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死難明(1 / 2)

劍起雲深 紫屋魔戀 7988 字 2021-01-04

站到高處望向亭中,遠遠的看不清面目,但以她的銳目,仍可見那垂首的身影微微發顫。雖仍是一身錦綉,但配上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未顯華麗反而更形凄清柔弱,那模樣看得她不由搖頭,心中竟不由浮起了一絲對自己的恨意,沒想到自己竟淪落到欺負同為女兒家的地步。

但那愧意卻是一現即隱,她的外表雖仍綺年玉貌,褪去華裳高髻,看來並不比遠處亭中的楊柔依大上多少,卻是因功力深厚而駐顏有術。真要說到年齡,要當楊柔依的母親都嫌老了幾歲,尤其身為女子,江湖打滾幾十年,經歷的風霜比尋常江湖人尤甚,霓裳子的心早被磨得硬了。

如果不是身為女子天性的敏感多思,心比男人多幾倍孔竅,只怕連那絲怯意都不會有哩!

雖說欺負同為弱質女流之人,大違霓裳子性格,但此事卻是不得不為。即使武功高明,就算不在黑道聯盟中,霓裳子的武功在江湖上也能占一席之地,但錦裳門俱是女子,除了少數如她一般的高手外,其余門眾的武功都不怎么樣,即便霓裳子最恨弱質女流這形容詞,可門下武功高手不若旁的門派之多,實力不若旁的幫會之強,卻也是鐵一般的事實!

不為旁的,光為了給自己門人留一分生存余地,不致受人欺凌,霓裳子也不得不為許多逆心之事,苦楚實不足為外人道。

經歷風霜許久,霓裳子早磨盡了剛出江湖時的凌雲壯志,此刻的她不想再跟世間男子一爭短長,之所以加入黑道聯盟、之所以對楊柔依動手、之所以做這些她並不喜歡的事,所作所為與其說為了爭霸天下、稱雄武林,還不如說是為了給自己的門派爭一點生存境地。

身為女子,在江湖打滾本就比旁人艱辛,何況她自己的惡名又早已在外,雖說霓裳子自己毫不在乎,卻不能不為自己的門人想一想。換了旁的門派,若不願再搞下去,或許還能置身事外不問紅塵,自尋生存之道。

錦裳門卻是不進反退,若不能力爭上游,就只有任其沉淪,她自己或可全身而退,但黑道聯盟這些人必然動手,想到門下弱女落入這些虎狼手中的慘況,霓裳子便知自己已沒有退路,與其退而待死,不若前進強求一線生機,縱然渺茫,也比等死好上太多。

霓裳子搖了搖頭,將這些心思排出腦海,眼神放在亭中的楊柔依身上,她現在要想的萬萬不是這些無聊事,而是完成眼下的目標。

先前當傳出了棲蘭、明石山庄先後滅門的消息,旁的黑道門派或許拍掌稱快,但身在黑道聯盟中的她與商月玄,將此事與曹焉力主進擊君山派的事件聯想起來,卻敏感地發覺了危機:若非早知棲蘭山庄將要生事,黑道聯盟雖勢強,卻也不敢恣意妄為。畢竟君山派的長徒姬平意便是棲蘭山庄的少主,有這層關系在,對君山派動手,極有可能將威天盟也扯進來,但曹焉卻似根本不認為需要在意這等事。至於一戒僧則是自立獨行慣了,想做就做,以他的心思怕也想不到這么多。

君山派一役雖說黑道聯盟敗了,但對霓裳子來說,結果卻不一定是壞事,畢竟錦裳門丟的只是面子,還有旁的門派一起分擔,十二連環塢卻是勢力大挫:曹焉身死、精銳覆滅,夏侯征雖繼任塢主,實力聲望卻萬萬不能與之前相提並論,一直壓在頭上的烏雲等於散了一半。她雖沒過分到放鞭炮慶祝,該有的禮數奠儀也沒少,心下卻沒有一點哀凄,想必旁人也是一樣。

但沒想到威天盟里的爭戰,竟是如此後果!當聽說全極中被殺時,她雖覺其中有陰謀,卻也為了威天盟的內爭暗自稱快,未料風雲變幻,石漸竟是陰謀家,最後連同劉濠一起敗北,連自己的命也送在馬軒手上了!

雖因此知道向來隱伏低調的馬軒不好惹,更知新生的威天盟亦不可小覷,但此事終在威天盟里發生,縱然姬平意、吳羽有通天之能,要重整威天盟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即便霓裳子知道不能不小心,卻沒想到威天盟的這把火,竟這么快就燒到了自己身上來!

原知為了穩固自己勢力,夏侯征必有所為,畢竟本非領頭的門派便爭不到首位,也只是繼續等待機會而已,但原已是首位的門派卻是壓力沉重,一旦失了首座位子,變成與其他門派平起平坐,心中的失落極難排解,與旁的門派大為不同。沒想到夏侯征竟開門揖盜,把影劍門的勢力給引了進來,在大會上聽說夏侯征舉馬軒為首時,她與商月玄都措手不及,只能任此事成員。

更沒想到的是,為了鞏固權位,馬軒竟下如此辣手!當聽說商月玄與一戒僧身亡,由葉謙與四玄分別繼任之時,霓裳子便知其中不對:玄袈教在一戒僧之下便以四玄為尊,由他繼承理所當然,但污衣幫內葉謙的位子排得可後頭了,即便排掉幾個與商月玄一同「意外」身亡的高手,若無外力介力,葉謙也休想繼任。

偏偏她向與商月玄相善,彼此在對方門下都未安排得有人,事變突生,事前全無准備之下,她便想要介入干涉也來不及,竟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出乎意料之事!

商月玄與一戒僧既逝,夏侯征又與馬軒同流合污,黑道聯盟中能與馬軒抗衡者已是無人。雲天七宗勢力不強,錦裳門更瞠乎其後,即便她與晏駕幽合作,也難與馬軒和夏侯征的勢力比肩,若非知曉若再以「意外身亡」的理由除去她或晏駕幽,一來絕瞞不了人,二來高手損折之下,黑道聯盟的勢力也將大衰,恐怕難以應付接下來的威天盟之戰,否則只怕馬軒早要下手。

即便如此,若等到馬軒解決了威天盟,到時候威望既立,影劍門又屬精銳,只要在激戰中想辦法削弱雲天七宗和錦裳門的勢力,馬軒在黑道聯盟內位置更穩,錦裳門和雲天七宗再想立足也難,迫不得已,錦裳子只好動用楊柔依這步伏棋。

原本她對楊柔依動手,只是為了在威天盟里伏下棋子,觀察其中勢力消長,沒想到狀況卻來得這般快。眼下若不利用楊柔依知曉威天盟的虛實,好讓馬軒去跟威天盟硬碰個頭破血流,只怕威天盟亡後,接下來就輪到錦裳門和雲天七宗。

不過情勢的變化卻讓霓裳子也不得不承認,威天盟內確有能人,能想到利用翔風堡之變,將少林寺拖下水來。即便馬軒及時處理危機,表明不支持葉謙的妄動,迫得葉謙孤立無援之下,不得不放下面子,親上少林請罪,免了黑道聯盟與少林寺的沖突。威天盟卻仍以研習佛法為由,從少林寺里弄了個和尚過來長駐,迫得馬軒也不敢隨意動作,這招可真來得絕!

只是現下情勢外弛內張,即便有少林寺的高手坐鎮,馬軒亡威天盟之心仍不息,畢竟他也知道要除外患先弭內亂之理。對威天盟而言,最重要的敵人就是叛離的他,即便威天盟實力再弱,也絕不會放過馬軒和影劍門,是以他做好准備,只要情勢有變,立時便兵發威天盟。

心下雖急,但霓裳子的江湖經驗也不是白來的,她雖沒想到楊柔依來得這般早,讓比約定時間早了半刻的她仍落了後,還是小心翼翼地先巡過四周,確認這小亭旁幾個制高點上並無敵人埋伏,在外圍處也沒有敵人隱伏的痕跡,除小亭內再無可能有埋伏後,才敢現身。

也不是霓裳子太過小心,江湖行走不小心點,早不知死了幾千幾百次,何況楊柔依不是凡俗女子,她好歹也是姬平意的夫人,就算自己用以要脅她的事太過私密,楊柔依萬萬不敢泄露予姬平意,但要伏下幾個人對付自己,想必楊柔依若心一橫仍可做到。

如果換了旁的人,或許霓裳子還不用這般戒備,人性趨利避害,只要稍曉計算之人,就知道現在只能與自己虛與委蛇。但女人心海底針,本就千變萬化,加上楊柔依在威天盟里的日子怕也過得不好,備受擠兌之下,壓力極重的她不能以常情論之,同為女子,霓裳子萬萬不敢掉以輕心。

幸好外頭無人埋伏,顯然楊柔依並無翻臉的准備,即便在亭中說僵了想動手,楊柔依也得估算自己逃脫的後果,即便亭中伏得有人,但以自己的武功,若打不贏想逃,總還是逃得了的。

走的愈近亭中,見亭中人坐在椅上微佝著身子,纖手撫面,嬌軀顫抖之間,也不知是否在哭泣。雖仍保著耳目清明免得中了暗算,霓裳子心下仍是愈憐,畢竟楊柔依與自己有那般親密的關系,若非此事關系錦裳門存亡,她也真不願對與自己有親密關系的女人這般軟硬兼施。女人是該用來憐惜,而不是用來脅迫的,若換了是有過關系的男人,她大概就不會這般想了吧?

只是走著走著,看著亭子愈來愈近,亭中那撫臉顫抖的女子也愈近眼簾,僅是隔著桌子看不清身形,霓裳子心中卻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么就要發生,壓抑著她的腳步快不起來。

放慢步伐,霓裳子注意四周動靜,卻不見絲毫問題,可心中那預感卻愈來愈強烈,迫得她終於停下腳步,立在亭前,只見亭中女子嬌軀一震,似已發覺了自己的動靜,嬌軀抖得愈發厲害,卻始終不肯抬頭望她,那模樣便一如以往自己約她見面之時,令霓裳子芳心微顫。若楊柔依還是一如以往的不肯屈服,說不定自己就得當真動手,畢竟時不我待啊!

想到待會兒自己將不肯屈服的楊柔依摟在懷中,在這亭子里大展手段,以她熟極而流暢的挑逗手法,迫得這新婚少婦神魂顛倒間不能自拔,被自己全盤征服,由得自己為所欲為的模樣,霓裳子心中竟有一絲異樣的興奮。

這般事以往雖是少不了,她與楊柔依的第一次結緣幾乎也是一般情景,但這等光天化日之下挑逗正道俠女,在她們欲拒還迎之中把她們誘成與自己一模一樣淫亂婦人的行徑,想想就令人心花怒放,也不知嫁了姬平意的她,是更敏感?還是已有抗力了呢?

雖說心頭那預感愈來愈強烈,換了以往的霓裳子,只怕早已拔腿飛奔,畢竟吉凶未來先有兆,江湖人刀頭舔血的日子過得多了,愈發信任這種無可名狀的預感,便是連自己都覺得小心過頭,也比不上把命留著的重要,但這回狀況不同,若不能快些令楊柔依屈服,取得威天盟的虛實情報,將來戰事一起,自己未必有時間來探她,這回霓裳子絕不能失敗,更沒有退路可行。

身形微動,絲履輕移亭中,見眼前那女子嬌軀一震,雖仍纖手撫臉,嬌軀卻已微微伸展開來,她才稍稍坐直身子,霓裳子已陡地發現不對在何處!

本來楊柔依雖得楊梃真傳,劍法在武林中已算得不弱,但終究限於年歲,內力修為與自己絕難相提並論。以自己的輕功修為,即便楊柔依早知自己要來,凝力耳目搜尋,要找到自己也不容易,可方才幾乎是自己才在遠遠的路邊出現,她已低頭撫臉,顯然在那時便已發覺自己到來!

何況方才亭中人低頭撫臉,又坐在桌後,便以霓裳子銳目也看不清此女身形。

此刻離得近了,亭中人又伸展嬌軀,身形已入眼中,便不說她小心翼翼的目光,光只是她與楊柔依之間曾有的關系,也看出此女與當日和自己共赴巫山的楊柔依大有不同,但說也奇怪,霓裳子竟覺此女身形也有熟悉之感,卻又有些似是而非,那念頭糾纏心中,不由令霓裳子心思有些遲緩。

只是霓裳子數十年修為、數十年經驗終非易與,身體的本能反應還在知覺之上,心中仍在搜索眼前此女的身形痕跡,身體已迅捷無倫地後退,一雙流雲水袖飛拂而出,左袖如引風雷,抵向亭中人身前,右袖則似翩舞水雲,向身後灑然擊去。

雖遇異變,動作間卻毫無阻滯之態,直若飄舞驚鴻,甚至連面上神情都沒變化,仍是一般聖潔秀麗,帶著一絲淺笑,美得猶若天上仙姬下凡。若非知她根底之人,怕只會驚艷於其舞姿之美,全然想象不到竟是妖冶淫盪之名在外的她。

但霓裳子動作雖快,亭中人早有准備,動作卻只有更快,嬌軀一直、皓腕一翻,不知從何而來的長劍已直刺而出,亭中女子身形修長,這一劍直抵霓裳子眼前,即便以霓裳子的眼力,仍只見一點劍尖直透,甚至未見劍脊,可見來人執劍之穩,軌跡之直、出手之快,無不是第一流高手風度,長劍未至,劍上寒芒已似破空而入,直透霓裳子眉心,迫得霓裳子差點喘不過氣來。

雖被劍芒迫得眼前迷茫,難見亭中人面目,只能靠本能水袖飛舞,抵消撲面而來的劍氣,但楊柔依能依靠的女中巾_屈指可數,威天盟的女性高手也沒幾個。夫碧瑤的劍法尚未出師,解明嫣不以劍聞名,其余人等更不足論,祝語涵的劍法怕也沒這般高明,光看眼前這一劍霓裳子便知,亭中這女子若非當日君山派一役,迫得自己幾乎狼狽的「冷月仙姑」邵雪芊,還會有誰?

只是霓裳子知道得嫌遲了,若論武功,邵雪芊與自己算是伯仲之間,現下給邵雪芊占了先機,這一劍來得劍氣縱橫,只怕對邵雪芊來說也是得意之作,便自己全力以赴,要接下這一劍也不容易,偏偏自己卻處退勢,給這一劍硬迫而來,無論要擋要避,可都不容易呢!

心知自己向前阻敵的三分力道,萬萬擋不住邵雪芊這蓄勢已久的一劍,本來將七分力道放在拂後右袖上頭的霓裳子一咬牙,不得不將一半力道收了回來,運到卷向邵雪芊長劍的水袖上頭,畢竟向身後拂去的一袖雖是用了大半力氣,卻是為了避免敵人可能從後而來的偷襲。

若是前頭無事,她正好趁這一拂之力向後疾退,脫出劍招范圍,在亭中人變招之前便即逃之夭夭,任亭中之人武功再高,終究耗了大力在這一劍上頭,縱使及時換勁施展輕功,要追上霓裳子也是難上加難。

偏偏邵雪芊這一劍威力太強,簡直像是要殺人滅口一般,趁著嬌軀立起前撲之勢,這一擊渾然天成,一身功力都集中在劍尖,絲毫沒有外溢浪費,威力集中一點,令她欲逃不能、欲避難從。

若當真全力一退,怕是這一劍的勁氣就足以令自己內傷嘔血,到時候更難逃離邵雪芊的追殺。即使她心知若運力一擋,只要邵雪芊另外伏有旁人,自己想逃便難如登天,她還是不得不硬擋此招。

水袖纏上長劍,鎮定如霓裳子也不由變色,邵雪芊竟似早知自己的打算,長袖才剛纏上長劍,那迫人的劍氣已收得干干凈凈,皓腕轉動之間,長劍竟攪住了霓裳子水袖不放。

主修流雲水袖,霓裳子的武林路走了幾十年,用什么神兵利器的高手沒有見過?為免對上強敵時水袖難抵神兵之威,她這身衣裳可是特意制作的,表面上秀雅飄逸,白裳紫綉間雅致端麗的猶若天仙,實際上卻是與她的天羅絲出於同源。

即便是削鐵如泥的利器,要斷霓裳子這水袖也得耗上一番功夫,先前也已不知有多少高手在這雙水袖下敗北。除了前次君山派之役外,能迫得她連天羅絲一起用上的場面也少之又少,前次若非霓裳子主動罷戰,再戰下去也不知勝負如何。

只是萬事有利也有弊,霓裳子這雙水袖戰過了多少劍中高手,向來沒被削斷過,卻從沒想到水袖難斷卻也有難斷的壞處,邵雪芊長劍一攪,非但沒斷了霓裳子水袖,反而像用木棒攪棉花糖一般,愈纏愈攪愈緊,尤其邵雪芊早有准備,長劍一攪之時,力道已變刺為纏,硬生生地將霓裳子的身形給吸了回來,若非霓裳子先前已變力前抵,只怕勁氣運轉一亂,內傷想不受都不行。

雖沒有受傷,但急退的身形卻也被拉了回來,霓裳子心知不妙,若是兩邊比拼內力,雖說邵雪芊所受系玄門正宗內功,但自己采補了數也數不清的高手,陰陽相濟之下,光論內力絕不輸予她,但這等事邵雪芊豈會不知?

除非她真有把握能在內力一道勝過自己,否則搞成硬拼內力的局面,必是在旁伏有幫手,到時候在兩邊內力相拼正緊之時動手,自己被擒或被殺,端看邵雪芊如何選擇!只是知道歸知道,邵雪芊內力源源而來,不運功抵擋卻是不成,也只能運功硬抗。

這回自己孤身而來,也算是太托大了。霓裳子心中懊悔之念才起,已覺背心一麻,幾處穴道已被制住,手上功力一散。若非邵雪芊及時收住勁道,只怕內勁沖擊之下,自己早要嘔出血來。

雖知邵雪芊這一次勢在必得,即便已備下了種種手段誘自己入彀,可兩人功力相當,為免自己逃脫,邵雪芊必備得高手在側,但在來此之前霓裳子已登高望遠,確認周圍數里之內並無邵雪芊的埋伏,入亭之前更是小心謹慎,絲毫沒少了耳目注意。

本以為便有埋伏,也該在外圍,全沒想到變起肘腋,從自己入亭至被暗算不足幾下呼吸之間,這暗算自己之人來得無聲無息,究竟是誰?究竟伏在何處?霓裳子勉力止住亂成一團的呼吸,心思電轉,努力思考著逃脫之法。

見霓裳子已然受制,邵雪芊緩緩調整呼吸,一邊伸手入霓裳子懷中搜索一番後,取出了前次君山派一戰,差點令她飲恨的天羅絲,緊緊縛住霓裳子手足,只覺這女子懷中溫暖,無論絲索衣料,甚至肌膚都柔軟纖細,撫觸之間格外有種令人愛不忍釋的膩滑,心中一邊暗啐自己弄了解明嫣上床,連心思都變得怪里怪氣,一邊卻不由多摸了幾把,弄得霓裳子不由格格不禁。

「哼。」把霓裳子縛得夠緊,又多制了她幾處穴道,確定這淫婦絕沒辦法靠自己的手段掙脫,邵雪芊伸袖一拭汗水。方才那一擊她使出全力,才能迫得霓裳子無可逃脫,讓暗伏在旁的吳羽能夠一擊成功,否則兩人武功雖高,要擒這妖冶多智、江湖經驗豐富的淫婦卻也不容易。

只是邵雪芊也沒有想到,即便已然受縛、也知道自己要殺人滅口,這霓裳子神情竟與平常一般無二,仍是冰冷聖潔之中透著一絲令人心動的嫵媚誘惑,尤其此刻她手足被縛,卻仍挺直嬌軀,白裳里那傲人的峰巒曲線一絲都沒有掩藏,冰冷外表下竟有一種惹人憐愛的柔弱,自己身為女子,竟也有種不忍對她太過火,卻又想拉她上床大逞手足之欲的沖動。換了吳羽單人在此,怕早要毫不顧忌地在這亭里把霓裳子就地正法,看看是她的淫功厲害,還是他的淫蠱了得。

見邵雪芊冷冷地向自己身後一瞪,顯是警告自己身後之人別動歪腦筋,霓裳子芳心一舒,原本緊綳的心思竟松弛了幾分。看這模樣,自己身後之人雖說不言不動,卻顯是男子無疑。

若只有邵雪芊在此,又或自己身後也是女子,說不定霓裳子當真難脫生天,畢竟對這些武林俠女、高貴夫人而言,最看不起的就是自己這等以色事人的淫娃盪婦,除非是那種男女兼收的奇特女子,否則逮到自己哪還不殺之而後快?即使自己神情容姿再能誘惑也是白搭。

但若邵雪芊那助力之人是個男子,以此事之私隱,想必邵雪芊也難找旁人出手,此人與邵雪芊間怕也不是單純的上司下屬,只要邵雪芊還得給此人幾分面子,以自己的誘惑力,若能令此人心動,一時間不動殺手,自己便還有機會逃脫。

霓裳子一邊調勻呼吸,一邊輕輕嬌喘,方才緊急之間來不及滴落的香汗漸漸滲出,強自堅強的外表下透出一絲柔弱,格外令人心癢難搔。

見此女到這等地步還在擺弄嬌媚,邵雪芊不由恨恨地啐了一口,好想一巴掌就這么打下去,即便不打掉霓裳子幾顆牙齒,也要打散她雲髻高纏、端庄矜貴的外貌,若能把她唇角那絲柔媚誘惑的笑意打掉那就更好了。

偏偏方才接觸之間,霓裳子衣裳肌膚那嫩滑柔軟的觸感,竟令邵雪芊也有一絲心動。她輕咬銀牙,抑住心頭那絲異感,心想若非為了姬平意的大業,這等淫婦真是剛抓了就該殺掉,看她現在這我見猶憐的模樣,顯然還存逃走之心,一個不小心怕就會前功盡棄。

「求求你了,姬夫人,別綁得這么緊……」邵雪芊面上的神情變換全在霓裳子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掙扎神色,絕不會是因為邵雪芊看上了自己,那異樣的神態,怕是為了自己身後之人。

雖說來人不言不動,刻意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霓裳子也知來人是為了保持神秘,迫得自己在弄不清來人身份武功之前不敢妄動,這等心理壓力的施加手法,霓裳子久歷江湖自然知道,加上那人出手間無聲無息,那神秘的感覺著實令人心下郁郁,壓力沒來由地襲上身來。

但只要對象是男人,霓裳子便從來沒怕過。她刻意放柔了聲音,方才動作間微散的發絲輕銜口中,柔弱無力又強自撐持的模樣,配上她端庄嬌貴如仙子的裝扮,誘人到只要是男人就不會放過她。

「綁你這種女人,自然是有多緊綁多緊。」故示不屑地偏過頭去,邵雪芊心下暗叫好險。這女人的誘惑還真是男女通吃,即便自己討厭這等淫婦,卻不得不承認,光在這呼吸可聞的近處待得久了,自己體內竟有一種沖動蠢蠢欲動,恐怕……連自己也被體內那淫蠱帶壞了!

雖知若非吳羽相助,光靠自己一人絕無法留霓裳子在此,但眼見霓裳子即便遭擒仍在發浪,高貴如仙的裝扮、冷艷高潔的氣質、楚楚可憐的模樣,令自己厭惡之間竟不由也有一絲心動,連身為女人都還如此,在她身後的吳羽只怕更是不濟。

雖說現下吳羽不言不動,擺明了全讓自己處理,但看他望向霓裳子的目光,想到他打算用來對付霓裳子的手段,便知這淫賊十有八九也動心了。此刻的邵雪芊可真希望,吳羽最好離遠一點,別在這兒色眯眯的,自己偏又不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