸子打結,裝腔作勢的責怪道:「巴斯克老兄,莫怪小弟多管閑事,你既然與羅蘭元帥定下了終身,就應該盡快結婚,否則豈非耽誤了人家一生的幸福?老兄很應該負擔起作為男人的責任,把羅蘭元帥娶入家門,這樣一來小弟我也能跟著沾光,當個伴郎什么的,跟英雄蓋世的老兄以及同樣英雌蓋世的羅蘭元帥合影留念,就憑那張合影——我他媽在軍營里也能囂張一下下啦!」

說著裝出滿臉小人得志的神氣。

這記馬屁拍得巴斯克渾身舒坦,故作深沉得嘆道:「老弟你有所不知啊,我巴斯克大人一時英雄,偏偏在酒色二字上看不開,我若娶了羅蘭表姐……那世上其他美女豈非要失望的自殺?為了弘揚博愛精神,我巴斯克只有忍痛辜負表姐的一片深情,無可奈何的做了負心人!」

說罷狠狠扇了自己兩耳光,痛不欲生的說,「我該死!我混賬!都怪老天無眼,既然給了我舉世無雙的英雄氣概,為何又要多事給我天下無敵的英俊呢?」

欣然舉杯嘆道:「老兄不必自責過深,這都是命運的過錯啊,貪杯好色亦是英雄本色嘛!」

「說得好!英雄本色、英雄本色,」

巴斯克連聲附和,舉杯道,「干!」

「干!」

兩人一飲而盡,頗有英雄惺惺相惜的感慨。

巴斯克放下酒杯,意氣風發的說:「別看我眼下只是小小的哨兵連長,這其實只是通往光輝前途的小小驛站,老弟,我實話告訴你,我表姐說了,很快就要調我去艾爾曼當大將軍!」

欣然諂笑道:「恭喜老兄、賀喜老兄!您老人家飛黃騰達的那一天,可別忘了小弟我呀。」

巴斯克拍拍欣然的肩膀,豪氣干雲的說:「天下英雄,惟我與蘇寧老弟爾!你就好好的跟著我混,保准前途一片光明!等將來我接表姐的班做大元帥,便封老弟你當聖騎士!」

欣然笑得前仰後合,滾下座椅跪倒在巴斯克腳下高呼道:「巴斯克大人萬歲!巴斯克大人萬壽無疆!小人倘若當了聖騎士,就他媽的把邊境山買下來,替大人修建一座舉世無雙的生祠,派上一百個大兵,日夜巡邏,只有八分姿色以上的美女才可進祠堂拜祭——七分都他媽的免談!挑選其中最迷人最溫柔的妞兒,組成我們的大英雄聖?巴斯克閣下的後宮!到那時候,咱哥倆就能天天躺在美女懷里啃冷豬頭啦。」

巴斯克一擺手,不屑的說:「到了那時候,誰還他媽的吃豬頭肉,要吃就吃肘子!」

「對!為了肘子,干杯!」

「為了八分姿色的後宮,干杯!」

兩人相視大笑,一飲而盡。不多時便把巴斯克營中的存酒喝了個精光,巴斯克意猶未盡,拍案嘆道:「老子一時英雄,每個月卻只有四個銀元的俸祿,連他媽買酒都不夠,真是丟人!」

從適才吹牛時的肆意狂想跌入了連酒都沒的喝的窮苦現實,巴斯克顯得有些忿忿不平。

欣然起身告辭:「困境亦是英雄成長的最佳舞台,老兄放寬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說得不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巴斯克感慨萬千的嘆道,「希望這一天早點來到。」

說罷送欣然出營。

臨別前欣然仍笑得腸子發疼,誇張的擁抱了巴斯克一下,笑道:「老兄,我真是喜歡死你了!」

巴斯克訕笑道:「小子,千萬別說這么危險的話,你似乎完全不清楚自己的長相有著多么恐怖的殺傷力,幸虧我巴斯克大人定力深厚,換成別人,哪怕不是基佬也要被你迷死了。」

欣然哈哈大笑,揮手道別。走在軍營里,聽見有士兵小聲議論:「鳳凰與貓頭鷹做朋友,這可真是天下奇聞。」

鳳凰指得是欣然,貓頭鷹是巴斯克的綽號。

應該承認,吹牛大王通常不會是壞人。巴斯克的心地就很不錯,為人慷慨,講義氣。只是欠缺自知之明,總是胡亂發號施令,搞得手下很是郁悶,背地里給他取了個綽號叫「貓頭鷹」貓頭鷹又叫夜梟,總是在夜深人靜的出動捕食,且嗓音凄厲恐怖,吵得人睡不著覺,與巴斯克頗有相似之處。巴斯克一搞事,一連的士兵就相互經常抱怨:「貓頭鷹一叫喚,麻煩就來了」從前哨兵連只有貓頭鷹,還可以忍受,現在來了胡索?蘇寧,又添了一只更加聒噪的「烏鴉」士兵們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說起欣然的綽號「烏鴉」還有一段好笑的來歷。

且說那日欣然與巴斯克飲酒之後回到新建的軍營,巡視了一番,很不滿意。撥通軍用電話,問巴斯克怎么解決洗澡問題。

「老兄,你簡直無法想象,我的軍營里居然沒有浴室!」

巴斯克不以為然的說:「我們當兵的一年到頭不洗澡,要浴室干什么?」

這是實情,前線的艱苦盡人皆知,只有欣然這個挑剔的潔癖患者才覺得每天不洗澡就活不下去。

欣然聞言十分懊惱。他是愛干凈的人,可在邊哨,洗澡確實是一項奢侈的舉動。

巴斯克想了一下,說道:「邊境山的山麓附近有許多溫泉,你要是膽子大,不怕撞見羅摩國的巡邏隊,就去洗溫泉。」

欣然聽了很是心動,問道:「邊境山很危險嗎?」

巴斯克笑道:「屁話!邊境山不危險還有哪里危險?兩國交界,軍事重地,你在山上一站,對面的獸人弓箭手就有活靶子啦,咱們這邊也一樣,除非有特殊的軍事行動,兩方都很少靠近山麓,不過,去洗澡的話倒沒什么,我國與羅摩雖然關系日益惡劣,但畢竟沒有正式開打,只要你不帶武器,對方也不會主動挑釁,有一次我去洗澡,對面的溫泉里泡著一個獸人國的大官,我們就當今國際局勢聊了半個鍾頭,他還送給我一張名片呢——」

欣然見他開始吹牛,連忙搶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拜拜!」

急忙掛斷電話,免得這貓頭鷹羅嗦起來沒完沒了。

正是中秋時節,山地雨水豐沛。欣然在營帳頂上修建了一個蓄水池,積存的雨水被太陽曬得溫熱,經過簡單的過濾,恰是上好的洗澡水。

他在上面干活也就罷了,干得興起,居然還要唱歌。二連的人已經習慣了連長的「偉大歌聲」塞住耳朵各行其是,一連卻受不了啦,紛紛跑去找巴斯克抱怨,請他想個辦法讓二連長閉嘴。

巴斯克也被欣然吵得頭疼,心想大伙兒都罵我是貓頭鷹,可這蘇寧,簡直是只烏鴉!於是拍案喝道:「來人哪,去看看『烏鴉』蘇寧在搞什么鬼。」

就這么著,欣然「烏鴉」的綽號就傳開了。

哨兵回來通報:「二連長正在房頂上修水池。」

巴斯克怒道:「把梯子搬走,如果他不閉嘴,就不讓他下來!」

欣然修完了蓄水池,很是滿意,哼著小曲往下爬,一腳踩空,差點摔下去。低頭一看,梯子不見了。他知道有人搞惡作劇,也不生氣,笑嘻嘻的唱道:「梯子——梯子,我的梯子,你跑到哪里去了呀?回來吧,我的梯子,沒有你我不下去——」

唱了沒幾句,巴斯克便抱著梯子走過來,哭喪著臉說:「蘇寧老弟,梯子還給你,求你別再唱歌,你再唱,我們全連人都活不下去了。」

「烏鴉」蘇寧欣然和「貓頭鷹」巴斯克組成黃金搭檔,鬧出了許多笑話。圍繞二連的營地問題,欣然與巴斯克便連續兩次發生爭執。

巴斯克作為經驗豐富的老兵,且是欣然的同事,有義務指導二連修建營帳。他帶人過來的時候,軍營已經差不多建好了。只見女巨魔沙王站在山坡上,把一棵棵粗壯的黃楊樹連根拔起,直接丟下邊境河。

牛頭巨人從河中撈起巨木送回軍營,飛快的加工一番,制成整齊的木材,用於搭建軍營。牛頭人天生是建築好手,一個人的工作足以抵的上全連人馬,而且建造出來的軍營也富有迷宮特色,巴斯克帶著人在營地里轉了一圈,發覺迫切需要指南針……

欣然把迷路的一連兄弟引入營帳,巴斯克一行頓時被豪華的布置和應有盡有的家具所震驚,懷疑欣然不是來當兵,而是來野營度假的。

「巴斯克老兄,你看我這軍營可還有不完善之處?」

巴斯克見二連把營地建得如此體面,很是掃了一連的面子,故意雞蛋里挑骨頭:「營地是不錯,位置選得也很好,可是完全不像軍營啊!我說老弟,咱們是來打仗的,營地就是陣地,請問你的防御工事在哪里?」

欣然不以為意的問:「哦,還要工事啊?這些事我不懂得,老兄認為應該怎么做,盡管指教。」

巴斯克很是得意,指著營地外圍說:「營房與邊境線接壤的地帶,應該挖掘三道壕溝,分別設下埋伏,一旦開戰便可起到阻止對手突襲的作用。」

欣然笑道:「挖壕溝,這好辦的很。」

當下招來嘻嘻王子,交代了一番。回營招待巴斯克用飯。兩人喝了幾杯酒,欣然看時候差不多了,便邀請巴斯克出去視差壕溝。

巴斯克狐疑的問:「這才不到半天工夫,怎么可能就挖好了?」

欣然笑而不答,帶著巴斯克出營一看,果然三道壕溝整齊的排列在邊境線附近。巴斯克驚訝的目瞪口呆,懷疑欣然是在變戲法,不然怎么這么快就完成了他們全連費時半個月才建好的工事?

忽然聽見壕溝里傳來奇怪的歌聲:「吱吱——吱吱——我們是地精,偉大的地精,挖地道,打地洞,是我們的看家本領!」

欣然把地精們派去挖壕溝,當然效率奇高。

從此以後,一連便流傳起「二連長是妖精王」的謠言。理由是,如果胡索?蘇寧不是妖精王,為何他麾下的士兵除了地精便是魔物,全無半個正常人類?

巴斯克對此亦很是惱火,覺得風頭全被二連搶走,他日「表姐」若是來前線視察,自己豈非顏面掃地。於是派人去通知欣然:營地周圍必須修築望塔,以便觀望敵情。

欣然滿口答應,回報巴斯克:「天亮之前便可建好全部望塔。」

此時天已經黑了,巴斯克不相信欣然能在一個晚上修好十六座望塔,然而次日起來一看,卻見二連營房箭塔林立,恍若雨後春筍。

正驚訝的時候,一個哨兵匆匆來報:「巴斯克大人!大事不好,我們的望塔失竊了!」

巴斯克怒道:「放屁!怎么可能有人偷得走望塔?」

「可卻是都不見了啊……」

哨兵委屈的說,「不信您親自出去看看。」

巴斯克出去一看,果然發現自己營地周圍的望塔全數不翼而飛,地面上空余幾根斷裂的木樁子,好像被大風連根吹掉一般。

這時一位昨夜值勤的哨兵上前稟報:「巴斯克大人,小人昨夜曾看見一條巨大的黑影潛入我軍營房,強行虜走了望塔。」

說著唾沫橫飛的比劃道,「那巨人比望塔還高,輕輕一推,便把高塔掀翻!」

巴斯克怒道:「你既然看見,為何不阻止?」

那小兵訕訕的說:「那巨人把高塔夾在腋下,奔跑起來好像狂風一般,小人便是多生四條腿也追不上啊。」

巴斯克悶悶不樂的望著隔壁二連的望塔,長嘆道:「烏鴉小子,算你狠!老子服了……」

此後再無與欣然競爭之心。

與此同時,一位在望塔上偷懶打盹的一連士兵打著哈欠睜開眼楮,忽然發現自己一夜之間換了地方,從一連跑到二連來了。不由得大驚失色,趴在高塔窗口慘叫道:「媽呀!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還有夢游的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