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揭破秘密(1 / 2)

劍起雲深 紫屋魔戀 5991 字 2021-01-04

見吳羽拆開飛刀上的信函,一旁的邵雪芊湊過臉去,看了也不由臉色發白。即便一夜房中春意正濃,直到此竟,體內仍似灼著余溫,可眼前此事卻令她整個人打了個冷顫。

見這鏢書,即便沉穩如吳羽也不由變色。雖說威天盟內除了遠雄堡寥寥幾人外均已歸心,黑道聯盟卻是內憂外患,但雙方人馬終究有差。若馬軒把心一橫,索性不管黑道聯盟內的隱憂,全軍猛攻威天盟,以影劍門的實力加上夏侯征十二連環塢的合作,發動不論損傷的強攻,縱是商月玄也未必找得到機會出手反撲,而吳羽自己也不敢將希望全放在商月玄的覓機反攻上頭。

在這等情況之下,榮華大師留在威天盟實在太重要了。論武功,他未必比馬軒更厲害,一個內力雄厚一個劍法高明,真要碰上了才知高下,但榮華大師代表的不只他個人,還有那強大卻不大願意參與武林事的少林派。

榮星掌門縱是心性溫和,可若榮華大師被黑道聯盟所傷,少林派面子受損,寺內的壓力足以令榮星大師參與此戰,到時候三方竟逐,誰勝誰負、誰生誰死,就要看誰能把握機會,總比先前強弱分明要好上太多,這才是吳羽為何一定要找少林寺大師坐鎮之因。

但此竟榮華大師卻在威天盟遇刺,若他性命無傷,又能證明是旁的勢力所為,也還罷了,但若榮華大師因此身亡,又或找不出真凶,於情於理威天盟都擺脫不了關系,更不知少林派會有何反應。

光只派人問罪還好,大不了學先前的葉謙一般賠罪,最怕就是少林派一怒之下置身事外,不參與兩邊的戰事,到時候強弱分明,實力的差距任吳羽再有通天之能也難彌補。

相較於二人神情,旁邊的辛婉怡和解明嫣反倒沒什么反應,前者雖見兩人色變,但她向來淡泊慣了,什么事都早已習慣交吳羽處理,勾心斗角之事她不捏長,若論武功相爭更輪不到她,而解明嫣既未注意到鏢書的內容,甚至也沒管兩人的表情,美目只飄向林中。

若論武功,解明嫣雖不如吳羽和邵雪芊,也是難得的高手了。不像兩人一開始就被鏢書分走心神,那人一出手,解明嫣就注意到林間的身影,何況那人也不是飛刀一出就逃之天天,而是待在林里,直到確認吳羽和邵雪芊拆開鏢書、神情異變之時,這才高飛遠走。

解明嫣不由暗嘆,這姬夢盈也真是的,有什么消息不好當面說,偏偏要使鏢書通知的這一套。看來自己幾人整夜狎玩霓裳子,就算有協助姬平意抗敵的大義名分在,仍然讓小姑娘那天真的芳心難以接受。

眼睛稍稍往旁邊的吳羽和邵雪芊面上一轉,解明嫣雖疑這兩人怎么面色都這般難看,心下最多的卻不是好奇,而是看好戲的心思。

同為女人她豈看不出姬夢盈那點小心思?只是兩人年歲有差,加上吳羽面容傷痕累累,與小姑娘春花般的嬌嫩纖柔著實有天壤之別,更不要說吳羽跟邵雪芊早就有肉體關系,小姑娘煩悶醋意之下,行為稍稍出了點格,也是正常情況。

不是看不出這飛刀的款式,女兒的筆跡更瞞不了邵雪芊,但信函內容雖只寥寥八字,在她心中卻如雷鳴電震一般,影響之大震得邵雪芊一時也管不得女兒的心思。

她咬著銀牙,本來因為霓裳子屈服於己,加上能尋得商月玄暗中相助、共同應付馬軒的欣喜,全被這寥察八字打得煙消雲散、再不復存。見解明嫣眉梢眼底不只春意盎然,甚至還有喜笑之意,心下不由微惱。

她搶過吳羽手中信函便塞到解明嫣手上,心想看你知道了這么嚴重的消息,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怎……怎么會?不是誤報吧?」見到信中八字,解明嫣纖手顫個不休,差點連字都看不清了,言語間結巴遲疑。若是去了懼意,再加上點旖旎的語氣,倒和先前霓裳子床上嬌呻艷吟相彷。

「我……我先前離開歸離原時……大師還是好好的,怎么……怎么才不過一晚,就這個樣子了?」

「是不是誤報?傷的有多重?有沒有找到真凶?這此事都還不清楚,或許事情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糟糕。」與吳羽互望一眼,邵雪芊勉強壓住心中慌亂。現在有個解明嫣比自己還慌,反倒令她冷靜許多。

「榮華大師何等武功?就算黑道聯盟中人出手暗算,能夠傷他的也沒有幾個,何況歸離原雖說少了我們,戒備也不能算不森嚴,說不定,說不定真凶已然就擒,先別慌了……」

被此事一時弄慌心神,解明嫣轉頭過來,心下卻不由恨上了辛婉怡。

一開始不看也就罷了,現在自己和邵雪芊都被嚇到,她卻說不看就不看,擺明只唯吳羽馬首是瞻。早知如此她也學辛婉怡,一點武功也不練、對這等事一點心思也不放,只怕就不會如此驚嚇了!

「嗯,我們先回去再說吧!」心知不妙,霓裳子所言馬軒另有謀略,說不定便是指此事,偏偏自己卻在這么重要的時候離開歸離原,情勢若失去控制,那才是萬分不妙!

雖隱隱覺得這其中恐怕還另有干坤,卻不能不回去面對,吳羽忙不迭地舉步:「事已至此,沒什么好隱瞞了,我們回去就說是楊少夫人透出的消息,讓我們能尋到黑道聯盟中的一名高手,耗了一整晚擒人加威脅,好迫其回黑道聯盟為我們探事。至於大師那邊……也只能隨機應變,只希望大師無事才好。」

「這……」雖說心慌意亂難免,但邵雪芊幾十年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若非碰上吳羽這名對頭冤家,她也不會弄到這等地步。

心中暗思自己不知為何變得如此,邊走著邵雪芊嘴上卻沒閑著:「馬軒在盟里不會沒有藏人。在黑道聯盟里商月玄隱在暗中,對馬軒是極大威脅,更不用說霓裳子早已挑明和馬軒不合,若消息給馬軒知道了,趁機找兩人麻煩,對意兒的大業恐怕……」

「就算我們不說,馬軒也不會減少對黑道聯盟的控制。」吳羽微微搖頭。

對他而言,商月玄絕非合作的好對象,最多是彼此利用而已,想必對方也是如此。

「就算原先不知,當葉謙自作主張行動後,馬軒該也曉得黑道聯盟內有伏流。若他能讓影劍門與十二連環塢合而為一,便如本盟與君山派一般,他手中的勢力便足以控制黑道聯盟。若再加上恩威並施,讓晏駕幽當真心服,以此勢迫霓裳子屈服,再加上四玄俯首聽命,控制玄袈教,商月玄再有能為也無法妄動。」

「但從對葉謙的處置看來,馬軒雖已擔任盟主,心態上卻還沒調整過來。他文武兼備,卻缺乏上位者的自覺,以壯士斷腕的態度與葉謙切割干凈,讓葉謙自己去少林請罪。表面上置身事外,不受任何影響,卻已明擺著不把污衣幫當自己人,想必污衣幫中對馬軒還心存奢望之人,也早已失望透頂。商月玄的影響力並未因此衰減,若非如此,我還不想找這只老狐狸聯手哩!」

「黑道聯盟內暗流洶涌,商月玄隱在暗中聯絡,網早不知做的多大了。馬軒與夏侯征的勢力雖舉足輕重,卻還不到足以令旁人連抗拒的心思都生不起的地步,偏生兩人卻不能衷誠合作。在黑道聯盟里頭,表面上馬軒和夏侯征勢力強大,可真要說起來,商月玄的勢力其實不輸二人,或許猶有過之,不給他找點麻煩,等解決馬軒之後,接下來要頭痛的就是本盟了。夫人總不會以為商月玄如此好心,在本盟與馬軒兩敗俱傷後,還會乖乖地等本盟恢復元氣後再來攻擊吧?」

這自然是絕對不會的,雖說一直身處正道,但「趁他病取他命」之理,邵雪芊也清楚得很。至於單打獨斗、光明正大的武林規矩,更在當年圍攻段翎之時已丟到九霄雲外。

若非馬軒是黑道聯盟盟主,想到與此人對敵便是與整個黑道聯盟為敵,對上這等強敵心中難免慌亂,這等因素邵雪芊也不會想不到。被他這一提醒,邵雪芊心中的驚慌便小了許多。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為什么當她與姬平意等把目標放在整個黑道聯盟之時,吳羽卻一直只算計馬軒和影劍門,最多加上個十二連環塢,甚至還耳提面命要他們縮小打擊面,對黑道聯盟的其他成員放過一馬。本來以為只是在心理上安慰眾人的手段,原來還關系著他的整體戰略。

只是……就算只有馬軒和影劍門,這個敵人仍然不可小覷,光看當日只差寸毫,馬軒就能將石漸、劉渠連同自己一起解決,邵雪芊已知一直被自己忽視的這人之可怕。

姬平意或許還只當對手的可怕是由於黑道聯盟人多勢眾,她卻深知敵人詭謀多智,萬萬不是可以輕視之人,否則也不至於要犧牲一切,只求吳羽留在姬平意身邊。畢竟此人的才智謀略,才是可以和馬軒相提並論的對手,姬平意便再有心機,限於經驗火候,對付此人只怕還差上一等,旁人更難以比擬。

「可是……馬軒手下還有個四玄,玄袈教加上影劍門也不可小覷……」聽兩人討論著強敵內部的優缺點,旁邊的解明嫣可就苦了。昨晚吳羽和邵雪芊擒了人後,慢條斯理地走到早備下的房間,辛婉怡更早在房里等待,自己卻還得先去向榮華大師請教,再急匆匆地趕過去。

同樣都是床第風流,最累的可是自己。她一邊咬牙苦忍腰腿微酸,一邊加進討論。

「四玄啊,其實還好……」吳羽微微一笑,想到當日君山派會戰之時,一戒僧才從群眾中步出,玄袈教立時像是消失無蹤,全教甚至還比不上他一人的聲威氣勢,雖說只是聽夫明軒轉述,其人之威也可見一二。

若非知道自己絕收服不了此人,馬軒也不會一上陣,第一次的暗殺目標便是商月玄與一戒僧。從商月玄甚至可以詐死脫逃來看,馬軒的主力該是放在一戒僧身上,不然以此人的深沉與心思細密,若是全力對付,商月玄想詐死,說不定還會偷雞不著蝕把米呢!

「四玄和玄袈教倒是不用擔心。」搖了搖頭,邵雪芊望向眾人。

除了吳羽和自己功力最深,又早習慣男女之事,疲憊也不形於色外,辛婉怡和解明嫣都難掩疲累。幸好為了不輸那霓裳子,早上起來三女竟意妝扮,表面上還干凈清爽,不顯灰頭土臉,否則接書心驚意亂,沖回歸離原時只怕都已見不得人了:「玄袈教少了一戒僧,便如虎去爪牙,不足為慮。」

「喔……」聽邵雪芊說得甚有把握,解明嫣也就不多話了。先前因緣巧合下,未入怡心園前她與四玄斗過一次,雖說那人武功還不如自己,那一仗卻也打得甚險。

只不過已是十余年前的往事,何況無論邵雪芊和吳羽,見識眼光都在自己之上,他們既然都這么說,那該就沒錯了。

「但是……玄袈教就算已無高手,教眾卻是不少。單論人數,在黑道聯盟中排得第二,若四玄當真服從馬軒調遣,也是個大問題。」

對一戒僧而言,玄袈教的人馬主要是拿來受他庇護用的,就連壯聲勢也只是昏作用,失去一戒僧的玄袈教確實無可畏懼,但若有影劍門的高手相配合,在戰場上終也是一方勢力。

「這倒也是……不過一戒僧死得蹊蹺,玄袈教雖乏高手,卻不全是笨蛋,想來這點商月玄也知道,只怕馬軒自己也不敢深信四玄,真要在戰場用兵,玄袈教最多用來壯壯聲勢,馬軒也不敢大用他們。」吳羽嘿嘿一笑:「若非一戒僧生性高傲,絕不可能用詐死隱遁的手段,有他領導玄袈教,馬軒根本不敢妄動。當初以曹焉的聲望地位、梟雄之威,一戒僧對他也只是聽調不聽宣,何況馬軒?內憂外患不斷,想來現在的馬軒也正頭痛,接下來還有的玩呢!」

雖不知吳羽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葯,但看這段期間在討論黑道聯盟局勢時,全無一人把玄袈教放上台面當成角色,便知眾人心中或多或少都已明了,去了一戒僧的玄袈教,對馬軒而言只是負累,只要威天盟不主動對玄裝教下重手,想必四玄是否應援馬軒,也在兩可之間。

眾人邊走邊說,腳下也就快了不少,很快便看到歸離原的大門。

只是一近到可以看清守門者面目,邵雪芊不由微微變色。她停下了腳步,等著身後的吳羽趕上,兩人雖無言語,卻知彼此心下都已惴惴。

現下的守門者非原先所排布之人也還罷了,出了這等大事,歸離原若沒加強防備,姬平意也真愧為威天盟之主,偏偏排下的人卻是遠雄堡之人,還不是金賢宇座下!就算沒看清對方表情,也知歸離原里必然有變,教邵雪芊如何不心焦?

「沒事的。」雖立在邵雪芊身後,並沒看到她的表情,但吳羽也知她心中所想,聲音雖放的極輕,恰在她能聽清的范圍內。

「若真有大變,小姑娘的鏢書里不會寫得那么簡略,何況若對方要擺鴻門宴,不會明擺著讓我們生疑。對方最多只是想先聲奪人,壓我們氣焰而已。」

鼻音嗯了一聲當作回應,邵雪芊勉強抑住微亂的芳心。現在她已走到能看清守門者神情的地方,只見除了多加的遠雄堡眾以外,還有幾個君山派的人立在一旁。

遠雄堡人神情倨傲一如往常,君山派門徒面上雖有不忿之色,卻還不見沖突,想來夜里歸離原所發生之事,雖讓一直不服姬平意的遠雄堡人趁機發作,卻還沒到翻天的地步,否則兩邊人馬絕不是像現在這般相敬如冰的模樣,而是早就開打,遠雄堡那此人不是會忍著看人不悅神情而不發作的家伙。

「見過夫人。」當邵雪芊等人走到門前,為首的一個遠雄堡弟子一拱手,擋住去路:「昨夜堡中出了事,卻不見夫人在盟內,不知夫人前往何處?做了什么事?還請告知。」

「夫人的行蹤還輪不到區區一個李晨誅的弟子輩來管。」沒想到一回來就被逼問,邵雪芊微微一怔,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聽吳羽冷哼一聲,身影一閃到了前方,袍袖輕揮,已將來人震了出去。

他冷目一掃,旁邊的君山派弟子連忙開了大門,躬身迎入。

「做好你守門的任務才是正理,你不配管的事就少說話。方才無禮之事,吾等自會要李晨誅給個交代,去!」

「你……」沒想到吳羽竟如此氣勢凌人,一上場就動手,言語也只針對師父,擺明不把自己等人當一回事,幾個遠雄堡的弟子不由勃然大怒。只是方才僅僅氣勁交接便被震開,他們受人猝不及防的突襲雖也占了大半因素,功力的差距卻甚為明顯。遠雄堡的高手不在外頭,他們也真不敢妄動。

為首者哼了一聲,自顧自地退到一邊,甚至不敢瞪向昂然而入的吳羽,只能咬牙切齒地向君山派弟子使眼色,心想等晚此師父在里頭壓制此人氣焰,就有這此君山派的好受!

表面上勝了一籌,但方才吳羽言語里對遠雄堡煩多無禮,卻不見對方奮起反抗,與遠雄堡向來的自以為是、忍不得氣全然不同,吳羽和邵雪芊心下反而生憂。

這幾個遠雄堡人都非全極中、金賢宇一脈子弟,而是全極中的師弟李晨誅的弟子輩。李晨誅與石漸關系不錯,向來與全極中不善,是以武功雖不弱全極中太多,卻一直被全極中冷落。即便前次遠雄堡大軍進入怡心園,李晨誅也只被派留守遠雄堡,否則金賢宇怕還坐不上堡主之位。

雖然關系不善,但李晨誅終是遠雄堡人馬,繼承了遠雄堡眼高於頂的傳統,只是金賢宇已成堡主,又掌著遠雄堡主力守在歸離原,李晨誅縱然心有不忿,但時不我予,也只能留在房里生悶氣。

沒想到這回歸離原出事,這人便跳了出來。想必此人在內中已控住局面,否則他的弟子們也不會有這等耐性,不在外頭就對自己動手。

心里雖知不妙,但事已至此,沒有退縮的可能。眾人昂然而入,卻見大廳之上,居於主位的姬平意神情煩帶委頓。

雖說年輕,但一夜傷神下來還是有此影響。另一邊遠雄堡的位上,卻是李晨誅坐在主位,把金賢宇趕到一邊,半老的面上隱現紅光,顯然甚是興奮。

而另外一邊,榮華大師低眉合十,雖看不出傷得多重,但見旁邊幾個弟子面上神情,想來這傷也不會太輕。

邵雪芊不由微驚,雖慶幸榮華大師未傷性命,但看少林弟子神情,她真怕榮華大師一怒之下拔腿便走,沒有緩沖之後,接下來自己就得單獨面對黑道聯盟的勢力。

分化之策未成,這一戰可就很不好打了。她推了推辛婉怡:「不知大師傷勢如何?可需吳夫人一觀?」

「老衲無恙,多謝夫人關心。」聽到邵雪芊說話,榮華大師總算抬起了頭,邵雪芊不由一驚。

榮華大師的氣色還好,眉間卻有一道淺淺劍痕,只差得數分便削中眼睛。

這傷口先前相見時還不曾有,顯然是昨夜行刺者所留,下手如此之狠,不為取命也是為損榮華大師的面子而來,就算榮華大師涵養好,又已年高,不甚關心破相之事,但這當面一劍便如削在少林派的面子上,怪不得榮華大師身後幾位弟子都面帶不忿之色,這一下來得可真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