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好是好,但卻不是我的那杯茶。(1 / 2)

不早不晚,顧鵬飛在下午整六點按響齊琦家的門鈴。看見開門的關穎有些意外,他朝里面望了望,並沒有他期待的音樂或交談聲。有那么一刻顧鵬飛以為自己弄錯了時間和地點,雖然他知道不可能弄錯。關穎退了一步讓他進來,「孟哥和齊琦出去買些小菜和酒水,今兒來的人比預計多。」她對他笑笑,「孟哥說你六點會到,果真分秒不差啊!」

顧鵬飛把帶來的一瓶葡萄酒放到桌上,只嗯了一聲沒有接話。他和關穎並不熟,有次孟曉朗提到齊琦某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學法律,馬上畢業正在找工作。顧鵬飛工作的大廈里剛好有一層是事務所,規模也不小,他和老板在電梯里打過幾次照面,於是提了提,沒想到工作就這么敲定了。後來齊琦請他吃飯,那是顧鵬飛第一次看見關穎。

她身材勻稱,烏黑的頭發閃閃發亮。小而挺的鼻子,大而靈活的眼睛,一件藍色吊帶衫讓人沒法不去注意關穎隱隱外露的乳溝以及高聳的胸部輪廓,牛仔短褲下一雙沒穿絲襪的長腿更是顯得分外白皙。原本一個朝氣蓬勃、英氣十足的女孩子,那天卻選擇把小臉圖得五顏六色,誇張的濃妝讓她稚氣盡脫,透著一絲壞女孩兒的痞氣。

啤酒上桌後,關穎也不用瓶起,一手拿一個瓶,熟練地將瓶子口對口互相扣到一起,手上稍一使勁兒,兩個蓋子應聲打開,泡沫汩汩冒了出來。關穎遞一個給顧鵬飛:「謝謝鵬飛哥幫忙,和你吹一瓶?」說完便自顧自仰頭倒個精光,完後意猶未盡似的,撫著胸口又打了個嗝兒。她看著顧鵬飛,一副對自己頗為得意的樣子,等著他如何應對。

論語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顧鵬飛是十二分的贊同,而眼前這個剛出校門的女孩無論打扮還是作為,整一標准小太妹。關穎可以算是集女子和小人於一身,照他的性格那是避之唯恐不及,更不會去招惹。開始還擔心他這個介紹人當錯了,好在後來老板說這個小太妹事情做得挺好,而且人也機靈,無論同事還是客戶都很喜歡她。從那以後,他們朋友聚會,關穎也湊過幾次熱鬧,她一如既往的活潑,而他,一如既往的還像自己,遠遠站著,遠遠看著,從不主動靠近。

關穎和他一起走進客廳,「鵬飛哥,我還一直等著請你吃飯呢。」

兩天前關穎一個電話把他叫到辦公室,臉色慘白,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原來她的電腦忽然死機,一個重要文件不知道救不救得回來,她又沒有備份,一個月的工作可能眨眼就要不見了。關穎知道顧鵬飛是學計算機的,只當他是最後一棵救命稻草。顧鵬飛幫她搞定後,關穎的臉才總算有些血色。

「你們不是有管電腦的人么?」

關穎壓低聲音只說了倆字:「私活」。

「你在老板的眼皮子底下干私活。」

「有幾個特別好用的插件只有辦公室的電腦才有。」

「那不合適。」

「合適,」關穎點頭,「讓我寫案子快一截兒呢。」

顧鵬飛暗暗嘆口氣,他們交談不多,而他只要是說點兒什么,關穎好像總有本事回答得風馬牛不相及。

他幫了大忙,關穎感激不已,「晚上我請你吃飯。」

顧鵬飛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我有事,沒空。」

關穎依舊熱心地說:「沒關系,你什么時候有空了,告訴我就好。」

顧鵬飛雖然答應下來,但他知道自己是不會有空的。在他眼里,女人就好像鍵盤上的功能鍵,要哪個敲哪個鍵即可,譬如工作中的同事、收拾房間的鍾點工、當然還有幾個嘮嘮叨叨的親戚。顧鵬飛承認自己不會欣賞女人,噢,他當然也有需要女人的時候,但通常只限於床上。他付錢享受性,事後拍拍屁股走人,沒有一點感情牽連。像關穎這樣的女孩子,顧鵬飛想不出能把她擺在鍵盤上哪個位置。

他確實還缺個女友,可關穎好像一杯醇香濃郁的烈酒,好是好,但他真正想要的卻是……顧鵬飛皺眉,是什么呢?他瞥見客廳里電視旁邊的幾個玩偶,一個古代女子跪坐在桌前煮茶敬茶。對,他需要的是一杯茶,溫柔幽雅、安詳恬謐,一個可以讓他放松舒展、清心靜神的女人。顧鵬飛對自己想要的從來都清晰明了,定好目標努力奮斗直到取得收獲,目前為止,他做得都挺好。

顧鵬飛敷衍得點了下頭,然後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找到體育頻道。他努力看著畫面里一群人爭搶籃球,盡量不去注意走來走去的關穎。她一會兒搬椅子,一會兒接電話,最後終於鑽進餐廳沒再出來。顧鵬飛剛松口氣,正想把腳搭到茶幾上舒服自在些,忽然聽見關穎的求救聲。他趕緊起身來到餐廳,只見關穎站在一個小梯子頂端,手里拿著幾個玻璃杯,搖搖晃晃就要失去平衡。他三兩步走到跟前,扶住她的胯部穩住她。

「謝謝,不然就要出丑了。」

關穎的身體在他手掌下溫暖而細膩,聞起來好像玫瑰花,但顧鵬飛很快撤出手,接過她手上的杯子,「會有其他人做。」

「我知道,不過我想幫忙。」她踮起腳尖,將更多的杯子拿下來遞給他。羊毛裙發出簌簌聲,顯露出關穎纖細的腳踝。

顧鵬飛不知道該說什么,他早就發現和女士聊天不是他的專長。

關穎看看他,接著說:「你個子很高,能拿一下最上面那幾個杯子嗎?」

「當然。」

顧鵬飛以為關穎會從梯子頂上下來,伸出手就要扶她。關穎搖搖頭,「我們得一起,傻瓜,沒見上面架著一個罐子么。」

傻瓜?從來沒有女人敢對顧鵬飛說傻。

他踩上兩個梯階,和關穎的高度剛好齊平。兩人靠得很近,關穎甚至聞到一縷淡淡的煙草氣息。她的眼光懶洋洋地游移在顧鵬飛的臉龐。他有一張瘦長的臉,像他身體的其他部分,黑色的眼眸看起來刻意不帶任何表情。他的聲音也是,嚴肅而平緩。顧鵬飛的鼻子挺直,還有很漂亮的嘴,上唇有兩道清楚的尖聳,是她喜歡的那一種,這惹得她立刻采取行動,她笑著低聲說:「高度剛剛好。」

顧鵬飛還沒猜出她的意圖就已經被她拉到跟前,嘴唇跟著湊上來。他渾身僵硬,在兩人雙唇接觸前,她在他眼中看到古怪,有那么一刻關穎以為他會推開她,但有什么原因讓他瞬間改變主意,顧鵬飛由著她蜻蜓點水般給他一個輕柔的吻。

關穎剛要撤離,顧鵬飛卻開始回應。他握住她的脖頸讓她更加靠近,卻沒有打開關穎的唇,只是一遍遍輕刷,而他的胳膊也漸漸使勁兒,直到緊緊圈住她。關穎有點兒小開心,不久前她發現顧鵬飛盯著她的胸部看時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現在她知道不是。他對她的感覺至少可以說是好奇,所以才會把手放在她的腰上。

「我不該這么做,但我就是想吻你。」她的臉頰貼在顧鵬飛肩膀緩緩摩挲,卻不知這個舉動對他產生的影響。

「你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的聲音和身體一樣硬邦邦的,「為什么?」

關穎彎了彎嘴角,「因為你是個大好人,幫我很多忙。」

顧鵬飛嗓子有些嘶啞,「感激?」

關穎笑得更深,「當然不。如果你覺得討厭,我一點兒也不怪你。」

討厭?她瘋了么?

「你應該告訴我。」顧鵬飛還在設法兒恢復正常的聲音。

「這可不是容易的交談內容。」

顧鵬飛抱著她從梯子上下來,卻沒有放開她。和關穎離得這么近,近得可以看清她的皮膚、顴骨,和額前卷曲的劉海兒。他發現自己呼吸困難,試圖不去注意柔軟的胸部摩擦他的胸膛,不去注意曼妙的身軀緊靠在他雙腿間。使事情更困難的是,關穎聞起來好香,他還沒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便低下頭開始用鼻尖磨噌她的耳朵。他把她抱得更緊一些,手掌和前臂在她的腰背來回輕拂。要命,不過那感覺真好。

這不是一個好主意,但顧鵬飛並沒有停止對關穎的愛撫。她和他契合得太完美,他懷疑是否還有擺脫她的希望。關穎是他不想要的麻煩,但此時此刻,卻是他想要的一切。房間的溫度在一瞬間升高好幾度,顧鵬飛感到從未有過的精力充沛,竄升的欲望強烈得令他幾乎無法忍受。他已三十出頭,早過了血氣方剛、無法控制欲望的年齡。事實上,欲望被嚴密控制得太久,使他幾乎忘了無法控制它們是什么感覺。他無意吻關穎。不,那是自欺欺人之說,他早有吻她的念頭。事實上,顧鵬飛明白他別無選擇。關穎對他的影響就像佳餚對胃口的刺激,使他嘗過之後還想再嘗。他確實想吻她,但他原本並不打算屈服在那種沖動之下。顧鵬飛告訴自己,欲望很平常,只要知道欲望看似甜美,但吃了後也許頃刻會取人性命就好。

顧鵬飛抓住關穎的肩頭,理智讓他推開這個女人。

他再次吻住她。關穎的唇溫暖柔軟,手臂緊摟著他的脖子。她挨近貼向他,毛衣下隆起的酥胸時刻提醒他懷里的身軀凹凸有致,充滿彈性和活力,圓翹的臀部仿佛在懇求他的碰觸。顧鵬飛呻吟一聲,手指埋入關穎的秀發把她的頭往後拉,舌頭趁勢探入她口中,讓他可以更加深入的占有,一次又一次。

吻是關穎開始的,但她很快發現,對這種事情顧鵬飛的經驗豐富多了。他吻得她暈頭轉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手怎會勾著他的脖子,是她放上去,還是他拿上去的?他並沒有強迫她張開嘴,那也是自願的。她更沒在他的舌頭溜進來時將他推開,而是本能的投桃報李,甚至增添一些。關穎只覺得全身發抖,她攀附著他,深知一旦放手雙腳將癱軟下去。

顧鵬飛不斷告訴自己他必須停止,事實上早該停了,但是他無法拒絕自己,他一遍遍撫摸關穎細致的腰身以及臀部的完美弧線。不僅如此,關穎身上的陣陣幽香挑逗著他,排山倒海般的渴望使他冒汗,僅僅擁著她根本無法滿足他的欲念。顧鵬飛緩緩擠壓,使關穎的小腹更加貼近堅硬的亢奮,讓她感覺他火力全開的硬挺,然後他的雙臂再次收攏,加深他的吻,同時擺動臀部在她身上磨蹭,逼她做出回應。

「顧鵬飛,」感覺到他的意圖,關穎驚叫一聲後退。這個男人渾身散發出性欲賁張的味道,一路彌漫到她的腹部下方。她身體里所有神經、所以意識、所有肌肉都拉起警報。

性警報。

「你——」關穎吞咽一下,「你一定會後悔的。」

「毫無疑問。」他把她的臀部按回他的亢奮,「你呢?」

關穎抿住嘴巴,為什么她讓這種事發生?女人究竟能愚蠢到何等地步?她有什么毛病?她必須推開他、抓他、踢他、必要的話咬他,然後逃之夭夭——任何還有一絲廉恥和自尊的女人都會這樣做。

跑,跑,跑。

可問題是她不想跑,不是在她臉頰發燙、呼吸困難的時候跑,更不是在她每寸肌膚都因他的觸碰而發抖的時候跑。關穎決定稍後再擔心後果、擔心墮落。她露出奇怪的笑容,「不會。」

「不會?」顧鵬飛如釋重負長松一口氣,喜悅接踵而來。他又低下頭准備吻關穎,「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