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小力,小力!」媽媽拚命地搖晃著我,大滴大滴的淚水不停地滾落到我的臉上,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媽媽立刻伸出手來無比痛惜地撫摸著我燙手的臉蛋。

「兒子,媽媽不好,媽媽不好,都是媽媽不好,媽媽不應該把你趕出家門!喔--,喔--,喔--,」說完,媽媽緊緊地抱住我,嚶嚶地抽泣著。

「唉,」爸爸倒背著雙手在病房里反復踱著步子。

「你呀,你呀!」爸爸冷冷地對媽媽說道:「對待孩子總像對待小奴隸似的,不是打就是罵,這回可好,孩子讓你給打出了家門,然後咱們倆個再到處亂找,活活折騰了一宿,害得我頭昏腦漲,今天上班可怎么畫圖啊。唉,這小的孩子就流浪街頭,在火車站跟著要飯花子、盲流混了一宿,結果,又是感冒,又是發燒,我看啊,如果再把肺炎病折騰出來,你就高興啦,滿足啦!」

「喔--,喔--,喔--,……」媽媽無言地哭泣著,我好生納悶,平日里對媽媽千依百順,在媽媽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的爸爸今天竟然敢冷著臉沖媽媽發起脾氣來,呵呵,真是太陽從西邊冒出來了,老鼠也有敢沖老貓發威的時候。看來,爸爸尚未知道事實真相,如果他了解到我做的那些好事,我敢肯定,他絕不會袒護我的。

「小力,」媽媽撫摸一下我的額頭,又看了看插著針頭的手背:「怎么還沒退燒啊!」

「媽--,」在媽媽的懷抱里,我感受到空前的幸福和溫暖,看到媽媽懊悔不迭的可憐樣子,我頓時憐惜起媽媽來,我悄悄地望著媽媽,激動之下淚水奪眶而出,我正欲張嘴喊媽媽,突然,咽喉處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我的嘴里泛著濃濃的口水,可是卻不敢往下吞咽。

「媽媽,我,我,我嗓子痛!」

「啊,」媽媽驚慌地嚷道:「讓我看看,是不是扁桃體又發炎啦!快,張開嘴!」

「啊,」我乖順地張開了嘴巴,可是,我的扁桃體並沒有像以往感冒那樣呈著可怕的炎症,媽媽將我抱到醫生那里檢查口腔,結果,在我的咽部後壁生滿了息肉,此次感冒成為誘因,受到病菌襲擊的息肉在我的咽喉里興妖作怪,痛得我連口水都不敢下咽。

一連六、七天,我一邊趴在床上打針,一邊趴在枕頭上,床下放置著痰盂,我的口水猶如長白飛瀑緩緩地流淌進痰盂里。

「大夫,」看到我痛苦不堪的悲慘之相,媽媽手足無措地央求著醫生:「大夫,孩子太痛苦啦,你想想辦法吧,再這樣下去,他會痛死的!」

「唉,」大夫無奈地擺擺手:「同志,對於咽部的息肉,只有電灼,這是很痛的,成年人都忍受不了,何況孩子,我可不敢隨便給他電灼,怕出意外!」

「小力,」媽媽握住我的手認真地問道:「兒子,醫生說啦,要想不痛,只有用電燒掉息肉,你怕不怕?」

「媽媽!」我真誠地對媽媽說道:「不怕,媽媽,可是,媽媽,你能原諒我嗎?」

「什么,」我冒出的話讓媽媽好生納悶:「你說什么,孩子!你說什么啊?」

「媽媽,就是我偷你東西那件事,你能原諒我嗎?」

「嗨,」媽媽不以為然地說道:「算啦,算啦,孩子,媽媽罵一通、打一通後,根本沒往心里去,別提這事啦,一想起來就鬧心!」

「媽媽,你能原諒我嗎?」我繼續問道。

「行,」媽媽叭嗒親了我一口:「好,兒子,媽媽原諒你,兒子,電灼很疼的,你敢嗎?」

「媽媽,我敢,我不怕!」

「真的不怕?」

「不怕,」我不知道電灼到底有多疼,如何的痛苦,我的想法出奇地簡單,既然媽媽原諒了我的過錯,那我要在媽媽的面前表現表現自己,借此挽回小流氓的不良形象,重塑男子漢高大全的英雄形象,於是,我堅定地說道:「媽媽,共產黨員死都不怕,還怕痛嗎?」

「嘻嘻,」媽媽聞言,破涕為笑,她伸出手來輕柔地擰了我一把:「小淘氣!」

媽媽再次向我露出笑容,這使我倍感欣慰,於是,我的信心亦更為堅強!

媽媽說服了醫生,將我領到處置室,大夫是個五個多歲的胖男人,他摸了摸我的腦袋瓜,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備,電灼很疼的!」

「嗯,」我點點頭。

「兒子,」媽媽在一旁鼓勵我道:「兒子,快,背誦毛主席語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萬難,爭取勝利!」

「嗯,媽媽!」我機械地背誦道:「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萬難,爭取勝利!」

光當,一把形狀和手槍毫無二致的大鐵器被大夫拿到我的面前,我登時恐懼萬分,含著麻葯的嘴巴本能地哆嗦起來。

「唔,唔,唔,」我驚訝得不知說什么才好,在大手槍的頂端是一支長長的,好似鑽頭般的大鐵針,閃爍著賅人的陰光。

大夫將大手槍接上電源,然後走到我的身前:「孩子,張開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