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所指何事(1 / 2)

劍起雲深 紫屋魔戀 6707 字 2021-01-04

給吳羽這一喝驚了神,正自得意洋洋的姬平意才發現,自己腳下距登天階的入口竟已不過兩步之遙,而衛纖如身形早已遁回登天階中。旁邊姬夢盈雖還出手相助,卻已透著勉強,畢竟此處甚為狹窄,若不是身為女子的姬夢盈身形纖細婀娜,恐怕根本無法在旁出劍相助自己。

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姬平意暗叫不妙。這衛纖如真是能舍能得,見祝語涵已出手,知道在登天階外對付不了自己,若換了以往還可徐徐圖之,畢竟純以劍法而論,三人合力未必是她對手,更別說祝語涵戰意不濃。眼見武裳盈隨時可能出面喊停,衛纖如卻無法再拖時間,竟索性詐敗誘敵。

若自己被誘入登天階,沒了妹子與祝語涵相助,要在登天階這等狹窄地勢中面對衛纖如,真如字面上說的死路一條,忙不迭地出劍格開衛纖如幾下殺招,身形向後退去。

只是長劍相交卻無金鐵交擊之聲,姬平意只覺掌中一股奇異勁道涌來,吸住自己長劍,竟是欲退還難。若非自己內功頗有根底,及時運功相拒,只怕早要被衛纖如吸進登天階。

直到此刻姬平意才發覺自己失策。原本他還以為衛纖如劍法雖高,若論內功造詣卻和祝語涵相差不遠,多半跟自己也差不了太多,卻忘了祝語涵的武功之所以足與衛纖如分庭抗禮,有大半是因為所修的吟松訣在本質上君臨雲深閣內功之上。衛纖如未練旁門內功,功體受吟松訣所克制,打起來才與祝語涵差不多。

姬平意所修卻非吟松訣,無生克關系可言,跟衛纖如能比的就是功力孰深孰淺,這方面衛纖如的造詣遠非初出茅廬的姬平意所能望其項背。

雖不像姬平意想得那般快,但姬夢盈向來信吳羽的話,眼見吳羽都已叫破陷阱,姬平意卻死撐在登天階口不肯退,原想勸大哥一番,但側面看姬平意的臉色卻非不信吳羽所言,而是欲退不能,這才發現姬平意竟與衛纖如較起內功,忙不迭出劍攻向衛纖如,來個圍魏救趙。

偏偏衛纖如在武功上真有高深造詣,雖說長劍與姬平意的兵刃相吸,一時收不回來,但對姬夢盈的長劍卻以左手輕叩劍脊,硬是迫開其勢,令姬夢盈招招出手,若非落空便是硬被格開。

偏偏姬平意擋在階口,姬夢盈只能從他身側勉強出手,受了不少限制,便有十分劍法最多施展三分,否則衛纖如也難以這般輕易擋住她:不過若非衛維如正全力與姬平意比拼內功,只以三分余力應付姬夢盈的長劍,以兩人內功差距,當真相斗,姬夢盈只怕數招間便要長劍脫手。

眼見姬平意被卡在登天階口進退不得,祝語涵芳心慌亂卻是無法可想。登天階本就狹隘,姬平意這一堵,旁人想出手都難,否則姬平意便不及衛纖如,可內力比拼最是凶險,兩邊一交上手勢必難擋他人相助,眼下卻是無法可想。除非從姬平意頭上躍過,否則極難真正對衛纖如造成威脅,但身為妻子,教她如何能從丈夫頭上跨過去?左手堪堪擋住姬夢盈長劍進侵,衛纖如柳眉微皺。姬夢盈長劍對她雖沒甚威脅,分她心神卻是有余:偏偏姬平意功力雖不足、基礎卻打得極穩,有人分她心神,想要速勝便是困難。

本來若不急在一時,以兩邊功力差距,拖下去她也是穩勝之局,現在卻無法這般悠閑。眼神越過姬平意看向師侄,衛纖如心下暗嘆自己是為誰辛苦為誰忙,手中卻不敢稍有放松。

突地,一點黑光從姬平意胯下突出,由下而上、如鬼似魅地直刺衛纖如雙目。

登天階里本來日光難入,那點黑光又來得無聲無息,若非衛纖如身經百戰,敵襲時直覺感知之快尤在感官之上,只怕挨了一招也不知是怎么傷的。

那黑光來得太快,即便以衛纖如的武功,發覺時黑光也已近胸前。她微一咬牙,雙手絲毫不敢放松,上身一個鐵板橋,險而險之地避過突如其來的一擊,只覺眼前一陣霧氣涌起,面上登時一寒,又覺另一股勁風涌現,即便是她也只得先避其鋒。

左手輕彈迫開姬夢盈,右手長劍卻怎么也不肯讓姬平意退走。衛纖如一回身,左手如拂琴瑟,纖指連彈帶點,只聽得叮叮幾聲,兩邊山壁上火星微顫,這才發覺來襲的竟是兩條鐵鏈。

雖說指鏈交觸只覺鏈上力道普通,但衛纖如也不是頭一回跟吳羽交手,自然知道吳羽的武功走的不是以力勝人的路子。就算吳羽氣息未勻,鏈上力道微弱,但鐵鏈在他手上動作靈巧,又有長度優勢,就算隔了個姬平意,轉動間仍是靈巧難測。

以現在的狀況,吳羽要勝自己難如登天,可要給自己找麻煩,讓姬平意有機會退出登天階,稱不上易如反掌卻也不是難事。

說時遲,那時快,火星初綻時,姬平意看清眼前景況,不由一聲驚呼,衛纖如這才發覺不妙。左手一抓將被鐵鏈擊飛的雪紗抄在手中,覆住面容,右手中長劍不由自主起地顫了兩顫,給姬平意內力一逼,竟讓這晚輩輕松自在地退開。事情發生太快,她要反應也來不及了。

雖只是幾點火星,衛纖如抄起雪紗覆面的動作已然極快,祝語涵和姬夢盈視線受姬平意所阻根本看不清發生什么事,但身在登天階前的姬平意卻看得清清楚楚。

衛纖如雪紗之下的臉孔傷疤累累,幾乎已沒幾塊完整地方,比之吳羽的丑怪可說是各擅勝場:只是吳羽身為男人倒是大方,絲毫沒有遮遮掩掩就腆著這張臉出來嚇人,衛纖如卻是遮掩得徹底。暴露出來的肌膚極白,顯是久未見光,若非吳羽方才那一鏈帶飛她面上雪紗,只怕那模樣還真難令人看清哩!

只是那模樣也真是驚世駭俗,尤其他原先見衛纖如絲袍長裙、身形婀娜,雖說該已有些年紀,動作之間卻毫不顯老,本以為雪紗下的面孔不比祝語涵美麗也差不到哪兒去,哪里想得到竟可與吳羽比肩?

若不是從發覺中計時起他便一直打算後退,一有機會身體自然反應,只怕那驚詫會讓他失去稍縱即逝的機會哩!

眼見姬平意已退回,衛纖如一咬牙,明知若再追出去多半難取姬平意性命,畢竟三人聯手之威方才已然試過,而吳羽鏈上勁力雖弱卻有出手之能,這人智計過人,只要能夠出手,威脅比姬夢盈還要大些,但腳下卻仍運勁只待沖出,卻聽得身後一聲:「衛師妹停手吧。」

聲音一出,衛纖如嬌軀一顫,一旋身便低頭行禮,祝語涵更是連忙伏地跪倒。

一見二女如此,姬平意自然知道來者必是武裳盈無疑。他一邊躬身為禮,一邊打量著這神秘莫測的女子。

只是登天階原就陰暗,加上衛纖如阻在前頭,不只阻住武裳盈步下登天階的路,也阻住他打量的目光,隱隱只覺武裳盈身段高挑。自己在男子中已算是高個,但她卻不比自己矮小:加上滿頭金飾,行步之間顫聲作響,人還未至,堂皇貴氣已然凌人,那氣勢縱不放在武林,落在官宦人家也必是威權令重的長老人物,連臉都還未見到已令人喘不過氣來。

緩緩走到衛纖如身前,卻見她雖躬身行禮,身形卻動也未動,阻在登天階中讓武裳盈難以越她而過。武裳盈搖了搖頭,一聲輕嘆:「衛師妹,此事事關重大,你……還要阻我嗎?」

「閣主!」

一聲低呼,衛纖如聲音里竟有幾分動搖,顯是不情願讓武裳盈介入此事。那呼聲雖輕,但在場眾人均屬高明之人,就算武功最弱的姬夢盈也聽得清楚,令她不由火氣漸生:你原就想著清理門戶,對祝語涵動手,如今武裳盈想介入調停,你竟還死撐阻住,未免也太過分了吧?難不成你對大嫂一點香火之情都沒有?

方才那一戰打得還算痛快,可從雙方停手之後,一股不知由何而生的火氣便漸漸溢滿姬夢盈心口。偏生她清楚此時此刻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一轉頭看向吳羽,卻見他也小心打量著武裳盈,竟是專注到沒發覺自己的異動。若不是她聽得出吳羽呼吸綿長穩定,還以為他方才一嘯,傷了內元還沒痊可哩!

「此事……關乎本閣清規,還請……還請閣主容纖如處置……」

「這可不成。」

衛纖如話還未完,武裳盈已打斷她,聲音平淡沉厚,竟似有著令人難以抗拒的王者之氣,迫得眾人只有乖乖聽從的分兒。

「語涵既決定嫁人,又與丈夫來此,顯是夫妻情深,怎可這般輕易拆散?好不容易越過黑道聯盟這道坎,自然該夫唱婦隨。你我身為長輩,也該尊重孩子的選擇,語涵既這么選了就讓他們夫妻倆永不分離吧!你說,是不個理?」

「但……但是……」

聽武裳盈話都已說到此了,衛纖如雖言語支吾,顯已無言可辯,卻還是死命阻著不讓武裳盈過來。本就一肚子火氣的姬夢盈不由更怒,怒氣之中更多的卻是難以索解。

若衛纖如自己也有徒弟,這般為難祝語涵還可說是為自己徒兒爭一爭下一任的閣主之位。但聽祝語涵說,衛纖如雖與武裳盈一同課徒,徒弟卻都算在武裳盈這邊,衛大護法一個徒弟都沒有。

如今雲深閣的年輕一輩都算是衛纖如師侄,向來死守門規卻一視公平的衛大護法為何對祝語涵如此不肯諒解,擺明想趕盡殺絕?她怎么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聽衛纖如還欲爭辯,武裳盈微微一笑:「何況此事還關乎威天盟,姬少俠好歹也是威天盟盟主,如今娶了語涵過門,少夫人的位子已坐得穩了,自該一同考量。師妹,你說是不是?」

「是……」

聽到衛纖如終於放棄爭辯,祝語涵和姬平意不可見地舒了一口氣,心想:這回的事總算是了結。衛纖如雖死守門規,幸好武裳盈還是說得通的人:只是一旁的姬夢盈不知怎地,心頭煩躁感覺卻是愈來愈強烈,不由自主竟有著想拔劍出手的沖動。

雖說她也是名門弟子,自制能力極強,又見武裳盈已做出決定,自知不能妄動搞壞情況,可壓抑的感覺卻令她難受到極點,偏又不知自己究竟在為什么難過,這種感覺才真是討厭。

硬是定下心來想想從剛才開始究竟有什么不對頭,姬夢盈不由微怔。倒不是她發覺讓自己難受的症結所在,而是武裳盈與衛纖如的對話,細細想來里頭竟是頗有問題。

原先武裳盈不願拆散姬平意與祝語涵,話里說的是永不分離,這也還罷了,畢竟夫妻本該同甘共苦:但後頭武裳盈的話語里談到威天盟不說,還把祝語涵少夫人的位子也拿出來談,這就很不對了。

就算武裳盈不把自己這些小輩人放在眼里,姬平意終還是威天盟盟主,武裳盈說到威天盟,若是要拿這告誡衛纖如別另樹強敵,縱然再有理……也不該在當事人面前講出來吧?瞧瞧當那句話說出來時,哥哥和嫂嫂面上多尷尬,武裳盈語氣里卻是一點自覺也沒有。

仔細想想,姬夢盈背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雖說武裳盈話語里已諒解祝語涵嫁予姬平意的事實,但聽她將這種事放在嘴上,更不顧忌讓哥哥嫂嫂聽到,顯然她知此事已不可逆,對此事仍是心下有火,才平平淡淡地刺大哥一記,偏生語氣還這般溫和,混在諒解此事的言語里:就算姬平意猜到她的真意,這苦頭只能硬吞下去,連點發作的機會也沒有。

身為一方之主,難不成要學的便是這綿里藏針的說話方式?姬夢盈不由又瞥向吳羽,後者仍是盯著登天階里武裳盈的身影不放,戒備之深絲毫不因武裳盈的言語放松半分。

也不知是否她的錯覺,吳羽目光里竟似有股怒火,只壓抑著不肯縱放。她雖覺得奇怪,卻知此時不是問的時候。但說起來,話語平淡卻暗藏刺人機鋒,這等說話方式她以往也曾聽過。吳羽對全極中、金賢宇那票遠雄堡人不就每次都這么說話嗎?只是相較之下,武裳盈卻是更平穩、更令人難以發作。

言語交鋒稍歇,登天階中終於有了動作。隨著衛纖如弓身緩退,武裳盈緩步而行,幾乎是衛纖如每退一步她就進一步,直到堂皇傲立的身形終於在眾人面前展現出來。

只見武裳盈身形頎長,連發髻也梳得極高,金飾妝點之下更顯富麗堂皇。一身大紅宮裝、紅底金綉,卻是一點不顯俗氣,面貌之美絲毫不遜於祝語涵,更多了幾分一方之主的氣勢傲人。

若說祝語涵是下凡仙子,武裳盈便是瑤池王母。若換到皇宮里頭,那模樣直是太後之屬,只怕皇後都沒這種氣勢,令人不自禁有股躬身膜拜的沖動。邵雪芊雖也是精於修飾的美婦人,但若跟眼前武裳盈一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甚至連姬平意都不由憋住呼吸,生怕無禮。

「晚輩姬平意,見過閣主。」

見武裳盈出了登天階,聽她方才話語,顯然自己此來目的已成了一半,至少她不會再見怪自己與祝語涵的夫妻關系。姬平意連忙見禮。

「晚輩此來,是為家師帶信,還請閣主査收。」

接過姬平意送上來的信,武裳盈開封觀視之後點了點頭,瞄向姬平意的目光中雖仍溫和,卻隱隱有股壓力,迫得姬平意差點連呼吸都不順,一邊躬身不動,一邊心下暗想:武裳盈果然不愧一方之主,就連目光之中壓力都如此迫人,別說夫明軒,恐怕拂雲子最盛之時,也不如她多矣。若能得她相助,別說區區一個黑道聯盟,就算要爭雄天下大概也非難事。

只可惜他此來借的是送信名義,便有聯盟之心也得等武裳盈開口再說,何況吳羽和夫明軒商議之時他並不在場,甚至不知信中內容如何。一想到這兒,不由又怨怪吳羽幾分。

「晚輩無禮,還請閣主宥恕。這位吳羽乃本盟智士,晚輩多得其助,另外這則是小妹姬夢盈。」

「吳羽(夢盈)見過閣主。」

聽姬平意介紹到自己,兩人躬身行禮。姬夢盈見武裳盈時心中頗有一股異樣的熟悉感,只是旁邊吳羽的聲音頗帶嘶啞,還有一點虛弱的感覺,姬夢盈不由一驚分心。

她原以為吳羽沒什么事,現在看來,方才那一嘯雖反客為主,把深居雲深閣的武裳盈逼了出來,但用力過猛,吳羽氣息一時難平,恐怕還受了點內傷,說不定還傷了喉嚨,回頭或許還得弄點潤喉的葯物才成。心思及此,對武裳盈的注意力也就分了開來。

「這位吳兄一嘯震天,果然藝業高明。先前衛師妹難過閣下這關,看來……也真怪不得她……」

「不敢。」

聽武裳盈提到自己,吳羽仍保持躬身行禮的姿勢,連頭都不抬一下。旁邊的姬夢盈敏感地覺得,他竟到此時還沒放松戒備,難不成是怕衛纖如惡向膽邊生,就算在武裳盈面前也敢出手暗算?

「貴閣衛護法劍法驚人,前次吳某竭盡全力,又有姬姑娘相助才能力保不失。若再來一次,只怕吳某也擋不住衛護法的絕代劍藝,果是名門絕學,吳某拜服。」

「哦?」

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武裳盈轉了過來:「還請姬盟主代覆令師,本閣不染江湖紅塵,聯盟之事請恕本閣難以參與,但若將來貴盟遇上強敵,只要捎消息予本閣,裳盈自有區處。」

沒想到長途跋涉來此竟是這個結果,武裳盈甚至連人都沒帶進雲深閣便已下了逐客令。身為一盟之主,姬平意難免有些火氣,偏偏武裳盈已應承不再追究祝語涵之事,他此來的目的已達成一半,姬平意再怎么少年氣盛也知見好就收之理。

畢竟旁邊衛纖如還虎視眈眈,若自己強加勸說,一個不小心惹惱她,接下來的局面未必能輕易解決。吳羽一嘯之後就沒用了,雖說硬是把武裳盈拉出,卻也少了自己一部分戰力,算算不知是好還是壞。

只是事已至此,他想留也無法留武裳盈,一句長幼有序便足夠令他縛手縛腳了。眼見武裳盈帶著衛纖如揚長而去,甚至連回書都沒有,姬平意心下便嘔,卻只能先回威天盟再做區處。

攜著妻子的手走在前頭,卻覺祝語涵纖手冰冷,不知是緊張還是難過,姬平意心下微驚卻不好探問。好不容易等到越過雲深閣的崗哨,走進方才難見天日的山林路上,脫離雲深閣耳目,他才問了出來:「怎么了?語涵,瞧你手冰成這樣?你師父那邊都沒事了……」

「沒有……」

給姬平意這―問,祝語涵銀牙輕咬,差點讓淚水流下來,聲音里已有些嗚咽。

「師父……雖說沒打算追究此事,可……可師父心里一點……一點都沒原諒語涵……只沒追究而已……」

「這……」

聽祝語涵這么一說,姬平意也不得不傻眼了。雖說沒能達成讓雲深閣助自己一臂之力的目標,至少免了威天盟與雲深閣之間的干戈,即使武裳盈對自己還有些不喜,總不成大事,沒想到祝語涵竟這么難過。

姬平意不得不心下暗嘆,女人就是這樣!也不看看局勢就把心情放在最前頭。

「語涵放心,現下兩邊已止息干戈,等日後……閣主總會想開的,不用擔心,嗯?」

「可是……可是師父一眼……一眼都沒看語涵,一句都沒問到語涵……」

想到方才景象,祝語涵愈發難受。向來對自己呵護備至的師父竟是連一眼都沒望向自己,冷淡得前所未有,教她如何不難過?

尤其到了後頭,武裳盈言語里雖勸著衛纖如,隱隱卻對自己話里帶刺,最後那段話幾乎擺明了若不是顧忌威天盟的實力,恐怕不會這般輕易放過此事,全然不把往日情誼放在心上,這才是最令祝語涵難受的一點。若不是她心性堅強,只怕早要撲在丈夫懷里放聲大哭一場了。

輕撫著妻子粉背怕她當真哭了出來。天底下所有跟女子有關系的人都知道,當女孩子耍起性子,要安撫下去可是難上加難,更不用說大哭失聲的時候。對這點,姬平意縱然已威震一方、起居八座,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回身瞪了吳羽一眼,使個眼色他說幾句話出來。

「少夫人放心……」

接收姬平意的目光,吳羽聳了聳肩,心想:你這盟主也真是,自己的妻子哭出來還要別人來勸,卻不好一語不發。

「只消去了誤會,別讓兩邊當真劍拔弩張,待時間過去,等閣主想通想開了,此事也就過了。畢竟閣主與少夫人師徒一場,無論如何都不會毫無情誼……反倒是衛大護法那邊麻煩些,瞧她那樣兒,似乎還想在其中弄些鬼出來……」

「別……別瞎說……」

聽他批評到自己師叔,即便祝語涵心下正難受,即便她對衛纖如如此絕情也頗有意見,卻是聽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