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2)

我和徐姐的婚事尚無著落,而會計室里則鬧開了鍋,徐姐那個痴迷於垂釣的獨臂丈夫,爛醉之後,不顧眾人的阻攔,罵罵咧咧地沖進會計室,他惡狠狠地揪住徐姐的秀發:「婊子養的臭騷屄,過河折橋的賤女人,操你媽的,看我沒用了,你就想他媽的一腳把我踢開,去另尋新歡,我,我,……」

怒不可遏的獨臂人伸出僅剩的一只手臂,凶狠地擊打著徐姐的面頰,如果不是眾人及時拽扯開,徐姐那秀美的容顏定會飽償一通無情的鐵拳。

「嗚——,嗚——,……」下班後,徐姐找到了我,她一邊抽涕著,一邊用手帕擦抹著被打腫的眼眶,我看到眼里,樂在心上:活該,活該,該打,該打,打得好,解恨,獨臂人還是手下留情,應該把這個忘恩負義的賤女人打成獨眼母夜叉。

「小力,怎么辦,他說什么也不肯離,這不,把我打成這樣,小力,我的小心肝,咱們可怎么辦啊,你倒是給姐姐想個辦法啊!」

「哼,」一想起徐姐在我家放火燒貂皮大衣那件可怕的事,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既然他不肯離,那,咱們就算了吧!」

「不,不,我一定要離!」

「徐姐,我已經想好了,我們還是拉倒吧!」

「啊——,」徐姐一驚,咧開了嘴:「為什么,你,不娶我啦?為什么,」

「為什么,你自己最清楚,瞅你在我家干的好事,你想把我家燒光啊!」

咕咚一聲,徐姐直挺挺地跪在我的面前,頓時淚如雨下:「小力,我不對,我不對,我向你認錯,當時,看到你媽媽那冷冰冰的樣子,連句話都不跟我說,還下樓躲開了,我腦袋一熱,就做出了那件傻事。小力,我的小心肝,原諒我,原諒我,以後,我再也不干那傻事了,原諒我,姐姐不能沒有你!嗚——,嗚——,嗚——,」

「可是,你的丈夫不肯跟你離,你怎么辦?你想犯重婚罪,我可不想!」

「小力,給姐姐想個法子,法院總是偏向他!」

「那當然,人家是殘疾人,是弱者,法院當然得偏向點!」

「小力,給姐姐想個辦法啊!」

「辦法嗎,到是有!」

我還是不想放棄這個女人,我需要她,不是她的身體,更不是她的心,而是她的鈔票,於是,我說道:「揍打!」

「揍他?」徐姐反問道:「可是,我,打不過他啊,雖然他只有一條胳臂啦,我還是打不過他啊!」

「哼哼,」我冷冷地一笑,露出一付十足的無賴嘴臉:「笨蛋,誰讓你打他啦,雇人啊,雇人狠狠地揍他一頓,」

「這,」徐姐遲疑起來。

我問道:「怎么,舍不得了,那,算了!」

「不,」徐姐拽住我的衣袖,站了起來:「小心肝,我是怕把他打壞,鬧出大事來啊!」

「不會的,」我胸有成竹地說道:「這事,交給我來辦吧!」

「好,小力,小心肝,你可一定要掌握好分寸啊!」

「這個,我比你清楚,來,」我向徐姐伸出手去,「來之,來之,來之啊?」

「什么?」

「操,廢話!」我學著老杜的樣子,手指肚頻繁地摩擦著:「錢啊,錢啊,哪有找雇佣軍,不給錢的,沒有錢,誰給你打人?」

「好,」徐姐問道:「小力,需要多少錢,我明天就給你!」

「三千!」

「好的,明天早晨銀行一開門,我就去取!」

第二天上午,徐姐果然把三疊鈔票送到我的手里,她千叮嚀、萬囑咐著:「小力,我的小心肝,告訴雇來的人,下手一定要有分寸啊!」

滴滴嘀,滴滴嘀,滴滴嘀,滴滴嘀,……我正美滋滋地數點著厚厚的鈔票,腰間的呼機突然叫喚起來,不用問,老杜又找我了,我的呼機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哈哈哈,杜大哥,老弟我正想找你吶,你卻先傳了我。

我把鈔票塞進小皮包里,沖徐姐擺了擺手:「姐姐,我這就去了,老杜傳我了,我找他,給你擺平此事!」說完,我急忙跑向公用電話亭。

「大哥,有事嗎?」

「操,」老杜還是那大大咧咧的口氣:「快點過來,我跟你說的那件事,你忘了!」

「什么事?」

「操,真是好記性,爬坡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讓你幫大哥我,爬個坡!」

「哦,想起來了,大哥,在哪啊!」

「天鵝湖賓館,快點來吧,我又他媽的輸個鼻青臉腫!」

我攔住一輛出租車,風風火火地趕往天鵝湖,現在,我也有資格、有鈔票理直氣壯地打的了,我好不驕傲,想到此,我更加堅定與徐姐結合的決心,沒有徐姐,我,有錢打的嗎?

當我推開賓館的一間包房時,豁——,屋子里狼籍不堪、烏煙瘴氣,老杜歪著身子坐在床鋪上,搖頭晃腦地吞雲吐霧,見我進來,他呼地站起身來,扔掉了煙蒂。

「啊——,」老杜非常親切地與我擁抱著:「小老弟,小連橋,多日不見,好想你啊!」

除了老杜,滿屋子的人我只認識一個:老馮,我與老馮握了握手,然後,老杜開始給我一一介紹:

「這位,二欣子!」

「你好,」我與被喚作二欣子的中年男人握了握手,他沒有老杜壯實,卻長著非常可笑的啤酒肚,手里也握著一部手提電話。

老杜又指了指牆角處的一個大塊頭:「這位,禿子!」

「哎,你好!」我急忙把手從二欣子那里抽出來,跟大塊頭禿子握了握手,老杜又拽了拽我的胳臂。

「嗯,這位,」他指著方桌旁一位年輕人對我說道:「小林子,牌壇高手!」

「不,不,」小林子一邊謙虛著,一邊與我握了握手。

我心里想道:不用問,老杜讓我幫他爬坡,對手,一定就是他嘍,於是,我非常留意地注視小林子一番,乍看上去,他要比我年輕一些,這使我倍感意外。在社會上混跡多年,我永遠都是可憐的小字輩,與我打交道的那些個老江湖,如果細細道來,更確切地說,我應該稱呼他們謂叔叔,而不應該大大咧咧地稱兄道弟。

年輕的小林子戴著一付亮閃閃的近視鏡,面色顯露著病態的蒼白,我輕輕地抓了抓他的手掌,干枯而又冰涼:「你好!」

「你好!」

「她,」小林子指了指身旁的一個妙齡女子:「她,小穆,我的媳婦!」

我沖小穆點點頭,相互間友好地微笑一下,小穆約莫二十左右歲,身材高佻,體態輕盈,皮膚白晰,尤其是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放射著迷人的光芒,一對明亮的黑眼珠,炯炯有神,流淌著滾滾春情。

啪——,一副嶄新的撲克牌被老杜甩到了桌面上,他沖著我和小林子說道:「運動員,入場!」然後,又把一疊鈔票甩到我的眼前。

「大哥,」小林子露出不情願的神色:「別玩了,我請你,請大家桑拿,還不行嗎!」

「操!」老杜立刻放下笑臉:「咋的,贏了幾個臭錢,就腳底抹油,開溜哇——?」

看到老杜那可怕的冷臉,小林子再也不敢拒絕,默默地坐到我的對面,我抓起了撲克牌,為了打消小林子對我的警惕性,我故意佯裝笨拙地擺弄幾下,然後放到桌面:「哥們,請錯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