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被點亮的夜晚(1 / 2)

崗前培訓的內容倒是挺豐富的,國家安全教育主要是反間諜、反策反方面的,整的跟007電影似的。不過聽安全局那位領導講的那些案例,竟然全都是發生在身邊的事。真沒想到,雖然是和平時期,可是在隱蔽戰線上還有這麽多驚心動魄的故事。

保密教育講的是國家機關的各種保密規定的,要求國家機關的工作人員對涉密文件和事件如何守口如瓶。我挨個踅摸著八個女同學,心想:保密這樣的事對女人來說太困難了,不過歐陽納丹應該沒問題。

國防教育講的是周邊國家的事態和預測,在軍事專家的眼中,看似的平靜的台海、日本和朝鮮半島,甚至南海和南亞都隱藏著巨大的戰爭危機,特別是與日本在東海石油的爭奪上更是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國際關系學講的是外交知識,我感覺外交詞令真是門特別有滋味的學問。原來在外交上所謂「坦誠的交流」其實基本上和吵架一樣,而「表示關切」就相當於很生氣了。

行為禮儀規范課也很有意思,中國是個禮儀之邦,繁文縟節的事還真不少。就拿喝酒這事來說,就老多講究了。從進酒店的大門開始就要分賓主,主請陪主客先進然後按等級官銜客先主後。落座的時候就更有講究了,主請要對門而坐,左為主賓,然後兩側交叉擺開,背對著門的是等級最低的末席,因為那地方是上菜的地方,沒准兒油啊水的,一不小心就被灑了一身。

然後還有上菜、敬酒、動筷、飲茶都大有講究,甚至連先吃菜的哪個部位都有說法兒的。我心想:我靠,像我這個等級的以後也不用吃飯,光看著就行了。

我雖然不喜歡這些官本位的東西,不過聽一聽還是覺得大有裨益,禮貌還是要講的嘛,雖然這些禮貌都是給領導准備的。後來又講了公文寫作和處理、相關行政法律和財政稅務金融等等方面的基本知識,這些東西都是我熟悉的。

半個月的培訓基本結束了,這期間我們這些同學聚了兩次,一次是人事局安排的,一次是那個叫金鑫的人請的。據說這個金鑫是省里某部門領導的公子。因為大家已經熟悉了很多,所以喝酒的氣氛很不錯。大家都是年輕人,很快變得熟悉親熱起來。我覺得很可交的那個男的叫武大為,是軍區某個領導的公子,不過人很謙和爽快,也很有酒量,有點軍人世家的風范。

我和他性格相像,也談得來。歐陽納丹一直都不喝酒,金鑫好像看上她了,死皮賴臉的纏著讓她喝她都沒給面子。她的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並且都在國外。倒是那個姬順子很爽快,每次都喝的不少,又唱又跳的很活潑。有兩個男生對她挺有意思的,總是和她拼酒。她好像也沒什麽背景,父母都是工人,家境也比較困難,這使得她和我莫名的多了一分親近。

很多人也都談論著分配的事,大部分人都有意無意地透露自己有什麽什麽樣的關系背景,有的人家里是公安局的、有的是財政廳的,有的是工商局的,有的家有什麽企業等等,反正五花八門。應該說經過這幾回酒肉交流,大家處的都不錯,不過我這個人大概和有背景的人交往還有心理障礙,總覺得和他們都有一層說不請的隔閡。

喝了兩回酒我都沒怎麽放開量,有時候裝得也像有些醉了的樣子,其實只是懶得和他們周旋罷了。

培訓這段時間我一直住在璐璐那,不過住的第二天晚上我就給張哥打了電話,說了一下璐璐和旅店的情況,並且要求去工地和張哥住。張哥又罵了我一通,命令我就在璐璐那住下,我好像很無奈的答應了,心里暗罵自己原來也tm挺虛偽的。

分配工作的事在培訓的最後一天宣布了。和我想像的差不多,公安局的最後分到了公安局、財政廳的分到了財政局、工商局的也分到了工商局,還有的分到了人民銀行、國稅局、地稅局、計改委等等,可以說各得其所吧。金鑫被留在了市委組織部,武大為被留在了市紀檢委,歐陽納丹留在市政府秘書處,她是筆試和面試的雙第一,又是黨員、博士,據說市政府主要領導很看重,特意點了名讓她當秘書的。

姬順子分到了建委,比起其他人要差了一點,我則情理之中的更差一些,被分到了農業局。我苦笑了一下心想:沒想到寒窗讀十六載,最後還是務了農。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業務」上我特熟。

大家分道揚鑣自然少不了一頓大酒,又是金鑫安排的,在一家檔次很高的酒店。人事局的李處長也被邀請來了。金鑫象禮儀規范課上講的一樣,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而我也很自覺的坐在了背對著門的末席,我覺得自己是搞農業的嘛,好像只有這個位置最合適。

席間喝了很多酒,金鑫表示大家都是一期的同學,在古代這叫「同年」,理應相互照應,共同進步。酒喝的差不多了,一些權勢部門的都拍著胸脯保證著有什麽事涉及到他的勢力范圍就一個字:「辦。」他們大概從小就受機關作風的熏染,特別懂得拉關系走後門這套業務。

大家都敬完了,才輪到我,我舉起杯對大家說:「我估計大夥兒是不可能找我辦事了,不過萬一哪個哥們兒姐們兒功成名就,准備解甲歸田的時候,我一定幫你們選一塊有山有水的好地角。」大家一陣哄笑,紛紛碰杯祝願著早日功成名就。最後由李處長收杯,他再次表示了有事求到哪位頭上一定要幫忙的意思,大家就都把酒乾了。

這次大家都喝了不少,我喝了半斤多五糧液,那些中心人物則更是喝到了七八兩酒,有幾個明顯已經醉了。金鑫也多了,不過還能堅持,他極力主張大家一起去唱卡拉ok。大夥兒也都附和著,只有歐陽納丹不想去,卻被金鑫拉住了。於是大家一起來到了一個叫「錢櫃」的地方。

進了裝修豪華的大廳,我看到大廳右邊的一個落地大玻璃牆的後面坐著幾十個濃妝艷抹、衣著性感暴露的女孩,我猜這就是所謂的「小姐」吧。那面大玻璃牆很像商場里的櫥窗,只是里面擺的商品不是時裝鞋帽,而是活生生的女人。

我們要了一個豪華大包,大家有意無意的男女雜坐下來,一共就八個女孩,身邊都有男生圍著,像姬順子和歐陽這樣的焦點,身邊都有二三個男生圍著。我好像是多余的。反正我也不會什麽卡拉ok,就在角落里坐下,向服務生要了一打啤酒,尤自喝起來。

在酒精的刺激下,大家唱歌的熱情都很高,特別是喝多了的幾位,抱著麥克風不放手,直到把能唱的都唱完了才輪到下一個。金鑫又要了不少酒,大家就著干鮮果品繼續喝起來。我是來者不拒,誰舉杯我都干,啤酒對我來說和水差不多。很多男生都主動請身邊的女孩跳舞,這東西對我來說又是一個新生事物,我弄不清楚兩個人摟著來回走步能有什麽實際意義。不過很多人都樂此不疲。

我上大學的時候,班上的很多男生女生每個周末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參加舞會。我也進去看過,不外乎是強烈的節奏和陸離的燈光,我感覺這樣的地方很容易讓人失去方向感,於是就沒再去過,更別說學會跳舞了。

據說發明卡拉ok的家伙是個日本人,叫井上大佑,美國時代周刊評論他說:毛澤東和聖雄甘地點亮了亞洲人的白天,而井上大佑則點燃了亞洲人的夜晚。卡拉ok其實就是原版的樂曲和各種毫無美感的嗓音雜交的產物。看著一群酒蒙子拿著麥克風狂熱撕吼,我覺得小日本干別的不行,玩變態的東西倒是真有創意。

無人作伴,卻有酒盈樽。在人人都這麽得意的夜晚,我只求一醉。不知道喝了多少瓶,我開始感覺頭暈。這時候姬順子醉眼如絲的坐到我身邊,嘻笑著對我說:「關漢,我們兩個喝一杯。」我說好啊,和她碰了一下先干了。

她沒喝,卻有點凄涼地補了一句:「這是弱者與弱者的對酌。不過,終有一天我會成為強者,我相信,你也會。」說完才把酒乾了。

我笑著說:「順子,沒想到你溫柔的外表下有著那麽狂野的心。」

順子哈哈大笑起來,很哲學的說道:「有一位哲學家說過:每個人都有兩個『我』,我覺得這個哲學家只了解男人,其實每個女人都有無數個『我』。」說著放肆的大笑著。

我覺得順子說的特有道理,就把她的杯子倒滿,道:「我敬無數個順子無數杯!」順子很爽快的和我連乾了三杯,然後拉著我的手要和我跳舞,我急忙搖著頭說:「我不會跳舞,從來都沒跳過。」

順子不高興的說:「人家都是男人請女人跳的,我一個女孩家請你,你這麽不給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