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頻繁的、激烈的戰斗再次轟然打響,我們那百戰百敗的總司令,亦即是造就了我的爸爸,他呲牙咧嘴、歇斯底里的吼叫著,揮舞著超大口徑的利炮,他的雞雞向著媽媽那久攻不下的肉洞發起瘋狂的襲擊。粗大而又堅硬的炮身因與洞壁反復而又劇烈地磨擦,呈現著熱滾滾的深紅色,閃爍著星星點點的亮光,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響,巨大的炮頭惡狠狠地敲擊著肉洞最底端的一個緊緊關閉著的洞門,炮身連同炮頭有機地組合在一起,酷似一根令人生畏的大鐵棍以排山倒海之勢撞向那不肯屈服的洞門,那振奮人心的場面,不禁使人聯想起眾乞丐們抬著大木棍沖擊巴黎聖母院的精彩描繪。每當炮頭沖進肉洞里面時,那無比熟悉的肉洞壁四周便嘩嘩嘩地涌淌著海水般的液體,好似敲鍾人卡西莫多掀翻的熱水鍋,無情地傾泄在反復進進出出的炮身上和炮頭上。

「光--,當--,……,」

「哦--,唷--,……,」炮身每沖進肉洞一次,炮頭每撞擊一下洞門,從洞門的後面便傳來一陣因不堪重負而發出的、無可奈何的嘆息聲:

「哦--,唷--,……,」

「光--,當--,……,」

「哦--,唷--,……,」

「……」

「精兵們請注意!」總司令爸爸咬牙切齒地發出命令:「大家做好准備,我們將發起最後的攻勢!」

所謂最後的攻勢,便是將隱匿在利炮深處,隨時等候正裝待發的精兵們像發射炮彈那樣哧地一聲推出炮口,然後,落在肉洞里面的千千萬萬個精兵便義無反顧地向著洞門猛沖過去。很遺憾,總司令爸爸率領我們對這條肉洞進行了將近大半年的強攻,發射出去的精兵無計其數,可是,至今為止,尚沒有一個精兵能夠沖過洞門進入那神秘的地方。呵呵,這算什么精兵啊?

在以往頻繁的攻勢中,我始終被編排在預備隊里,這使我有幸能夠活到現在。我曾目睹過自己的伙伴一個又一個地被無情地射出炮身,然後不聲不響地淹沒在洞底海水般的液體里,慷慨赴死。我暗暗慶幸自己福大命大,我希望自己都夠永遠當個預備隊員,永遠地活下去。可是,昨天深夜,總司令爸爸突然心血來潮,准備發起一場代號為「白色旋風」的強大攻勢,將久攻不下的洞門一舉擊破。我被調到最前沿,成為發起進攻後沖向洞門的第一個波次,我徹底地絕望,我的死期終於來到,你看,死神正皮笑肉不笑地向我招手呢!

「大家聽好!」總司令爸爸開始摩拳擦掌地做戰前總動員,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馬謖第二,這不,他又開始滔滔不絕地紙上談兵。總司令爸爸口若懸河般地大談諾曼底登陸、西西里登陸、沖繩島登陸、凡爾登大血戰、卡西諾峰攻堅戰、斯大林格勒、……,直聽得我們這些精兵們眾情振奮,躍躍欲試。

「同志們,建立功勛的時刻來到啦,聽我的命令,沖啊!」我尚未回過神來便哧的一聲被彈出炮身,一頭滾落進無底的深淵里,無數的精兵飄浮在海水般的液體上面,那賅人的場面使我不禁想起鐵尼達大海難,落入水中的精兵們拚命地掙扎著,悲慘地哀號著,然後便一個接著一個地沒入海底。

非常萬幸,我沒有立刻就沉入海底,我的身下有無數的精兵在苦苦地掙扎著,我則浮在他們的上面身不由已地沖向遠處的洞門。我好似一葉無依無靠的小木舟在一股又一股滔天的巨浪沖擊之下絕望地向前涌動著,涌動著,也不知咽下多少口咸澀的海水,我終於極其意外地漂到了洞門,我呼呼喘息著,飽受海水浸漬的、濕淋淋的身子緊緊地貼靠在同樣也是濕淋淋的洞壁上。

我睜開迷茫的眼睛怔怔地環顧著既熟悉又陌生的肉洞,可憐的同伴們均已沉入洞底,被活活地淹嗆而死去。我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應該怎么辦才好,總司令爸爸那堅硬如鋼的大炮早已溜出肉洞,整個肉洞頓時死亡般地靜寂下來。我呆呆地坐在一堆奇形怪狀的肉堆上。漸漸地,我的屁股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感,我好生納悶,好奇妙的肉洞,里面的肉堆竟然能夠產生溫熱,很快,溫暖感以無法想象的速度傳遍我的全身,我幸福地躺在了肉堆上盡情地享受著從未體驗過的溫暖。

「撲通!」身下溫暖的肉堆突然微微地一抖,天塌地陷般地現露出一個碩大的缺口,我根本來不及逃避,腳下一滑,咕咚一聲跌進缺口里。

「來啦!」黑暗之中,我聽到一個溫情脈脈地聲音,我定睛望去,眼前豁然明亮起來,一個體積比我不知大出多少倍的圓渾渾的怪物,通身閃爍著剌眼的光芒,非常友善地望著我:

「你可來啦,呶,到我這來!」

「你,你,」我怯生生地問道:

「你是誰啊?」

「卵子,我是卵子,來啊,到我這里來啊!」還沒容我作出任何回答,突然,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將推到怪物卵子的身旁,我不敢設想以後還會發生什么,而怪物卵子卻並不非常的可怕,她緩緩地伸出手壁緊緊地將我摟裹住,在怪物卵子溫暖的懷抱里,恐懼感漸漸消散,我腦袋一歪,哇,我一頭鑽進了怪物卵子的體內。我驚賅到了極點,在怪物的體內拚命地蠕動著,企圖爬出怪物的體內,可是,我蠕動的越快,怪物夾裹得越緊,我作困獸猶斗之狀,繼續徒勞地蠕動著,直至變成一只可憐和小肉芽外面包裹著永遠也無法沖破的肉殼。

大難不死的我有了一個新的安樂窩,我在肉殼里生活得很幸福,我非常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一天一天地脹大起來,在不斷脹大的過程之中,我發生了質的變化,並且,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我是誰啊,我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總司令爸爸還是不知疲倦地對肉洞發起一輪又一輪的瘋狂進攻,那堅硬的炮頭咕咚咕咚地撞擊著洞門,一次又一次把我從美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