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要對得起這場造化(1 / 2)

等我再次醒轉,雲如圭這個用完就丟的混蛋果然已經沒影了。只不過我發現自己並沒有全身赤裸地趴在床上,而是安安穩穩地仰卧著,身上還蓋著被子。

我剛想起身,下身就感覺到一陣疼痛。我自己檢查了一下,果然是微紅發腫,不過幸好沒有出血。

我一瘸一拐地走向浴室,心里把姓雲的混蛋罵了無數次。恨恨地沖了個澡,穿好衣服後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想到還能趕上酒店的自助早餐,便急急忙忙地拿了包往餐廳沖。

吃飽喝足後,心情才漸漸明快起來。特別是想到從此就能擺脫姓雲的那個大變態,更是神清氣爽!

今天酒店的早餐廳里沒什么人,於是我把面前的空盤子堆了堆,又找了根牙簽,一邊剔著牙一邊用手機翻著柳依依的手機。

微信里有幾條未讀信息,一條是柳依依那個所謂的「姐們兒」發來的,問她還回不回ktv上班。老子大手一揮:回個毛線!

然後還有一條是柳依依的房東,提醒她該交月租了。雖然我已經打算搬家,但還是直接從微信上轉了八百塊過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了那一萬多打底,八百塊我還不太放在眼里。

接下來的幾條是柳依依的父母發來的,無非就是問她工作怎么樣、注意身體什么的。我往上翻著,想學學柳依依怎么和她父母互動。可是越看,我的心情就越沉重。

我想起了自己的原身,還有父母。按理說,我現在的時間點距離當時的車禍還有一年多,所以我的原身應該還活得好好的。可是,同一個人怎么可能在同一條時間線上活在兩個不同的地點呢?

我很想回去看看,不僅想確定自己的原身是不是還在,也想再去看看父母。在我前世出車禍之前,一直忙著和方亞楠辦離婚手續、去醫院檢查身體,只是匆匆和父母視頻過一次報了平安。沒想到,那一面竟成永別。

我雖然還能再見到他們,卻再不是以兒子的身份了。也不知道,前一世我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又是多么的撕心裂肺?

想到這里,我的鼻子一陣陣發酸,眼眶里眼淚打著轉。直到有人走過我的桌子,神色怪異地看了我一眼,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擦了把臉,逃也似的離開了酒店。

回到柳依依租住的小區,我先是小心翼翼地確認了一下沒人尾隨,才一閃身跑進單元樓,又一口氣跑回了出租屋。

掏鑰匙開門,進家,關門,剛長出一口氣——

「妹子!你回來啦!」

身後一聲驚雷響起,伴著一股劣質香水的嗆鼻味道,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回頭一看,原來是柳依依那失足婦女室友沈月,此刻正站在我身後,咧著大嘴沖我笑呢!

我一陣頭痛,對於這個沈月,除了她的職業以外,我並沒有在柳依依的記憶里搜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好淡淡地回了一句:「嗯,回來了。」

沒想到這個沈月竟然把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妹子,你竟然跟我說話了!」

我去,這倆人不是室友嗎?難道以前從來不說話的?

「柳……我以前,不和你說話的嗎?」我疑惑地問沈月。

沈月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自言自語道,「沒發燒啊,怎么就不記事兒了呢?」

我那個無語: 「對不起,我可能是喝酒喝得太多,腦子壞了,實在是想不起來我為什么以前不和你說話。」

很顯然,我這個破理由並沒有給沈月解惑,只不過她也沒死揪著不放。「唉,妹子,你可能是上了一晚上的班還沒醒酒。不過,你以前確實瞧不上我,從來都不願意跟我說話。我問你什么,你都是回答一個是或者不是,從來不多說一個字。」

我這下明白了,合著柳依依這是出淤泥而不染,自己雖然身為陪酒女,卻誓死不和賣身女同流合污!

不過,沈月這個人看起來大大咧咧的,除去職業不說,倒也不難相處。

「沈姐,我這個人可能性格有點別扭,畢竟咱們住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抬頭見,你別太往心里去。」我現在最怕的就是生事,反正我已經決定要搬家了,不如就給前室友留個好印象。

沈月看著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個外星人,「妹子啊,你這ktv公主真沒白做,小嘴兒現在巴巴的,可比以前會來事兒了。」她又盯著我看一會兒,突然尖著嗓子叫了起來,「妹子,你……你不會是……」

她嗓門兒本來就大,再這樣一喊,差點把我的耳膜給震破了。「我怎么了?」我皺著眉頭問她。「妹子,你是不是出台了?」沈月一把抓住我的手,依然是尖著嗓子問我。

「你怎么知道……」我轉念一想,沈月就是做這行的,估計是會看的吧。「嗯,確實是。不過我也不在那家ktv做了。我打算這幾天找份工作,然後搬出去。」 我不想隱瞞什么,畢竟我跟沈月也沒什么交情。

「唉,妹子,不是我說,在那種地方,早晚都是這么個結果。」沈月皺著眉頭,唉聲嘆氣地說,「姐知道你心氣兒高,看不起我們這種人。可是你放心,你不回去的決定是對的。出台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畢竟公主要出台才能賺錢,那些人不會放過你的。」她又頓了一下,「搬家也好,省得被那些人找上門。」

「沈姐,要不,咱一塊兒搬吧?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找房子。」我沖口而出這一句,把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雖然沈月的職業有點膈應人,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這姑娘確實是個難得的熱心直爽之人。雖然打扮艷俗了一些,眼神卻不渾濁,反而透著一種不服輸的倔強勁兒。

沈月聽到我這樣說,臉上樂開了花。「妹子,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但是我很高興有你這個室友。你知道的,做我這行,找個室友有多難。只要你不嫌棄我,姐跟著你搬家就是了。」

我點點頭,「沈姐,雖然我這話有些冒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可以不用做這一行的?」

沈月臉上的笑容瞬間就隱去了,我自知話說得有些直了,急忙補充道,「對不起,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別在意。」

沈月搖搖頭,畫著濃妝的臉上滿是凄然,「妹子,我不怪你。其實,哪個女人會心甘情願做這個?我這都是為了我兒子啊。」

原來,沈月未婚有子,可是孩子三歲時還不會說話,去醫院一檢查,確診了自閉症,現在一直在老家寄養著。而沈月則拼命攢錢,想要把兒子送進省城里最好的介入中心。

「妹子,這自閉症,咱也不太懂。可是醫生說了,如果不能早點介入,以後智力就會越來越低,甚至沒有自理能力。可是省城里就兩家介入中心,價格都高得離譜。我這也是在和時間賽跑啊,除了這行來錢快,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我想著,再做半年,就能攢夠第一期介入的費用。到時候孩子入了學,我再想想別的路子。做這個,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我久久無語,心里對沈月的偏見又淡了幾分。世人皆苦,和眼前這位被迫入風塵的單身母親比起來,我前世那點小挫小折,又算得上是什么?

想到這里,我不禁有些動容。畢竟,沈月是我穿越來之後遇見的第二個人,當然,那第一個不提也罷。「沈姐,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別太擔心。我覺得,我們能遇見就是個緣分,以後,我也會盡我所能幫助你的。」

聽完我的話,沈月竟然一把抱住我,嗚嗚地哭了起來。「妹子,姐沒別的本事,但是以後如果我們姐倆兒還住一起,家務姐都包了,你十指不沾陽春水都行!一日三餐姐都給你端到跟前去!」本來我還小小地感動了一下,可是一看這客廳里一地的臭鞋、外賣盒、快遞紙箱和黑漆漆油膩膩的灶台,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沈月見我沒回應,也有點不好意思。「妹子,你看這外邊兒讓我造的。主要是我做這行日夜顛倒……唉,啥也不說了,你放心,今天我肯定把這客廳和廚房給收拾干凈!」

我也沒和她客氣,畢竟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辦。跟沈月又閑聊了幾句後,我就回屋了。

打開柳依依的筆記本,本想著拿去破解,結果用名字拼音和生日就把密碼給試出來了。再次無語,這姑娘還真是粗線條……

二話不說上了某招聘網,決定還是利用自己的專業優勢去找份教英語的工作。當然,柳依依現在這情況,肯定是當不成講師。不過,當個助教或者班主任之類的應該沒問題吧。

一圈看下來才發現自己太樂觀,就算是一小破語言培訓機構的助教,日常工作無非就是登記出勤和排課,也要大專學歷;而那些外教課的助教都是要最低本科,碩士優先了。

一個多小時,一無所獲,我氣得差點摔了鼠標。要說我的英語水平,絕對不比那些英專碩士差,畢竟當年是苦學過的。可是現在柳依依這情況,根本連簡歷關都過不了。光是一句話說自己英語好,誰信啊!

我一邊思索著,一邊隨意向下滾動網頁。突然,我的眼睛一亮,一則招聘廣告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格蕾思美式西餐廳招聘年輕女侍應生。要求:五官端正,外形氣質好,能說簡單的英語。有意者請到店面試。」

要求服務員會說英語的西餐廳,一定是有很多外國客人的。我的英語應付餐廳綽綽有余,甚至還能跟客人聊上幾句。如果能碰到外教,沒准還能套套近乎,到時候蹭個助教當呢!

我仿佛看見大好前程在召喚著我,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動,在手機上查了公交換乘,就准備殺過去面試。

臨出門前,我又想了想,從柳依依的房間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敲響了沈月的門。

「沈姐,你會化妝不?」

沒想到沈月還真是會,不一會兒就給我整了個歐美范兒的小煙熏妝出來。我瞅著鏡子里的自己,還真有點abc的感覺呢。

「沈姐,你這真是大觸,說來就來啊。」

沈月讓我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哎,我平時也不需要出門,但是裝飾門面很重要啊,所以沒客人的時候就在家里琢磨怎么化妝。什么素顏妝,歐美妝,日式韓式的我都能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