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還童記(1 / 2)

黑天使 程嘉 4841 字 2021-01-04

北疆公路東側,郊狼狩獵場。

深夜,碎石鋪就的公路泛著慘白的月光,如同一條凍僵的蛇。曠野中似有點點鬼火游盪,郊狼的嚎叫此起彼伏,令人不寒而栗。這里是狼群出沒的危險地帶,從無旅人敢在夜間單獨來往。

路旁擺著一只搖籃,白胖的嬰兒睡的正香,似乎並不知道自己被狠心的母親拋棄了。一頭飢餓的郊狼走近搖籃,急不可待地撲了上去。嬰兒突然醒來,眼中射出兩道凌厲的精芒,郊狼嚇得向後一縮身,野獸的直覺告訴它最好別再靠近這危險的獵物,然而飢餓卻使它不甘心就此罷休,流著口水在搖籃附近梭巡不去。

嬰兒不悅的哼了一聲,張開小小的嘴巴,口中似有寒芒閃動。郊狼預感到死神將至,急忙夫著尾巴逃走,不時的回頭張望。這時,公路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嬰兒似乎受到驚嚇,放聲啼哭起來。

郊狼困惑地搖搖尾巴,終於放棄獵物,匆匆地跑開了。

一輛載滿貨物的馬車疾馳而來,路過搖籃時嬰兒的哭聲更加響亮。

「安迪,快停車!」

一位濃妝艷抹的婦人撩起帷簾問車夫:「你聽見嬰兒哭聲了嗎?」

健壯的車夫瞅瞅路邊的搖籃,不安地說:「夫人,是個棄嬰,我們現在沒時間管閑事,不然被老爺捉到就全完啦!」

婦人冷笑道:「你現在害怕了是不是?當初你決定帶我私奔的時候為什么不怕?是不是認為老頭子的家產已經偷到手,不再需要我了?」

車夫慌忙辯解:「夫人,我發誓~~要是有一丁點對不起您的念頭,活該被郊狼撕成碎片!」

「哼,那就乖乖聽我的話。去,把那嬰兒抱上車來,他一定是餓了。」

車夫不太高興地從搖籃里抱起嬰兒,送到婦人手中。

「瞧啊,安迪,多么漂亮的小寶啊,還是個男孩呢!」

「夫人,你可別打算收養他,誰知道是哪里來的賤種。」

「啊,多么冷酷的男人,我真後悔愛上你。」

婦人搖頭嘆息,解開衣襟,把豐滿的乳房送到嬰兒唇邊,自鳴得意地說:「喝點貴婦人的奶吧,我的小乖乖,等你進了孤兒院,你將會為此感到自豪,你當然可以向別的孤兒炫耀,因為你喝過高責的安德森夫人的奶。」

「請允許我提醒您已經不是安德森夫人了,況且,您從前也只是安德森老爺八位情婦之一。」

「喔呵呵呵呵~~可憐的安迪,你真讓我掃興!的確,我拋棄了安德森老頭,但我依然擁有安德森家族的財富一盛好人貪婪的環顧車廂內成箱堆積的金銀,「從今天開始,這些財產全都是我一個人的,安德森老頭和他的七條母狗活該去當叫花子!啊呀,該死的小東西,竟敢咬我!」

婦人氣得把嬰兒摔在地上。

嬰兒沒有哭,吐出粉紅色的舌尖舔凈唇邊的奶漬,眯著眼睛仍在回味母乳的美妙滋昧。

他的表情讓婦人感到害怕,慌亂地嚷道:「安迪,把這小畜生扔出去,我不再喜歡他了! 」這話正合車夫的心意,轉身鑽進車廂,伸手去抓嬰兒。嬰兒突然睜開眼睛,沖他冷冷一笑。車夫嚇了一跳,身子登時僵住了。

「怪~~怪物!」

驚呼聲尚未來得及出口,嬰兒突然張口吐出一道銀光,刺破車夫的喉嚨。

車夫慘叫一聲,仰面栽下馬車。

婦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向車外張望。

嬰兒慢慢地站起身來,幼小的身軀在月光下迅速長大,仿佛十多年的發育全部濃縮在這幾秒鍾里。婦人嚇得目瞪口呆,傻傻地注視著這詭異的一幕。轉眼間,嬰兒變成一位身材碩長的英武少年,赤身裸體的沐浴在月光下。

「鬼~~鬼啊~~安迪、安迪~~你在哪里?救命啊~~」婦人終於回過神來,嚇得放聲尖叫。

少年回頭微笑,柔聲道:「媽媽,別這樣,太難看了……」

「別、別過來,都是安迪那個混蛋一個人干的,整件事我都是被迫的啊!」

婦人並不傻,知道少年是丈夫派來的殺手,「不要殺我……我把財產分給你一半~~不,全都給你,求你饒了我吧!」

「不要哭了媽媽……不然我真的要生氣了。」

少年仍在自言自語,神情亦像做夢似的古怪迷離。

婦人奮力躍上馬車,沒命地朝著荒野逃去。

「不要跑,媽媽……我會保護你的,我已經長大了,沒人敢在我面前傷害你,媽媽,你沒有聽見我的話嗎?」

少年不緊不慢地跟上去,鬼魅似地貼在婦人背後。

婦人沒命地奔跑,對少年的話,當然不敢回答。

少年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閃身上前抓住她的頭發,惡狠狠的說:「可惡的女人!你不是我媽媽~~你……給我去死吧!」

左手在婦人頸上一抹,割斷了她的喉嚨。

少年信手將屍體拋向狼群,丟下指間染血的刀片,從搖籃中取出衣服穿上。

烏雲遮住新月,曠野中伸手不見五指。郊狼在馬車附近游盪,拖走車夫的屍首。少年坐在車廂頂上,信手撿起一片落葉,含在口中吹響。笛聲悠揚凄婉,飄飄灑灑的飛向夜空。

一陣狂風吹散烏雲,俊美的白龍與月光一同降落在馬車旁。

妙子夫人飄然躍下龍背,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左側是身著粉色和服的長發女郎,右側是做艄公打扮的黑衣駝背人。

妙子夫人走到馬車跟前,望著少年微微一笑:「小次郎的還童忍法還是那么精彩,剃刀想來也不至於生銹吧! 」少年殺手放下葉笛,冷冷答道:「妙子夫人為什么不進來試試?你的奶一定比死人的好喝。」

「剃刀小次郎,用這種口氣對香格里拉的主母大人講話,你不覺得太過失禮嗎?」駝子陰森森地訓斥道。

小次郎毫不理睬他,目光深深地望著長發女郎,表情變得異常溫柔。

女郎眼簾深垂,在月光下揚起雖算不上美麗卻溫柔可人的臉龐,朝著小次郎所在的方向欠身微笑,她的眼睛看不見,卻能感受到對方傾注在目光中的柔情。

小次郎戀戀不舍地從盲女臉上收回視線,轉而問妙子夫人:「夫人深夜來訪,應該不是巧合吧?」

「我是來請你殺一個人。」

砂子夫人開門見山地說。

「怪了,平常的工作都是海蜘蛛或者奈落姬傳達,今次夫人卻親自出馬,目標想來非同小可。」

「蘇欣然這名字,可聽說過。」

小次郎吸了口氣,神情凝重地說:「殺這個人,價錢可是很高很高的哦!」

妙子夫人胸有成竹地笑道:「事成之後,我請奈落姬給你唱一夜情歌可好?」

「夫人……請別這樣子,會被小次郎笑話的……」

盲女奈落姬羞澀地垂下頭去,香肩微微顫抖。

「夫人真是出乎預料地大方,如果奈落姬不反對,這任務我接了。」

「怎么會反對呢……當然不會。」盲女小聲細氣地說。

妙子夫人把她推到小次郎面前,輕聲道:「奈落,去給小次郎唱支歌,就算是預付的定金。」

盲女羞澀地點點頭,摸索著走到馬車前,面向月光理理秀發,慢聲歌唱。

小次郎亦吹起葉笛伴湊,感傷的歌聲在月光下婉轉低回,令人聞之淚下。一曲唱罷,兩個人相對無言。

小次郎擦去眼角的淚痕,沉聲道:「後會有期。」

說罷跳下馬車,提著搖籃走進夜幕深處。

盲女望著他的背影,幾許憂色浮上眼角眉梢。

黑衣駝子抓抓下巴,粗魯地問她:「喂!風間你告訴我,小次郎殺人後為啥一定要吹笛子,活像個大白痴……」

風間奈落幽幽地說:「小次郎很小的時侯沒了媽媽,是被一伙殘忍的強盜殺死的……死前飽受折磨,那時侯他還沒有斷奶,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遇害……也許笛聲能幫助他回憶起母親的樣子吧!」

駝子冷笑道:「所以他就像強盜對待他母親一樣對待別的女人?這家伙的腦子一定壞掉了。」

風間奈落苦笑道:「也許他是把死在自己手中的女人想像成強盜的母親。」

「變態。」

「唉,的確有點呢……」

「哦,你也這么認為?」

「才不是呢,其實我挺喜歡小次郎的。」

「哼,那么在他眼中,你究竟是情人還是母親?」

「我也不知道啊……也許兩樣都有一點,情人也好,母親也好,只要是小次郎的人,我都不討厭呢!」風間奈落羞答答地說。

「為什么不嫁給他?」

駝子是個粗線條的男人,完全不懂情人間微妙的心思。

「他又沒有向我求婚。小次郎,他是個害羞的男孩子呀!」

「哼!沒出息的家伙……」

「海蜘蛛先生,請別當著我的面說小次郎的壞話好嗎?」

悻悻地吐了口痰,海蜘蛛決定不再管這兩個人的閑事:「夫人,小次郎那套花樣只能對付無知婦女,男人會上他的當?」

妙子夫人笑道:「別人或許不會,但蘇欣然一定會上當,據情報分析,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戀童癖。」

「呸!變態遇見變態,這下有得好看啦!」海蜘蛛幸災樂禍地笑道。

「小次郎的刺殺雖然十拿九穩,但為了預防萬一,你也去蜃氣澤准備吧!」

「遵命!如果姓蘇的僥幸闖過小次郎那一關,蜃氣澤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海蜘蛛身形一晃,化作一股黑煙消失了。

天剛蒙蒙亮,一只被漆成金黃色的機械步行鳥邁著滑稽步伐走進郊狼狩獵場。

鳥背上的兩個人可謂黑白分明,白衣的是睡眼惺忪的美少年,依偎在他懷中的是一位有著一頭火紅長發的黑精靈美少女。

「啊啊~~嗚,好想睡覺哦……哎喲!」

美少年打哈欠的時侯恰逢步行鳥向一側傾斜,於是他便很不雅地滾下鳥背,摔了個馬趴。

「該死的笨鳥兒!」

「蘇,這是第五次,我幫你教著呢!」黑精靈少女竊笑道。

「阿夏……你是在幸災樂禍嗎?」

「嘻嘻~~有一點點啦,看到英明神武無所不能的蘇少爺也有倒霉的時侯,弱小可憐的阿夏就會對生活重新充滿信心,」

阿夏笑說著,輕舒皓腕,把欣然拉上鳥背。

欣然摟著赤紅蟻後富有彈性的小蠻腰,哀嘆道:「阿夏,在亞馬遜時你連自己的名字都說不好,才沒過幾天嘴巴就變得如此惡毒,一定是被朱諾給教壞啦!」

阿夏連忙替好友辯白:「才不是呢,朱諾姐姐最好了,平時人家住在封魔卡里不見天日,只有朱諾陪我聊天解悶,至於我變得比從前更能會說話,那都是因為少爺你教導有方呀!」

「我有教你挖苦人?」

「那倒沒有,可是每天晚上你都要人家給你『吹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