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難言之秘(2 / 2)

劍起雲深 紫屋魔戀 7171 字 2021-01-04

在建設歸離原的時候,姬平意最怕的就是隱伏在旁的馬軒俟機偷襲,好不容易等到基地初成,四周的防御准備都已建好,這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領著眾人到了門口,迎接母親入廳,看到吳羽的時候,姬平意的心才算真安了。雖說手中人力充足,但不怕正面激戰,只怕陰謀偷襲,何況遠雄堡眾人對自己這年輕盟主可說是口服心不服,即便連金賢宇也不是因為對自己心服才支持自己的,沒有母親等高手在側,尤其是吳羽這才智過人者一旁相助,姬平意怎樣都難以安心,也因此吳羽雖是貌丑無比,那冷電般的目光又老在自己妻子身上打量,姬平意自認大人大量,也就不與他多所計較了。

分長幼次序落了座,交代了歸離原的建設狀況,姬平意微微咋舌,不住向一旁的金賢宇猛打眼色,後者卻故意不望向他,更不阻止自己的師弟們怒目相視,那模樣讓姬平意不由有點兒難堪,卻也知道必然如此,誰教那解明嫣竟也跟著母親一起過來了?

遠雄堡與石漸間的夙怨,可沒有因著石漸身亡而稍有緩解,若非自恃大派,不好欺辱孤寡女子,怕連金賢宇都壓不住師弟們呢!

偏偏解明嫣卻彷佛對怒視自己的目光全無所覺,只乖乖地坐在邵雪芊身後,話都不說一句,偶爾抬頭也不回敬遠雄堡半個眼光,更不向自己示意,注意力似都集中到了吳羽身上。

心下暗暗納罕,若非還得保著個盟主的架勢,沉穩自重不要隨便亂飄眼光,怕心中的驚疑也讓姬平意忍不住想仔細看看,這吳羽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生了個傷痕累累的丑臉,照說常人都不忍卒睹,偏偏無論母親或解明嫣,注意力總集中在他身上移不開,甚至還娶了個如辛婉怡這般的美嬌娘。

姬平意雖也知道此人智巧過人,絕非泛泛之輩,但想到他那張臉,就真不由覺得母親和辛婉怡她們的眼睛難道都被糊住了?怎么老是注意著這么個丑得獨一無二的人?

聽姬平意這邊將歸離原四周的防護交代清楚,邵雪芊對金賢宇說了幾句客套話,隨即便轉向那令她心跳加速的丑人,就算她再不願在眾目睽睽下與他有所交流,可敵暗我明,強敵在側,怎么也不能離開此人襄助,要讓自己的兒子聽從此人獻計,自己便非得以身作則,重視此人進言才行。

「石漸等人俱死,強敵只剩馬軒與影劍門人,關於此間局勢,不知吳兄可有高見?」

「高見不敢當,在下只是心中有疑,」手指輕叩桌案,從剛剛就一直不知在想著什么的吳羽緩緩抬頭,目光在眾人間環了一圈,刻意漏過了坐在姬平意身邊的祝語涵,那種刻意卻更讓姬平意心下一跳,可怎么說他也不能光靠這目光中的失禮發作,只能暗自賭氣,「這段日子影劍門非但沒有來攻,甚至連個探子也不曾來,雖說沒有激斗算是件好事,正好予本盟休養生息之機,可馬軒機謀深沉,明知本盟絕不會放過影劍門,卻連點些許的破壞也不曾有,未免令人生疑……」

「難不成吳兄以為,敵人不來攻是有什么詭計?」哈了一聲,金賢宇反唇相譏。

對上姬平意時他因著大局為重,還可強自忍耐,但吳羽這廝丑得令人不願稍有好感,加上他既早知石漸此人有鬼,卻又不肯揭穿,說來全極中之死,吳羽也不能說全無干系,他雖不願自己在遠雄堡中基礎未穩定前,平白樹立此等強敵,言語中卻不肯稍稍示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歸離原的基礎既已確立穩固,敵人入侵的最佳時機已然錯過,便他影劍門全師出動,庄主又何須怕他?」

「若影劍門來攻,本盟自是不怕?!即便馬軒對本盟用上什么陰謀詭計,其實也無須懼卻。」吳羽搖了搖頭,手指輕叩桌案的聲音越來越響,顯然心中之疑難以釋懷,甚至是越想越疑了,「怕的是影劍門明知是大好時機,還平白錯過沒有來攻,若不是前次之戰讓馬軒嚇破了膽,就是影劍門另有圖謀,之所以沒有來攻,甚至連個探子都不肯派,就是因為馬軒要集中實力,對付另一個在他們心目中,比本盟還要強大的敵人……還是說,馬軒早已在暗中下手,我們卻渾若未覺?」

「哼!」貌似不屑地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去,金賢宇的心卻不似表面那般光顧著賭氣,畢竟現在沒有師父幫自己擋風遮雨了,什么都得靠自己想清楚,何況這段時間他表面上沒展露出來,心下對影劍門隨時可能出現的突襲卻提防了十足十,幾可說沒一個晚上能安然入眠的:雖說到最後敵人始終沒來,放下心來的金賢宇卻也不能不疑心生暗鬼,也不知敵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依吳兄所想,本盟該當如何應對?」見吳羽只是拋出問題,卻一直沒個解答,姬平意也不由擔心。他雖是年輕氣盛,但馬軒卻是詭智多詐之輩,若論奸狡火候,自己始終輸對方一截,他司真沒想過要在這方面與敵人一決勝負,可偏偏如今最可依靠的吳羽也無話可說。

若只是戰場廝殺,姬平意一點不怕,但這種上不上,下不下的無所適從,要說不頭痛就是假的了。

何況祝語涵還泰然自若,一直躍躍欲試想說話的夫碧瑤卻讓他不由搖頭。雖已嫁了自己,這小師妹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全然不知敵人有多可怕,只想要簇擁自己大展鴻圖,全然沒想過歸離原的現況。

只是她的反應早在他意料之中,真要說來光在前頭與石漸暗中較勁的時候,夫碧瑤沒有扯自己後腿,已經算是上上大吉了,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小姑娘終究還是忍不住那性子。

「以目前來說,也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斜眼瞥了一臉不滿的夫碧瑤,吳羽抑著心下不滿。如果威天盟的情況不是像現在這樣,上下團結一致,情況已經穩定,無論是設伏誘敵又或主動出擊,可用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但現在金賢宇對姬平意尚未心服,姬平意這盟主全是靠著邵雪芊等人的扶助,加上定計對付石漸之功才當上的,要說基礎尚稱薄弱,無論如何也不是大展手腳的時候,「先立於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照目前情況,也只能如此,還請盟主萬不可心急……」

「平意了解了,」聽吳羽稱這句盟主,姬平意唇角不由逸出一絲笑意,若稱他庄主,還是把他當成了棲蘭山庄里從父祖那邊傳承基業的孩子,可這威天盟的盟主,卻是他萬般努力才得到手的,回首前塵他也不由自矜,吳羽此言讓他的自尊心充得滿滿的,這「盟主」二字怎么聽怎么舒服,「那就先這么辦吧!」

「怎能如此保守?」聽吳羽主張按兵不動,夫碧瑤已是越聽越火大,沒想到姬平意竟不反駁,反而打算依這丑漢的想法行事,教夫碧瑤如何不惱?當日定計破黑道聯盟之時,若非吳羽把姬平意和祝語涵留在君山派腹地以備不虞,自己又何須與旁的女人共事一夫?

偏偏姬平意又喜新厭舊,並不因為自己與他的師兄妹關系對自己特別照拂,先前若非聽父親千叮萬囑,她可不能容忍自己在對付石漸時一點力都不出,那耐性早已消磨殆盡,現在可是不應不可。

「本盟新克強敵,劉濠、石漸都已授首,新遷歸離原陣腳已穩,正是大展鴻圖之時,豈能如此龜縮,豈不教天下英雄笑話?」氣得臉兒通紅,瞪著吳羽久久不放,若眼神如劍,已不知在吳羽身上刺出了多少窟窿。雖知此人高深莫測,絕非自己能夠對付,但自己是盟主夫人,上下有別,諒他也不敢對自己動手,「供奉受本盟供養,豈能一點主意不出,徒令本盟銳氣龜縮磨耗?」

沒想到金賢宇沒說話,反倒是自己妻子出言反駁,姬平意心下微火,微微舉了舉手著夫碧瑤安靜下來,沒想到夫碧瑤卻似沒看到他的暗示,仍是冷瞪著吳羽,纖手按劍,一副隨時要出手揍人的模樣:旁邊的邵雪芊柳眉深蹙,姬夢盈卻也按劍不放,一副隨時想出手的樣兒,若非祝語涵見機得快,擋在小姑身前,只怕姑嫂之間便要沖突起來。

反倒是一旁的金賢宇舉手撐腮,微飲熱茶,根本就等著在看好戲,那閑適模樣看得姬平意一陣窩火,也不知該怎么說這種情形才是。

「若夫人真想大展鴻圖,也非不可……只是攘外必先安內,本盟眼下在台面上的對手,便是影劍門馬軒的勢力,如果夫人知曉影劍門現今何在,有多少人馬,馬軒手下的高手修為如何,本盟自然該先出馬踏平影劍門,打響這頭炮,一為同盟復仇,一振本盟聲威,不知盟主以為如何?」

知道夫碧瑤此言不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心態作祟,可威天盟里有此心態者卻必定不在少數,不能以輕視譏諷處之,吳羽也不明著打消對方的主意,只先下手為強,出了個難題給對手。

「這……」聽到吳羽丟出來的難題,夫碧瑤原本怒氣沖沖的臉登時一窒,吶吶地竟是無話可說。不只是她,金賢宇身後幾個遠雄堡弟子也是一臉難堪,彷佛被吳羽的話打中了軟肋。

畢竟吳羽所言沒錯,現在的影劍門就算不是威天盟最強大的敵人,卻是敵意最明顯的,先前建設歸離原時,眾人都把影劍門當成了假想敵,此心直到建設完成仍未放松,卻沒想到影劍門竟是一點攻勢也無,彷佛從空氣中消失了一般:偏偏影劍門原就是威天盟里隱藏最深的機密,楊梃既死,影劍門脫離掌握,廳中眾人甚至連影劍門現今的基地何在都不知道,如何能出擊克敵?

就不論影劍門先前在滅棲蘭山庄、明石山庄時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以及先前激戰之時雙方血仇,光看影劍門原是威天盟的暗中力量,此時卻叛盟而去,在情在理威天盟要大展拳腳,影劍門都該是頭一個目標:可現在卻是無從下手,即便金賢宇或姬平意暗中都不知派了多少探子去探消息,卻是一點消息也無。

隱在暗中的敵人遠比強大的敵人更訂怕,尤其以馬軒之智,一出手必是取敵要害,對方如今躲得無影無蹤,心下的壓力可要比劍拔弩張的兩軍相對,更要令人緊張。

「就算如此,也不能就這么縮著……」見吳羽那丑陋的臉上似有笑意,夫碧瑤心下那火越難止息,她乃是堂堂的盟主夫人,君山派的天之驕女,無論如何也不能被人看得小了,更不用說這吳羽只是姬平意的部屬,她身為主人的豈能被小觀?

「繼續派人去找他們的消息,我就不信影劍門真有上天入地的神通,只要本盟的人不偷懶怠惰,遲早能找出那馬軒的蛛絲馬跡來!」

聽夫碧瑤仍在強撐,吳羽神色如常,反倒是金賢宇的顏面頗有點掛不住,畢竟明里暗中,遠雄堡與棲蘭山庄都派出了不少人去探影劍門的消息,卻是一點有價值的也無。

姬平意那邊的人主要是怡心園殘部和君山派支援的人手,怡心園殘部氣勢早頹,君山派的人又寵夫碧瑤寵慣了,被怎么明嘲暗諷早已不當一回事,他遠雄堡的人卻是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光這段日子要服姬平意的領導,堡中暗流都已有些令他難以壓制,如此情況之下,哪能隨便任夫碧瑤亂扣罪名?

「唉,影劍門本就慣於隱在暗中,何況馬軒詭詐深沉,若真要鐵了心躲避本盟耳目,要尋出他們也不是這般容易的事,倒怪不得門人不努力:何況前些日子,大伙兒一心在建設歸離原,也真派不出人去探消息,怎么說都跟怠惰二字無關……」見金賢宇身後的師弟們個個變色,姬平意也知這小師妹又得罪了人,忙不迭地出言打了圓場,好不容易才讓氣氛平息下來。

聽姬平意以盟主之尊,迂尊降貴地變相道了歉,遠雄堡的門人自覺搶回了臉面,也知自全極中死後,遠雄堡聲威消退,確實不是與姬平意破臉的時刻,原本蠢蠢欲動的火氣這才稍稍平息,廳中只剩夫碧瑤仍一臉不爽地瞪著吳羽,雷霆未息,似乎還不知道其他人間發生了什么事。

「消息是一定要探的,不過有件事還請盟主留意,」全然不管夫碧瑤正瞪著自己的目光,吳羽言語之間依然平順,冷靜而平淡地對著姬平意說話,那冷沉的氣息,令廳中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若說到我威天盟的大敵,自以影劍門為先:但盟主出身君山派,前次強攻君山派的黑道聯盟雖敗,曹焉當場戰死,但黑道聯盟對盟主敵意未減,難保不會覬覦本盟……」

「怕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所謂敗軍之將不敢言勇,黑道聯盟再來幾次,也只有乖乖敗退的分兒!?」聽吳羽提到前次黑道聯盟之事,夫碧瑤心下那火氣越發燒得旺了。

不說前次算計大敗黑道聯盟,吳羽有策劃之功,聽他此時表功心下說不出的不樂意,光只那次因著他的算計,讓姬平意與祝語涵聯手應敵,從而促成了兩人姻緣,這梁子就足夠讓夫碧瑤恨他恨上一輩子。「這次可不比當日,不能平白讓敵人逃了,務必要讓黑道聯盟的群犬在此授首,以張本盟聲威!」

不像夫碧瑤那般自信滿滿,有參與那一仗的邵雪芊和祝語涵互望一眼,背心都微微冒汗。

當日雖說君山派大獲全勝,可真要說來,若不是拂雲子虛張聲勢,嚇得商月玄等人不敢妄動,從而使曹焉的偷襲人馬再無應援,敗死君山派內,真要拼將起來,勝負還很難說。

何況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黑道聯盟雖龍蛇混雜,不似傳承數百年的名門正派那般基礎扎實,可終究占了人多的優勢,盟內也不知潛藏了多少高手,若真要全師來襲,以威天盟的現況,便能勝敵也是慘勝。

何況邵雪芊心中還有多一層憂慮,當日吳羽分析過,黑道聯盟選擇那個時間點與君山派開戰,全然不管因著姬平意的關系,棲蘭山庄又或威天盟可能赴援,若非兩方早已暗中聯手,就是彼此之間有消息互通,從而能夠趁虛而入:雖說石漸敗死時黑道聯盟全無動作,基本上已排除了前者的可能性,但吳羽又說到此事,她便已放心,聞言仍不由心下一顫,不吉利的思緒陡然升起。

見吳羽與夫碧瑤又杠上了,金賢宇唇角掠過一絲笑意。坐山觀虎斗著實有種難以言喻的快意,尤其是當他看到姬平意那做了盟主的小輩,還得小心翼翼地幫夫碧瑤收拾殘局時的嘴臉,不由更是開心。

他微一揮手,止住了想推波助瀾的師弟們,眼下兩邊雖似吵個平局,但吳羽何等人物?若會在嘴上敗給夫碧瑤這小輩,全極中又或自己也不會動不動就在他眼前吃虧了。

「若只是黑道聯盟那邊,自然無須擔心,」吳羽淡淡一笑,像是全沒聽出夫碧瑤語中的挑釁之意,只自顧自地說著話,那等平淡表情,才是讓激怒全打到了空處的夫碧瑤最火大的一點,「可若黑道聯盟與影劍門聯了手呢?馬軒多智,影劍門精銳,聯盟人眾,若兩邊真能合作無間,其勢之強絕非本盟能夠抵擋,恐怕就是與君山派聯合,最多也只能拼個五五波的局面。雖說此事乍聽之下絕不可能,但世事多變難測,何況兩邊有著同樣的敵人,本盟若不小心怕是不行啊!?」

聽吳羽這句話,邵雪芊登時色變,連祝語涵也再難保持平靜無波的神態,畢竟親自應對過曹焉這等強敵,對敵人的實力有著一定程度的了解。

如果影劍門與黑道聯盟當真聯了手,除非雲深閣加入威天盟這邊,否則說要拼個五五波,都還算是吳羽太高估自己了,只有夫碧瑤仍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哈,那又如何?兩群殘兵敗將合在一起,也不見得多厲害了……」

聽夫碧瑤言談之間自信滿滿,姬平意一時之間可真想伸手堵住她的嘴。當日君山派一役雖勝,黑道聯盟損折了盟主曹焉和數百精銳人馬,但以對方人手之眾,這傷雖不輕也算不上傷筋動骨:至於另一邊,那日影劍門雖然敗退,但損折的多是石漸的部屬,影劍門本身的實力損傷不多,真要論實力比之陣腳未穩的威天盟,也不見得差到了哪邊,否則前些日子也不用他與金賢宇日夜戒備、枕戈待旦,生怕被影劍門來個突襲,威天盟人手操練未精,挨上一發恐怕就重創了。

雖說心中一千一百個希望吳羽不過是隨便說說,事態不要壞成這個樣子,但無論姬平意又或金賢宇都不是初出茅廬、不知江湖險惡的小兒,更不用說久歷江湖的邵雪芊。

黑道聯盟對君山派的仇怨、影劍門對威天盟的警懼,正是最容易讓雙方聯手的共通點,兩邊不聯絡則已,一交上線必是一拍即合,想到那時雙方勢力嚴重失衡,這一戰的前景怕是難以樂觀。

何況邵雪芊心中的恐懼還比旁人更深一層,當年的眾兄弟中,能留存到今的只剩她一人,旁的小輩都沒當真見識過影劍門的實力,雖知敵勢強悍,心里或多或少都只以為是伏在暗中不敢見人的鼠輩,卻是沒有想過,能與威天盟一明一暗互相支援的強大勢力,怎可能會是省油的燈?

就算沒了楊梃的指揮,戰力恐怕沒有最盛時那般強悍,可連著滅了棲蘭、明石二庄,其實力便可見一斑。

光只想到要面對這般對手,她便已心下惴惴,若是兩個敵人當真聯合起來……那種後果她想都不敢想,心中甚至有些怨恨,這吳羽什么不好說,偏偏說出這般令人心驚膽跳的猜測來?

若非知道這猜測雖極不吉利,但可能性確實存在,只怕她也真要受不了罵他杞人憂天了。

感覺到廳中氣氛一時凝滯,朗朗發言卻全無人支持,正自賭氣的夫碧瑤也已發覺不對,聲音都小了下來,在靜默之中,許久許久金賢宇才開了口,聲音中甚至沒了平時的趾高氣昂,而是真心請教,「兩邊聯盟之事若是成真,確實是一大麻煩……不知吳兄可有辦法對付?」

「也難有什么好辦法,只能見步行步,」無聲地嘆了口氣,吳羽微微搖頭,「若是連敵人的第一擊都擋不下,自是無話不說:但若我們能夠擋過敵人的第一波攻勢,說不定還可趁著兩邊新近聯絡,默契不佳的情況下分化挑撥。畢竟曹焉方死,十二連環塢實力大損,夏侯征實力難以服眾,群龍無首之中,黑道聯盟內說不定還有權力傾軋,那才是我們可以利用的要害……」

雖然吳羽說的不甚清楚,但廳中個個皆是人精,自聽得出其話中之意。

曹焉戰死君山派,黑道聯盟之中群雄並起,誰也不會服誰,多頭馬車之下便有十分實力,最多使出得四、五分,畢竟沒有了強力的領袖,彼此間的互相提防怕會比對外發展的雄心更強得多。

彼此提防中心結漸生,這種情況下正是挑撥離間的最好機會,他們要做的也只是推波助瀾,好生加一把火而已。即便這種手段說不上光明正大,但行走武林,光靠著光明正大,別說存活了,只怕死都沒有葬身之地呢!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吳羽的擔憂其實並沒有錯,敵人兩邊不聯手則已,一旦聯手,第一擊必是往威天盟來,而且其勢絕不會小。

畢竟要暫時壓制內部的紛亂,對外出擊便是最好的法門,強敵之下才有捐棄成見的聯手機會:何況兩邊若當真聯手,為了表現誠意,較弱一方的影劍門勢必全力出擊,而為了立功好建立威望,黑道聯盟各派門也不會留力,這一擊……可未必好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