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龍亢逐雲終有恨(八)(2 / 2)

落花星雨 動聽中國 1903 字 2021-01-04

其他人以為那小青年被打死了,都嚇得面如土色,被付冰用槍逼著,一個個雙手抱頭,瑟瑟發抖的靠牆跪了一排。

這邊的陳三也用槍逼著「寸頭」跪在地上,然後沒頭沒臉的一陣亂踢,「寸頭」被踢得滿臉是血,哭爹喊娘的的直叫喚。就在這時,從門外急匆匆走進來一個年青人,一進屋臼:「咋的了?出啥事了?」

突然看見陳三,愣了下,說:「哎呀,這不是…陳局長嗎…」

陳三見有人認出自己,不再踢打腳下的「寸頭」抬頭盯著那看上去能有二十五六歲的年青人,似乎從哪里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那年青人滿臉堆笑的走到陳三近前,說:「陳局長…都是自己人…看在兄弟的面子上…請您手下留情…饒了他們吧…」

「你面子?我認得你是誰啊?」

陳三瞪著那年青人說道。

「呵呵…陳局長不記得我了…那…那看在我表妹的面子上…求求陳局長高抬貴手了…」

男青年訕笑著說。

「你什么表妹?…別他媽閡嬉皮笑臉的…否則連你一塊揍!」陳三沒好氣的說道。

「…我表妹…范璐璐啊…」

原來這年青人是范璐璐的表哥丁同。

陳三只感到胸口一痛,當今天下,這是唯一一個能讓他陳三爺為之動容的名字,他無力的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揮揮手說:「滾吧,都滾吧。」

幾個小青年如獲大赦般點頭哈腰的道了謝,扶起已經蘇醒的那個小青年,灰溜溜的出了飯店。後來有人統計,這是自陳三任公安局長以來,絕無僅有的一次得罪他卻沒有受到任何經濟和行政處罰的事件。

當年丁同跟碎雲龍在h縣黑道上混,被判了有期徒刑十五年,硬是讓陳三給弄了出來。丁家非常感念陳三的恩德,可送來的錢物都被陳三如數退了回去。丁同出來後,曾經親自去看過陳三,但陳三的態度冷冰冰的,一點也不友好,丁同心里也明白,這位陳局長能夠鼎立相救全是看在表妹的份上,後來,他又邀請陳三吃飯,也被陳三婉言謝絕了,從那後他就沒再找陳三。

這個飯店是他開的,剛才他正在隔壁和人閑聊,聽到聲音不對,這才急急忙忙的過來,那幾個小青年是這里的常客,尤其是挨揍的那個「寸頭」和他交情還不錯,丁同知道陳三不好惹,情急之下搬出已故的表妹的名字,沒想到竟收奇效。

丁同讓廚房趕緊重上酒菜,把最拿手的菜餚都做出來,自己在旁邊笑臉相陪,可陳三卻是魂不守舍,哪有心情繼續吃喝。想到這丁同是璐璐的表哥,不忍拂他的面子,勉強又喝了幾杯酒。對面的付冰看出了陳三的心思,撂下手中的筷子,說:「局長,我吃飽了。」

陳三對丁同說:「我也吃好了,謝謝你的盛情款待。」

說著,站起身。

「局長不要客氣…您看…這菜還沒上齊呢…」

丁同趕緊也隨著站起來。

「不吃了,下次有時間的吧,回去還有事呢……以後你要有什么事兒,就吱一聲。」

「多謝局長、多謝局長…以後少不了要給您添麻煩…」

丁同點頭哈腰的把陳三和付冰送了出來,目送著汽車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才輕輕的嘆了口氣,搖搖頭,暗想「表妹沒福啊,要是她不死,能夠嫁給這個陳局長,不用說她自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就是我這個當表哥的也能沾些光彩啊…」……

「冰冰,去璐璐的墓地。」

陳三突然說道。

「現在?」

付冰驚訝的問:「這天都黑了……」

「天黑怕什么?這段時間忙,有兩個多月沒去了吧?」

陳三眼睛注視著燈光閃爍的窗外,喃喃說道:「我得給她燒點紙,估計這陰間呼間也差不了多少,沒錢不行啊……」

在一家壽衣店,陳三買了厚厚一沓紙錢。范璐璐的墓地在h市西部的公主嶺,占地將近三畝,當初陳三花了十幾萬買下的這塊地皮,若是平常百姓,就是花上幾十萬也絕對買不到這樣的風水寶地。

此時月上枝頭,繁星閃耀,沒有風,寂靜的山谷不時傳來陳陣飛禽走獸的啼叫之聲。

佇立在范璐璐的墳前,陳三心如刀絞一般,心中默念道:「若有來生,定要娶璐妹妹為妻。」

他讓付冰把紙錢全部點燃,在熊熊的火焰中,他似乎看到了范璐璐那張調皮可愛的俏臉,陳三手扶墓碑,用毛巾在上面擦了又擦,忍不住號啕大哭淚如雨下,哭聲響徹山谷悲天憫人,在一旁的付冰何曾見過陳三如此傷感,忍不住鼻子一酸,也落下淚來。

突然一陣怪風刮來,滿山遍野竟似有無數孤魂野鬼在同時嗚咽哀嚎。

世人就是這樣,只有自身或是最親近的人受到傷害時,才能真正的感到痛苦和哀傷。卻從不考慮,每個人都有妻兒老小,兄弟姐妹、親威朋友,每個人受到傷害時,都會有人為之悲傷落淚,痛不欲生。那些大權在握的官老爺們倘若能明曉此理,在他們憑借權力假公濟私助自己本是酒囊飯袋的兒女飛黃騰達的時候,能夠想到那些懷才不遇徘徊在職場外的莘莘學子;在他們憑借權力為虎作倀顛倒是非黑白的時候,能夠想到那些帶屈含冤的受害人和他們的父母親人;在他們憑借權力欺壓百姓強奸民女的時候,能夠想到自己也有姐妹妻女;在他們憑借權力山吃海喝花天酒地的時候,能夠想到那些為了生存而奔波勞碌的純朴人民。也許只有到了那個時候,這個社會才真的是離和諧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