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雲深無處(1 / 2)

劍起雲深 紫屋魔戀 7754 字 2021-01-04

緩緩走過林間,到了小溪旁,只見溪畔石上的修長身影,正百無聊賴地拿著小石子在水上丟著,一波一波的在水上盪漾,也不似在玩,反而像是無聊到了極點,胸中又有火氣想要發泄才做出的舉動,那模樣看得她不由搖頭輕嘆,腳步雖難免有些怯意,卻還是緩緩地走了過來。

「咦?」心中也不知想著什么,直到來人走到了身邊,姬夢盈才有所覺,一轉頭見辛婉怡溫柔婉約的笑臉就在身邊。她忙不迭地起身想走,卻被辛婉怡纖手按住肩頭,走也走不了。

本來以姬夢盈的武功,雖說不若邵雪芊高明,更遠遠不及段翎的老辣深厚,但辛婉怡的武功不過強身而已,真要動起手來打幾次姬夢盈想贏就能贏幾次:只是辛婉怡與她向來友好,便不算兩女的交情,光只辛婉怡從自己幼時開始為自己診療開葯、細心照顧,幾可說自己這條小命是被辛姨保下的,姬夢盈便實在不敢使力氣掙脫。她微微扭了幾下,也就放棄地坐了下來。

「還在生氣嗎?」

「嗯……」知道辛婉怡前來找自己絕非無事可做,畢竟遠處的動靜愈來愈大,姬夢盈不明白段翎究竟在想什么,血蟾木明明就是治療「洪濤無盡」傷勢的奇寶,偏偏要花大功夫砍了一棵,好生藏起:這砍了也就罷了,偏偏還要雇人另行移植棵樹過來,還選棵乍看之下與血蟾木差不多的,弄得好像從來不會動土一般,究竟是想要瞞誰?

偏生辛婉怡也不阻止他,到現在還有間情逸致來找自己,姬夢盈不由搖了搖頭,把思緒扔出了腦海。「沒……沒什么好氣,夢盈也沒生氣……」

「不可以說謊喔!」看姬夢盈嘴上說不生氣,小嘴兒卻嘟得高高的,掛得油瓶,辛婉怡也知小姑娘肚子里正窩著一團火。她坐到了姬夢盈身邊,伸手輕撫著小姑娘的背,想讓她平靜下來。

只是辛婉怡也知道,這小姑娘怎么平靜得下來?」早起來見邵雪芊步履蹣跚,仿佛連走路都不太順暢,本來自負傷之後,邵雪芊一直都是這樣也不出奇,偏偏邵雪芊眉目之間隱含春意,見到段翎的時候非但不能像以往般冷顏對待,反而是嬌羞地偏過頭去不敢看他,這些日子看段翎與辛婉怡間眉目傳情都看得慣了的姬夢盈,自然看出了不對,一急之下就跑了出來。

先不說邵雪芊與段翎間成了事,給姬夢盈的亡父姬園戴了頂綠帽子,此等侮辱豈能容忍?光是姬夢盈對段翎邵沒來由的心思,再看他這個模樣兒,姬夢盈心下怒火想不發都不行。偏生事關重大,在座的辛婉怡和邵雪芊卻都是段翎的床上淫俘,罵大概都罵不贏,也怪不得她氣悶。

「我……我真的沒生氣,可……」說著說著,眼淚都流了出來,姬夢盈索性鑽到了辛婉怡懷中,抽抽噎噎地說了起來。

「夢盈明明知道……他以前就是個淫賊,也知道他跟爹娘有仇隙,可他一直……」直幫著夢盈,甚至還長送跋涉到了這里來,夢盈根本就不把他當個淫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娘……把娘那樣?偏偏……偏偏娘還……嗚……」

輕撫著姬夢盈粉背,任她在懷中哭著,辛婉怡微微搖頭。她哪里想得到段翎這廝即便容顏不復當年,還是能把這小姑娘哄成這樣?就算姬夢盈再天真,能讓她把這淫賊當成長輩般依賴,段翎也真是夠高明了。即便已是夫妻,但她還真是搞不懂,段翎的心中究竟是打著什么主意?

既然想不通,就先別去想了。辛婉怡纖手有節奏地輕拍著姬夢盈背心,等她在懷中哭得夠了,濕氣已透衣而入,這才終於開了口。「其實這事……也是無可奈何。夢盈是不想聽聽緣由?」

「不聽不聽!」搗著耳朵拼命地搖頭,姬夢盈只覺得原已漸干的淚水又慢慢漫溢起來。雖說武林人物不像道學人家那般看重規矩,但棲蘭山庄終究也是大戶,不能像年輕武林人般說干就干。

尤其棲蘭山庄剛滅不久,母親好不容易才從「洪濤無盡」的強悍掌勢中撿回了一條命,竟這么快就和段翎上床了!好像所有人都離開了自己,都要離自己而去,教姬夢盈如何能不心傷?

「娘她那樣……部耶樣子了,還有什么理由……說什么無可奈何……竟然……隨便就把身子給了那丑壞蛋……」

聽姬夢盈這般品評段翎,辛婉怡手上不由一緊,只是昨夜邵雪芊名節被污,她從中也不知下了多少重手,真要說來,若非前些日子她與邵雪芊的床第糾纏,令這冷月仙姑戒心盡釋,段翎也不會那般容易得手。

雖說事後邵雪芊滿面迷醉,對她再無什么恨意,可辛婉怡心中那歉疚之意,一時半刻的卻是去不掉,給姬夢盈這么一罵,心下反倒有種快意,但這快意她卻不是肯認的。

感覺辛婉怡許久沒有說話,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哭夠了的姬夢盈從她懷中抬起頭來,淚光模糊的眼中,卻見辛婉怡神色微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這才想到自己剛剛說了什么話。若換了是段翎或邵雪芊,賭氣之下她是絕不開口道歉的,但辛姨向來極疼自己,那話可說得過了。

「對……對不住,辛姨……夢盈……不是故意的,」怯生生地開了口,姬夢盈纖手輕伸,小心翼翼地拭著辛婉怡頰上淚痕,生怕一用上大力,會把這嬌嫩如花朵般的辛姨弄傷弄壞了,好不容易她才敢接下話去,「只是……只是……他……竟這般欺負娘,而且還……還背叛辛姨,所以……所以夢盈才會這么生氣。夢盈的話不是有心的,這就跟姨姨賠不是了,姨姨別生氣,好不好?」

「也……也沒那么多氣,」輕輕牽住了姬夢盈的手,只覺這小姑娘真的長大了,同是纖纖玉手,握在自己掌中竟是難以全覆,想來一天到晚握劍練劍,骨架也確實會長大些,「只是……只是把身子交給那丑壞蛋的……也不只雪芊,其實……婉怡也是,而且……還是隨他想要的時候就交……」

「辛姨!」見辛婉怡邊說邊流淚,卻非傷悲難過,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去,那模樣看得姬夢盈臉也紅了。她豈不知道前些時候辛婉怡與段翎有多好?新婚妻子能像她那般甜蜜,也都該感謝前世積福了。

只是無論如何,姬夢盈終是黃花閨女,這般話語怎也聽不下去,尤其愈聽,愈似看得見昨夜邵雪芊被段翎壓在身下予取予求的模樣,雖不再怨火如焚,可羞怯之意卻是難耐。

「呃……對不起啦!」聽姬夢盈拉高了聲音,幾乎把遠處的嘈雜動工聲音都壓下去了,辛婉怡這才回過神來。說來她的眼淚也不是那么容易流的,偏偏這血蟾木是她先師所種下,若非她芳心只系在段翎身上,他所提出的理由又是夠說服任何人,辛婉怡還真是不願如此。

只是心思卻不是意志可以全然壓制,要她看著那血蟾木的移植,辛婉怡著實看不下去,否則這等羞人事兒,她可不想就這么直截了當地來向姬夢盈解釋。

「只是他確實壞……而且……這件事,也怪不得雪芊她……」

「怎么說?」雖是嘟長了嘴兒,莫不想聽這方面的解釋,但自己氣都發過了,弄得辛婉怡都哭了,那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讓姬夢盈覺得自己真是好生可惡,這性子也使不出來了。

「在那山崖之間……」好不容易等到姬夢盈肯聽自己說話了,辛婉怡自不能放過這機會,「為了穩定雪芊體內傷勢,他……不得不運功為雪芊療傷,那時你在場也知道,他身上的金龍刺剛拔出來,傷勢尚未痊愈,著實不是運功的時候,只是雪芊傷勢危急,為了救命也真是沒有辦法……」

「嗯……」想到那時的景象,雖已事過境遷,姬夢盈仍不由怕著。當金龍刺拔出的時候,痛得段翎當場暈去,連叫都叫不出來,血水膿液迸流的模樣還歷歷在目,此刻想來仍是驚心動魄。

「其實……當年他之所以背上淫賊之名,就是因為身上受淫蠱所染,因此才忍耐不得……」想到當年種種,辛婉怡羞不可抑,此刻說來卻是滿懷甜蜜。

若非那該死的淫蠱,她也沒法和段翎這般不顧一切的親密交纏,若不管蠱毒傷身,這淫蠱……真令人又愛又恨,也不知算好物還是妖物?

「為了運功救命,輸功之間他體內淫蠱也隨之運入雪芊體內……雖說淫蠱已被『九轉龍珠』壓掉了七八成威力,但他救人心切,運功之間蠱毒大半都進了雪芊身子……事後又沒能以葯物壓制疏導,以致於淫蠱在雪芊體內生根茁壯,愈來愈難以控制……」

說來有些心虛,辛婉怡可沒法分辨,淫蠱之所以送入邵雪芊體內,究竟是沒有辦法還是段翎刻意為之?只是此時她自不會去拆段翎的台。「就算用上些淫物自慰,也是難以排除,不得不……只能這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喔……」雖說理智已能接受,但昨夜向來端庄大度、寶相庄嚴猶若寒月飛仙的娘親,竟在段翎胯下婉轉承歡,想到那景象姬夢盈心中既羞且痛,就算知道那是不得不為,仍然有些受不了。

心中亂糟糟的,一下想到昨夜那丑臉段翎與美若天仙的娘親盡情歡愛,也不知是不仍如以往對段翎冷面相待,劇烈的反差讓那形象愈發羞人,一下想到辛婉怡也不知怎么看待這事兒,更不由想到段翎淫威凶悍,讓辛婉怡吃不消,也不知娘親身子剛復,床第之間是不受得了他的需索無度?不知在心中鬧了多久,姬夢盈才開了口:「那……昨晚……昨晚的事,姨姨也知道啰!」

「知道啊!」想到昨晚,段翎就在自己眼前大逞淫威,兩番銷魂之下,弄得邵雪芊差點連骨頭都散了,雖是無比的歡樂與滿是,卻也羞得無地自容,差點今兒個都不敢下床,那模樣真令辛婉怡有些妒意。

想到此處她不由心驚,難不成……這小姑娘對段翎的看法,也和自己一般?

細細審視姬夢盈的表情,辛婉怡愈看愈怕,也不知自己和邵雪芊能不保得小姑娘清白?只是那淫蠱之威著實厲害,光靠自己和邵雪芊,也不知能不滿是得了他?

看來也只能相信段翎的保證了,或許……自己與邵雪芊在床上還得加點油,讓段翎欲火盡泄,不再有余裕顧及其他,說不定昨夜邵雪芊如此合作,就是因為此點。「這……算是用葯,婉怡自然……得要全程監督,不能輕忽……」

「什么?」若非看辛婉怡肯定地點了點頭,姬夢盈可真不敢相信這種事會從她口中聽到,畢竟這段日子以來,她也知道了許多以往所不知道的事情,包括辛婉怡和娘親關於段翎的心結,想必辛婉怡愛這壞蛋愛得可深了,卻沒想到她竟能忍得住!

光想到段翎和娘親翻雲覆雨的模樣,就連姬夢盈都覺得心痛如絞,真想好生痛打這淫賊一頓,沒想到辛婉怡這最有資格生段翎氣的人,非但沒有阻止,反而還全程監督,她嚇得差點沒呆掉,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在床上真的很厲害……」想到昨夜的種種羞人景觀,辛婉怡不由臉紅,只是話語里卻不敢太過露骨,一來此事羞人,二來姬夢盈可聽不得這個。

「婉怡一個人……可受不住他……也不知是他本性如此,還是那淫蠱的影響……有人分擔,還是雪芊這老朋友,婉恰……也放心些……」

見姬夢盈嘟長了嘴,辛婉怡微微苦笑,這等事怎么能跟個孩子說清楚?她輕拍著姬夢盈粉背,著她冷靜下來,「與其說他倆相好,或說你娘背叛了你爹,不如說是為了你娘用葯療傷……等到再過數年,那『九轉龍珠』成熟了,婉怡保證取之配葯,還夢盈個一如以往的娘:至於用葯這方面……好夢盈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至少……讓雪芊好生熬過這段時日,這樣好嗎?」

「不好……也不行,做都已經做了,」小嘴兒嘟得氣長,姬夢盈雖知自己管不了長輩間的事兒,但胸中這火氣卻是一時難以平息,「只是……到時候真會變回以往一樣的娘嗎?夢盈可不信。」

「這……這個……」給姬夢盈這一句話噎得差點沒背過氣來,其實辛婉怡比任何人都清楚,男女之事與一般事兒全然不同,愈做得酣暢淋漓、神魂顛倒,愈覺得彼此間身心皆契合無間。強奸就好像強行從女子身體心中硬挖下一塊難以平息的傷口,這才是淫賊之所以最惹人恨的原因。

何況從辛婉怡看來,昨夜的邵雪芊不只失身,怕是連心都失了,靠著「用葯……」理由才能安慰自己,名副其實的掩耳盜鈴。光看她那痛快舒爽的模樣,辛婉怡心中既羨且妒,明明先前在段翎胯下婉轉承歡的,就是自己啊!

只是她心性溫柔,加上此事自己的角色也抹不掉,事後段翎又著意安撫自己,心中那口氣早消失得不見蹤影,否則也沒法平心靜氣的向姬夢盈解釋這種事。

沒想到姬夢盈這么快就看出問題,辛婉怡心下暗凜,嘴上卻不敢多事,只思思啊啊地帶過了這事,心想著也只能讓時間逐步沖淡姬夢盈心中的氣,看看等到以後,在段翎的協助下重復棲蘭山庄時,姬夢盈會不會已經習慣段翎與邵雪芊的夜夜偷情了?

至於要讓邵雪芊恢復以往那冷月仙姑的寶相庄嚴、冷艷如霜,辛婉怡自己是已不抱希望了,想來姬夢盈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吧?

也幸好邵雪芊的傷勢在這段時間的療養之下已漸有起色,就算不能與人長時間動手,要震懾些許小賊卻已是反掌之易。辛婉怡一邊安撫著微使小性子的姬夢盈,一邊在心中忖度:也該是去君山派找姬平意的時候了。

現在的她只希望姬平意不要那么有眼色,像姬夢盈般一眼便看出邵雪芊的異樣,否則事情抖開了,親人間的互不諒解可比任何事都要來得令人難過。

一群人走進客棧,雖說有男有女,但同樣的衣著打扮、同樣的兵刀隨身,令人一眼就看出這批人必然是同門的武林人。掌櫃的似早已習慣了這批人的作風,忙不迭地出來招呼,生怕一個不小心惹翻了人。

武林中人不只鬧起來威力強大,更重要的是身後各有來頭,年少負氣之下,一個不順眼就是一場亂戰,換誰也不敢輕易招惹,更不要說一旦搞出事來,旁人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在這兒討生活的人卻非得面對接下來的種種問題不可,小人物自然是不能不小心。

也幸好這票人雖是吵雜,倒也不隨便動手,畢竟君山派也算這附近的地頭蛇,算在師門長輩的眼皮底下,掌門拂雲子雖因年長,近年來已不再管事,但這兩年來實際掌門的長徒夫明軒卻不是好糊弄的,君山派的弟子們再怎么鬧都有個限度。

何況這兩個月來君山派上下如臨大敵,門下弟子也不至隨便惹事,只要好生服侍該當不成問題。掌櫃的隨著這批人一起動作,點頭哈腰的如眾星拱月般,將其中最閃亮的那個女子送上了首座,這才敢躬身暫退,張羅飯菜去了。

本來用飯之時,客棧中人聲吵雜,怎也安靜不下來,但當這些人走進客棧的當兒,頓時鴉雀無聲,即便間中有幾個人動筷,聲音也刻意放得極小,似是生怕惹到了這群武林人物。

雖說表面上沒什么異動,但當人人安靜拘謹,一點聲息都不敢出的時候,只要有人的神態稍有不同,立時便會吸引眾人的目光。座中一個頭戴笠帽的青衣人似在等著掌櫃備食,並沒怎么說話,見眾人進來也沒甚動作,便是掌櫃到他面前呵腰致歉,說是得再等一下才能備好食物,那人也沒多說什么,只揮了揮手,丟下了一錠銀子,掌櫃接過了連忙進去處理。

雖是無言,但那模樣卻擺明了不把來人放在眼中,不由令旁人都注意起來,就連新進來的這些人也多有留意,只是他們顧著服侍自己人,一時間倒不忙著去問此人來歷,最多側目一番。

「大師兄……怎么還沒回來?」被眾人傾力服侍,中間那秀麗嬌美,小小的臉蛋上滿是嬌氣的年輕女子卻似早已習慣,只皺著眉頭問著:「雲深閣的來人也夠嬌氣了,光只是來此就得要人遠出數里迎接,真不曉得她們怎么走的江湖路?要是路上錯過宿頭,是不是連睡都別睡了?」

「這……也難怪啦!畢竟雲深閣人許久不出江湖,或許真不曉得江湖中人的習性,嬌生慣養一些也是難免。」一個靠那女子近些的人,從臉上看來與那女子年紀甚近,也是十六、七歲年紀,開口應承了幾句。

「不過雲深閣人此來是為了應援本派,稍稍嬌貴一些也是自然,想來大師兄該受得住……不若我們先在此處暫等,待大師兄接應來人之後,再一起回山如何?」

「這自然……」那女子嫩頰微鼓,似是想啐上一口,又怕舉動不雅,好半晌才能忍住。「不過本門之事,還要外人相助,也真是……罷了,既然是來幫忙,本門自然歡迎,別胡搞就好了…」

話語一出四周皆靜,君山派的人似早習慣了她這作派,旁邊鎮民大概也看得慣了,只一些外來人心下腹誹:來人再怎么嬌氣,也不像你這般嬌到了臉面上,還敢老氣橫秋的大發議論?分明就是任事不懂的小孩兒,只想用質疑旁人的手段來凸顯自己的不凡。只是君山派在此處勢力著實不弱,加上這票人中看來頗有幾個好手,外來人只要不是存心找碴,倒也不急著開口反駁。

只不過一些警醒之人,卻聽出了此言中的重點:那雲深閣乃是個全由女子組成的門派,「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向來對武林事務漠不關心,只專心習練武功,保全自己。

可江湖比之任何地方,都來得更重實力,弱肉強食才是武林常態,江湖人對女子難免輕視,因此雲深閣便往往成為旁人覬覦之處。最甚者就是十余年前,趁著雲深閣的新任閣主武裳盈閉關修練雲深閣絕學「吟松訣」之時,幾個黑道門派竟趁此良機,聯盟大舉進犯,強攻之下使得雲深閣損傷慘重,若非大護法白衣觀音衛纖如利用地利之便,一人一劍擋在山谷狹道中,兩日一夜死戰不退,硬是抵住了黑道聯盟一波接一波的強攻,只怕雲深閣還撐不到武裳盈出關便要覆滅。

不過那「吟松訣」也真有回天之力,出關後的武裳盈竟硬將黑道聯盟打得狼狽而逃,這一戰不只使武裳盈威名震於天下,也使得雲深閣從沒沒無聞的小門派,成為江湖聞名的一方組織。

當日打到最後,衛纖如白衣染血,也不知應接過多少波攻勢,渾身上下傷痕累累,幾無一處不遭血浸,卻仍是死守谷道不退,直到武裳盈飄身出擊之後,才終於倒了下來,靠著眾人極力救治才能挽回一條性命。自此江湖中人再不稱她白衣觀音,而是血衣觀音,其名到處就連向來桀騖不馴的武林人也不敢稍犯威名,十多年來聲名不墜。

聽到君山派竟找了如此強援,那笠帽深垂,讓人完全看不到面上容色的青衣人擱在桌上的手微微一動,顯是想到了什么,卻是不動聲色,只看著那桌的人繼續對那女子諛言如潮。

似是感應到了那人的目光,那女子美目一瞥,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可那人卻無絲毫反應,笠帽遮掩之下,也不知他是不還在看著這邊,又或只是閉目養神:只是時雖入冬,除非身負高深內功造詣,否則人人皆是一身重衣,但像他這般連臉都遮得密密實實,一點不肯透風者,仍是少有。

眾人進來時本就對此人不由側目,如今飯棻未上,一時無語間,見小師妹瞪了過去,老等不到大師兄回來的眾人原本就有些無聊,有了地方出氣的一些新進弟子便忍不住蠢蠢欲動起來。

偏偏就在此時,掌櫃雖前來送上飯食,另一邊卻有人將個食盒交到那青衣人面前,顯然掌櫃一邊准備自己點的餐,一邊也不忘了給那人打理,在本門近處已受人服侍慣的那女子臉上不由有些不悅。看她臉色一變,幾個年輕弟子如斯響應,打了個眼色已圍到了那青衣人四周。

「這位兄台,此處乃本門側近,看兄台也像個武林人物,不知可不給君山派幾分薄面?說明一下來意又或請出示真面目,交代一下來意。」見師弟們已圍了過去,個個手按劍柄,一個稍稍年長的第子看情況不對,連忙站了起來,語氣溫和間令師弟們一時不敢妄動,只聽居長者先禮後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