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元凶盡歿(2 / 2)

劍起雲深 紫屋魔戀 7424 字 2021-01-04

「三姨你……你先起來再說,」雖說證明了石漸是陰謀者,而石漸逃後解明嫣必不自安,也不可能再像以往一樣如長輩般管教自己,但眼見她跪在自己身前,姬平意一時間也真慌了手腳,伸手去扶她偏偏解明嫣又不肯起來,慌得姬平意臉都紅了,卻見解明嫣身後的邵雪芊雖已在姬夢盈與楊柔依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望向解明嫣的目光卻頗為復雜,完全沒有方才相擁而泣時那般真情流露,他想想也知道解明嫣的希望是什么,「這樣跪著不好……平意實受不起這個禮……拜托……」

「不……明嫣先求你答應這件事,才能起來……」解明嫣跪著,淚水直流而下,姬平意慌了手腳,他可沒想到這三姨的眼淚這般多,方才與母親相擁而泣,後頭自己還向祝語涵解釋了這么久,沒想到她的淚水還沒哭干,偏偏母親似不肯

直接拒絕,反而把這問題丟給了自己,難不成這就是邵雪芊想報復自己這做兒子的,連母親都蒙在鼓里的報應嗎?」算明嫣求你了,平意……」

「關於……關於三叔的處置,平意實無法輕放,」猜得出解明嫣想求的是什么,姬平意搖了搖頭,「畢竟三叔所害之人,除了四叔外還有五叔,就算柔依已親手誅了真凶,可遠雄堡那邊……金堡主要怎么處置此事,平意卻干涉不了……畢竟五叔還有朴堡主之死,三叔也逃不過責任……」

嘴上提到此事,姬平意心下微震,眼睛迅速地朝吳羽瞥了一眼,後者卻是平靜一如往常,絲毫沒有動容,可姬平意卻知自己所想,多半也切中實際。

本來他以為朴鍾瑞既掌遠雄堡,立時便擺出叛離的姿態,因此石漸才刻意閉關,聯絡影劍門之人襲殺朴鍾瑞:但後來想想,朴鍾瑞的背離僅有其心未有其形,石漸下手未必有這么快,加上遠雄堡因此回怡心園,對影劍門的反攻反而多了一層阻擾,若想到朴鍾瑞也可能是石漸的另一個暗樁,那暗殺之事……怕也可以想像因由了。

「明嫣不求他能全身而退,只求……只求看在幾十年兄弟的分兒,廢了他武功為罰,別傷他性命,好嗎?」淚水已爬了滿臉,解明嫣眼前一片模糊,哀凄之聲迥盪廳中,「若能如此,明嫣願代表怡心園,從此後投入棲蘭山庄門下,甘心奉平意為主,這樣好嗎?平意……明嫣求你了……」

「這……」聽解明嫣哀聲柔婉,姬平意也不由心傷,畢竟石漸雖包藏禍心,可解明嫣對自己向來不錯,如今見她滿臉淚痕、哀聲悲婉,他也心生不忍:但石漸所為茲事體大,非只棲蘭山庄一家之事,即便楊柔依可以放過這害死楊梃的凶手之一,遠雄堡金賢宇也未必饒得過他。

更何況看邵雪芊的表情,姬平意也知道母親滿心的不願意,只是不想這般殘酷地打碎解明嫣的希冀而已。

求懇的一眼望向吳羽,卻見後者雙肩一聳,滿臉無可奈何之策,姬平意雖也知道兩全之策難尋,但看連這機謀百變的人物都舉手投降,斷了最後希望的他,面對跪地苦求的解明嫣,一時間也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打個眼色,著妹子與祝語涵過來扶人,楊柔依那邊卻是不敢求了。

偏偏解明嫣似是打定了主意,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來,一時間鬧的場中數人甚為尷尬,卻是無法可管。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不合時宜的咳嗽聲響起,姬平意赫然抬頭,才發現金賢宇不知何時已到了大廳門口,原本跟他一起追擊石漸的兩個師弟,卻是一個不見。

姬平意心想這下糟了,沒想到石漸這廝實力如此驚人,被葯物克住元功,遠逃之中竟然還能反攻金賢宇等人的追擊,金賢宇那兩個師弟就算實力不如他,好歹也有全極中六七成真傳,三人合力竟連個受創深重的石漸也拾奪不下這還罷了,可這血債卻是債上加債,如今便是他想答應解明嫣的請求,這話也說不出口來。

見姬平意突然變色,解明嫣轉過頭去,淚水盈眶的目中模糊地看到金賢宇身影,雖說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可見金賢宇的師弟都不在場,也似發覺了什么,張口結舌間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可憐的模樣,讓邵雪芊終於忍耐不住,沖上幾步來扶住了她,想著即便石漸估惡不俊,解明嫣至少還不是那樣的人,就算自己要把石漸千刀萬剛,總也不好傷了這好姐妹的心。

「金堡主前往追凶,不知結果如何?」打破了沉默,吳羽竟先開了口,一聽這話解明嫣哀心更重,心想著金賢宇孤身而回,兩個師弟都不見蹤影,明顯是失敗而歸,也不知是丈夫還有余力,以一敵三猶能得勝而走,還是另外還有安排?

可吳羽這般直截了當的詢問,以金賢宇的性子,對石漸的恨意只怕更深,這樣下去即便自己勸得姬平意回心轉意,可遠雄堡與石漸卻結下了死仇,彼此間的仇怨怕更是沒完沒了,偏生她哀苦之下,卻連阻止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心下發慌。

解明嫣想到的事,邵雪芊等人自然也想到了。姬平意不好表示意見,邵雪芊這一眼瞪的卻是理所當然。

要如何對付石漸還可商議,你現在卻問的這般直截了當,擺明了要引發金賢宇的怒火,無論他當上堡主後會否識得大局,這般問都絕非好事,偏生吳羽已問出了口,此時要岔開話題實在難了。何況她自己也想知道,石漸這廝究竟是如何脫身的,也真不好插進旁的話題去。

搖了搖頭,神色很是古怪,見解明嫣跪在姬平意面前,想也知道她在懇求什么,金賢宇竟有些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開了口∶「石……石漸那廝已死,本座兩個師弟正運屍首回來……」

「什么?」聽到金賢宇這話,邵雪芊大吃一驚,方才石漸運掌偷襲竟是不敵姬平意,由此便知辛婉怡配的葯有多厲害,可無論如何,以石漸的武功才智,即便重創在身,光靠金賢宇等三人,要敗他或許可能,要殺他卻是難上加難。

若非知石漸這回敗的窩囊,想必不會有什么預設的後路,加上金賢宇等三人與她之間的關系,比之向來狂妄自大的全極中也好不到哪兒去,換了追擊的是姬平意或者吳羽,只怕邵雪芊就不會在大廳干等,而是主動追上去,好讓彼此間有個照應。

加上金賢宇表情古怪至極,一點沒有大獲全勝、得報師仇的歡欣鼓舞,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絕不可能發生的異態般,邵雪芊驚訝之下不由好奇心起:難不成石漸之死,幕後還有別情?

她望了望眉目一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吳羽,心想石漸之死,不會又是他在後設計的吧?

「恭喜金堡主為令師報此大仇,」舉手一揖,吳羽容色平靜,只是目光中卻有一層難以抑制的興奮神色,看他那模樣便知,這人打從心里不相信金賢宇有置石漸於死地的手段,這話……也不知該不該算是反話,那模樣讓旁觀的姬夢盈差點忍俊不住,若非心知現在絕不是笑的時候,旁邊的祝語涵又死命牽住小姑的衣袖,著她平靜下來,只怕還忍不住哩!「想必令師在天之靈,也會很高興有金堡主如此高徒……」

「不是本座下的手,」雖看得出吳羽口不對心,也不知暗里腹誹自己什么,但方才眼見之事著實蹊蹺,金賢宇回來的路上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端倪,只能回來找吳羽出主意,一時之間也顧不到與他計較這等小事,只皺著眉頭,將所見之事和體托出,「本座追擊石漸,就在將近追到的當兒,卻見旁人暗伏得手,石漸身受亂箭而亡:只是當本座趕到的時候,卻見殺手正收拾現場,從衣著和行動來看,分明是影劍門的門人,可惜逃得夠快,沒能夠擒下幾個來逼問……」

還來不及發問,只聽咚的一聲,解明嫣竟已昏倒地上,慌得邵雪芊也顧不得向金賢宇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與姬夢盈、祝語涵等人七手八腳地將昏倒的解明嫣扶到椅上,又是諂人中又是送姜湯的,好不容易才弄醒了她。

可看清醒後的解明嫣那般失魂落魄的慘樣,甚至連邵雪芊都不忍再逼問金賢宇之事,生怕解明嫣心情激盪之下,也不知會弄出什么狀況來。

「依本座初步看屍首的狀況……」雖說邵雪芊不忍開口,但在場的偏偏就有個不識時宜的家伙在,見邵雪芊等人一團混亂的急救結束,解明嫣已醒,眉目緊皺的金賢宇又開了口,還向後張了張,顯然在想運屍首的師弟們怎么還沒回來?

「影劍門所備下的都是弓箭手,雖是木質箭頭,但木質甚堅,配上強弓,威力卻不遜於利兵,尤其那箭頭……可都是血蟾木所制:怪不得石漸碎不及防中箭之後,對後面的亂箭再無抗御之能,只能呆呆的在原地等死,任殺手亂箭射成了刺蜻……」

沒想到此人如此沒有眼色,明知解明嫣聽不得石漸的死訊,竟還刻意將眼見種種說的活靈活現,甚至不管解明嫣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偏生邵雪芊罵又罵不出口。

金賢宇雖是晚輩,可好歹也已繼任了遠雄堡主,何況全極中一系的弟子,除朴鍾瑞外,都是這等不會看場合說話的人,雖說心中甚恨,其實她也早習慣了。咬了咬牙,邵雪芊揮了揮手,讓女兒和媳婦將人送到內廳里去。

「原來如此,」見解明嫣去的遠了,吳羽嘴上噙著一絲笑意,等到姬夢盈和祝語涵出來了,這才接了口,「怪不得影劍門的人退得如此奇怪……看來馬軒早有自立之心,在毀血蟾木時刻意玩了一手李代桃僵,暗地里藏起了一棵,用那血蟾木制成長箭,趁隙暗算石三爺得手……怪不得在醫廬現場,在下看那殘株毀壞時有一棵似是被腐蝕的特別快些,原來那就是馬軒搞的鬼,暗地里留了一手……若非如此,說不定那時在下還來不及趕到醫廬,血蟾木就已經被影劍門給全毀了。」

「偷天換日藏起了一棵,再用血蟾木制的長箭暗算石漸得手,馬軒這廝的心計也確實詭譎深遠……」口中沉吟著,金賢宇似還在消化吳羽的猜測,卻沒想到旁人望向他的目光可沒多好看。

當日將血蟾木運回怡心園後,在辛婉怡研究該怎么用血蟾木克制「洪濤無盡」功夫的當兒,全極中便一直關心著研究的進度,與金賢宇等弟子無時無刻地繞在辛婉怡旁邊,惹得饒千羿白眼大放送,一點沒有保留:畢竟眾人雖知這研究關乎能否對付敵人,但只要想到石漸才是練「洪濤無盡」的元祖正宗,任你再關心,表面上也得避避嫌,也只有全極中這極無眼色的家伙,才會毫不掩飾自己的用心,擺明了是想學學該如何對付石漸,也難怪旁人要白眼相對,沒有好臉色了。

全極中如此,一直跟他身旁的徒弟自然也不會放過這般好機會,金賢宇與朴鍾瑞也是一直在辛婉怡的四周晃來晃去,把那研究進度掌握了十足十:只是在吳羽的囑咐下,辛婉怡在怡心園的研究原本就是應付石漸的障眼法,全極中等人自難掌握其中精髓,最多知道若被血蟾木所制的兵器所傷,「洪濤無盡」的功力至少得削弱兩三成,只沒想到馬軒竟也掌握到了這等情報,也不知是自己研究發現的,還是從怡心園里暗地探得的消息。

仔細想著想著,金賢宇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雖說接任了遠雄堡主,但心計本就是遠雄堡眾人最弱的一環,加上他接掌不久,要培養心機城府的時候還不夠,想靠自己掌握這陰謀的來龍去脈,一時間還是力有未逮,偏生師弟們還不回來,窮極無聊之下,也只有不恥下問了∶「這其中究竟有什么詭謀,想必姬夫人、姬少庄主和少夫人們都很想知道,吳羽就不必賣關子了。」

「其實這也不難想像。最啟人疑竇的,就是血蟾木何以能留到在下等人赴醫廬之時……」吳羽淡淡一笑,「以石漸對血蟾木之顧忌,照說趁在下還未到醫廬之時,就該先通知影劍門毀木了……可在下卻還是趕得及,原因就是馬軒除了想自己保留一棵血蟾木用以研究外,還想刻意留下一棵給我們,好讓我們研究出解方再跟石漸拼個兩敗俱傷,他再看看能否揀到便宜?怪不得那時影劍門要出手殺司徒祥和太史軒,馬軒的打算就是將血蟾木留給我們的時候,趁機削除石漸羽翼……」

「莫非……」聽吳羽講到司徒祥和太史軒,卻沒有說到在那役中同樣戰死的李起俊,金賢宇細細一想,面色不由發黑,話語中也帶起了怒氣,「莫非害死本座李師弟的,不是影劍門的賊人,而是太史軒和司徒祥這兩個畜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兩人可真是死得好、死得好啊!」

聽金賢宇這一說,眾人便即了然,想來當日出手擊斃李起俊的不是影劍門中人,而是太史軒與司徒祥聯手,兩人的「洪濤無盡」都有石漸的四、五分火候,

給兩人聯手一擊之下,從傷痕來看這一招的威力自是不遜石漸多少,加上心下又全無准備,即便是全極中挨這一下也是不死帶傷,更何況功力遠遜的李起俊?

只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出手暗襲得手的兩人,只怕怎么也沒想到接下來就輪他們自己被影劍門暗算身亡了,這現世報……來得可真比想像中還快上許多。

「只是……」雖說想到被暗算的自己人,金賢宇便不由怒火中燒,甚至想轉身出去,趕在石漸的屍體還沒運回來之前好生毀屍泄憤一番,但他也非笨人,馬上就想到了吳羽這番推論中的破綻,「只是馬軒武功雖高,人又深沉,可他向來對楊……楊四爺服氣之至,若劉濠這廝化作楊梃領袖影劍門,馬軒怎有可能對他來個窩里反?難不成……他也早就知道是劉濠假扮的,卻又不明說?」

「可能性很高,」點了點頭,吳羽冷笑了幾聲,「楊四爺一手訓練影劍門,身為影劍門領袖的馬軒對他自然知之甚詳。劉濠雖說身形與楊四爺相若,加上楊四爺向來不喜說話,若蒙了面外表可以裝得十足十,但以馬軒對楊四爺的認識,加上練掌者與練劍者行動與習慣之間的差異,劉濠或可騙他一時,卻騙不了永遠:只是此人也真是深沉,讓我們與劉濠、石漸兩敗俱傷,再暗下殺手對付石漸,這一仗我們雖是勝了,但馬軒卻也趁機將影劍門納入掌中,也算不得誰勝誰負……」

「吳兄的意思是說……」聽吳羽這一分析,姬平意不由一震,險些連聲音都發起顫來,旁邊的祝語涵也不由暗凜。

原本她以為吳羽和姬平意暗中設計,讓劉濠和石漸這兩大元凶不只現形,還大大吃上一虧,棲蘭山庄滅門的凶手全已伏誅,哪里想得到這番精心設計,說不定早在旁人算中?可想到石漸之死,還有影劍門那令人百思不解的行動,吳羽這推論雖奇,卻是甚合符節。

「不錯,這一仗我們是贏了,卻是贏得甚險,若非少庄主設計精妙,讓楊姑娘一舉重創劉濠,迫得再無勝機的石漸不得不逃之夭夭,無法繼續強撐,只要廳中的戰況再拖得片刻,又或我方的損失再重一些,說不定馬軒便能詭計得逞,坐收漁翁之利,一口氣把劉濠、石漸再加上我們都解決掉,讓影劍門一舉吞並威天盟,此人心計之深、謀劃之遠,著實令人難以想像……」

搖了搖頭,雖說姬平意與楊柔依的謀劃吳羽早猜到幾分,才敢賭這時間差解決對手,而他也早做下准備,一旦當真動手,即便拼著被旁人看穿他便是當年段翎,他也要全力以赴,數招之內解決強敵,但想到此仗勝敗只在毫厘之間,雖說已經確定自己賭贏了,背後也不由冷汗直流。

「是……是嗎?」雖說吳羽這話是在稱贊自己,姬平意卻高興不起來,他原本只把石漸與劉濠當作強敵,一心以為解決了這兩個父執輩的敵人,便是萬事大吉,卻沒想到自己的籌謀還是不夠全面,差點讓馬軒漁翁得利。

只是看吳羽的模樣,顯然自己的計劃也瞞他不住,說不定他早准備好應對馬軒可能的舉動,想到自己與他的差異如此之大,姬平意原本漸漸涌起的自滿之念,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

不過聽到這話,邵雪芊對吳羽的目光卻更帶不喜,不只是吳羽這人早知這一仗賭博的成分甚大,還拿自己家人來賭這一把,加上當日從醫廬回來之時,以吳羽的才智,只怕屍首未到,他就已經猜出李起俊身亡之因,虧他還能耕出那般離譜的理由,把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想到當自己為了敵陣中有強敵而傷透腦筋的時候,他竟在一旁暗地冷笑,這火氣便怎么也壓不下來。

只是現在總還是談論正事的時候,即便她心中對吳羽再有萬分不悅,也不會選這個時候發作,何況石漸與劉濠雖死,但馬軒的影劍門卻未必是棲蘭山庄的友方,光想到棲蘭山庄先前被影劍門所殺害的人員,邵雪芊便一心怒火,她一邊強抑著火氣,一邊思索著馬軒的種種行事,良久良久才開了口∶「看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絕非胡言,石漸詭計暗算兄弟,可沒想到自己也在他人算中……只是馬軒退得雖快,死在外頭的人馬也不少,對影劍門的實力也算得上不小的打擊。」

「夫人說的是,」聽邵雪芊這一提,金賢宇不由點了點頭,方才在祝語涵的指揮之下,雖然怡心園與遠雄堡的聯軍確實擋住了影劍門的強攻,令影劍門損傷不輕,但影劍門高手不少,威天盟一方若非占盡地利,又兼影劍門臨時退了一半人,剩下的人軍心受挫,這一勝可真難拿下。可此役雖勝,門下的損傷也是不少,他對影劍門自無好感,「強敵未去,接下來的仗還有得打……」

「是啊……」聽得出金賢宇的弦外之音,畢竟石漸和劉濠雖去,但馬軒這廝卻還健在,影劍門的實力便損折近半,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被這人殺個回馬槍,說不定威天盟便要轉勝為敗,現在可不是遠雄堡扶靈回堡的時候。

邵雪芊點了點頭∶「大仇雖去,強敵當前,非是我等鬧意氣之日,待金堡主的師弟們運回石……石漸的屍體,我們便在此處讓眾人屍首入土為安,塵歸塵、土歸土,同時也討論一下,該如何重申前盟,大伙兒團結起來才好應對,金堡主可贊成?」

「這……」聽邵雪芊這一說,金賢宇不由有些躊躇,雖知必得團結,但他身為遠雄堡主,萬事都得先為遠雄堡打算。

石漸已死,怎么對屍首倒是小事,但若讓屍首全在此處殮葬,接下來威天盟的主導權只怕就要落在姬平意等人手上:只是若沒有邵雪芊等人相護,遠雄堡硬要將會盟之事拉回遠雄堡舉行,首先就得擔心被影劍門各個擊破,權衡輕重之下,他也只能讓步了。

「姬夫人所言甚是,但怡心園是石漸那廝的巢穴,若將先師殮葬於此,本座九泉之下可無臉去見師尊,」雖知自己非得讓步不可,但金賢宇總還是得搏上一搏,「影劍門損折過半,一時半會之間想來無力再犯,我等正好趁此重建基地,自怡心園向東三十余里的歸離原,地形甚是險要,不若我等在此重建威天盟,也將本堡人馬移屯此處,待得影劍門恢復實力之時,威天盟的新基地想來也已建成,到時候任馬軒有三頭六臂,想再犯威天盟也得惦量惦量,諸位認為如何?」

「如此……也是甚好,」知道金賢宇的打算,若將遠雄堡的人手全移屯歸離原,光論人馬遠雄堡訂占了大半,到時候要搶主導權,金賢宇的機會也大些:但強敵在前,不是!gj窩里反的時候,何況此役之中自己一方建功甚大,以姬平意的功勞和吳羽的詭智多略,要主導威天盟想必不是難事,這么點小事自己就不用跟晚輩計較了,「移屯之事就由平意與堡主共同處理,雪芊等人暫留怡心園,以為漪角之勢,此事無論如何得趕在影劍門恢復實力前完成,還請諸位多加努力。」

冷眼看著邵雪芊與金賢宇的討論,吳羽暗地里搖了搖頭。若影劍門當真損折過半,說不定自己這邊還真有時間重建基地:但方才趁著眾人急救解明嫣,再把她送入內廳的當兒,吳羽已偷偷跑到外頭,勘查了留在此處的屍首。

影劍門的人馬雖被留下了一半,但遍地死屍之中,卻有一大半練的都不是劍法,仔細想想也只剩下一個可能性,就是影劍門中也分成兩批人,一批是原有的好手,另一批則是石漸暗自訓練,又或暗中招募的高手們,而這邊的屍首多半都是後者。

想想這樣也才合理,石漸以智計聞名,可不會笨到把希望都放在馬軒所領的影劍門舊人身上,不然其霸業豈不全得靠劉濠?

暗地里蓄養高手,不只是石漸暗留的殺手,更是制衡馬軒的手段,一開始對棲蘭山庄動手的,多半就是這些人:只是他的徒弟們接連死於非命,讓石漸無法遙控這批高手,才給了馬軒可趁之機,不只使得他們戰力減弱,還讓馬軒有借刀殺人的機會。

只是馬軒這一回雖是全身而退,影劍門的實力也保留了下來,但威天盟的損傷沒有他想像中那么重,多半馬軒也沒這個膽把好不容易才掌握住的人馬拿來突襲威天盟,接下來就看是威天盟先重建完成,還是馬軒先招兵買馬、重建勢力。

不過敵人既然暫時無反擊之力,他也不用當這烏鴉,就讓邵雪芊好生沉浸在大獲全勝的歡欣里吧!

拉過姬平意暗中囑咐了幾句,讓後者一時面色凝重,良久良久才點了點頭,吳羽知道接下來沒自己的事了,該放松時就好生放松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