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情，下樓梯後走向門口，薛雷聽到有人在背後叫自己，才意識到剛才好像面對面擦肩忽略了一個認識的人。

「薛雷先生思考得好認真啊，還是說……我已經被遺忘了呢？」

月光教榮譽顧問，已經相信薇爾思殿下存在的神學家——文拉爾·瑪尼巴戈拉下兜帽，抖落一頭金絲一樣的秀發，笑吟吟地說：「那么，在邀請您一起用晚餐之前，我是不是應該再做一次自我介紹？」

也許是體內四分之一的暗精靈血統起了作用，夕陽西下之後，這位俏麗的女郎額外散發出了奇妙的誘惑力。

「我正好也想找個一起吃飯的伴。」薛雷端正體態，露出一個已經很熟練的親切微笑，「不過我不能答應你的邀請。」

「誒？」文拉爾一愣，「您有其他約會了嗎？」

「不，而是作為一個紳士，怎么能讓你這樣漂亮的小姐來提出邀請呢。」他回憶著上輩子在各種美少女游戲里看來的台詞，彎腰拿起她的一只手，輕輕吻了一下指節背面那個小巧精致的戒指，「文拉爾，願意接受我的邀請，和我共進晚餐嗎？」

「樂意之極。」文拉爾微笑著順勢牽住了他的手，很大膽地靠了過來，「那么，您打算在哪里用餐呢？」

「我尊重女士的意願，你隨便選吧。」

〖嘁，這不是表現得很好嗎？以前給你介紹對象的時候你就裝傻。〗

琳琳，說好了不給我搗蛋的。

〖你這也算正事啊？〗

這是個有一定影響力的神學家，當然算。

〖你來這個異世界的主要任務就剩下泡妞了誒……〗

聽起來你這是吃醋不願意幫忙？

〖哪有的事。我就是不習慣你那稀奇古怪的翻譯腔台詞。〗

那你別轉換成母語，直接聽單詞不就得了。

〖你這要求難度可真大……算了不打擾你了，約會吧。有什么需要提醒的地方我會告……算了，你也用不著我教你了。〗

「這家怎么樣？」指著裝潢頗為華麗的飯店大門，文拉爾不是很確定地問。

「看起來不錯。就這兒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薛雷上輩子在吃上就從不挑食，共進晚餐不過是個必要的步驟罷了，昂貴一些，反而更好。

「我這次出來帶了不少錢，您可不要客氣，這次就讓我來付賬吧。」跟著侍者走進一組頗有海洋風情的雅座，文拉爾脫掉罩袍坐下，馬上面帶微笑說。

「巧了，我最近做生意狠狠賺了一筆，」他直接了當地摸了摸胸口，「你應該知道我可以怎么賺錢，就別搶著請客了。」

「果然是神奇的力量。」文拉爾沒有堅持，很快和他交替點好了飯菜，「薇爾思殿下會無限賜予您那樣的財富嗎？」

「有限制，不過影響不大。」他知道如何能讓這個神學家最快速度動心，趁著周圍沒有別人再看，雙手從沒有口袋的地方一摸，擺在桌上兩枚金幣，「如你所見，薇爾思殿下非常大方。」

四，六，八，十。看著桌上的金幣轉眼就到了可以閃得人眼花的程度，文拉爾抬手整理了一下頭發，掩飾著有些緊張的神情，「我此前還沒親眼見過能對世界造成如此巨大實質影響的女神。我還以為……那些記載都是過分美化誇張的產物。」

不，不是，我可已經親眼見識到海洋女神的怒火……不對，是怒水了。

從塔蜜爾那里知道了不少神學的知識，圍繞著女神這個共同話題，他們兩個很輕松就一直聊到飯菜上齊。

對祈求賜福的祭祀，文拉爾非常感興趣，聽過薛雷寫作介紹讀作忽悠的長篇大論之後，很堅決地提出申請，想要旁觀一下，最好是大型的。

正好，薛雷打算下個暗禮日給朵萊米交貨，順便帶著古莎出海把上次沒參與的人魚召集到一起再收割一波，不如就讓文拉爾買身泳裝跟著一起走一趟吧。

圍觀一下那種「驚心動魄」的大型祭祀，應該就能判斷出她之後到底可不可用了。

想到這兒，他呼喚薇爾思鑒定了一下文拉爾的三態。

愛意和淫欲一個心如止水一個毫無感覺，並不意外，但沒想到，信仰竟然達到了「堅信不疑」的地步，沒記錯的話，這個對應的是6級啊。

進度條這就過半了嗎？

不過由此也能判斷出來，文拉爾目前對他的好感，全部來自於對豐產女神的信仰。

如果在這種狀態下和她上床，薛雷總覺得有種惡德神父拐騙無知修女為主獻上貞操的負罪感。

無所謂，慢慢攻略就是，等什么時候愛意或者淫欲高了，再約晚飯之後的事情。

〖薛雷，雖然以前我就老跟你說男人追妹子的時候不能太要臉……可我也沒想到你能不要臉到這個份上。你在那群人魚前表演得跟個邪教頭子召喚魔女一樣，你竟然打算讓這個姑娘去旁觀？〗

豐產女神的神職就是如此，我作為代行者，不能太顧慮自己的羞恥心。

〖天啊，你該不會是染上暴露癖了吧。〗

這是傳播福音必要的犧牲。

〖那個，呃……雷哥，打個商量，這種犧牲，就別讓我來了，行吧？我都任勞任怨做工具了，就別再跨行當演員了。〗

不缺人的時候不用你，我也不喜歡讓別人看你。真沒旁人可用的時候，也只能讓你委屈一下了。

薛雷之前就在盤算，對應元素的女性可以提升祭祀效果的話，神禮日應該讓誰來當祭司。

現在倒是有了答案。

「對了，薛雷先生，我最近還有一篇文章打算在《神之音》和《神話時代》兩本刊物上發布，這一篇……和薇爾思有關，原則上，我認為需要讓您看一下。」

飯快吃完的時候，文拉爾從腰包中拿出了疊得整整齊齊的稿紙，解開上面的保護性魔法封印，遞了過來。

「哦？和女神殿下有關？」他皺了皺眉，接過展開，低頭仔細閱讀起來。

文拉爾的筆跡還真是相當好看，娟秀工整，句首句尾帶有美麗而不顯炫耀的花體變形，在這個大規模復制書籍主要靠魔法、印刷機器成本高昂的世界，這一手漂亮的字有時候都能帶來一定程度的發言權。

內容很簡單，也很直白，接續了上次的文章，對自己提出的理論進行了更深層次的完善。開頭引用了一部分流傳較廣的神話記錄，從中挑揀出幾個類似於「災厄」、「財富」這樣既可以歸類於虛無概念也可以認為是實際現象的女神根基，詳述其存在來作為證據。

接著，她針對此次諸神復蘇的現象發起了一番評述，認為這是個神學家驗證歷史記載的絕好機會，每一個研究者都應該走出圖書館，親自去神力復蘇的地方看一看，體驗一下女神力量帶來的震撼。

最後，她很自然地講述起了自己親身體驗到的神力，先用小篇幅陳述了實體依存女神米芙娜瑪斯給信徒帶來的影響，跟著，以不容置疑的口氣，簡述了親眼見證豐產女神薇爾思作為概念根基的神明所擁有的力量，並激進地提出了「現象」擴大論。

風雨雷電在神學中被認為是自然現象，戰爭殺戮則被認為是行為現象，文拉爾在這里提出加入神學理論中的，則是根據之前的虛無神基論延伸而成的，諸如災厄、豐收這樣的狀態現象。

當這些概念或描述也可以被認定為現象，那么就不存在什么理論上的分裂，豐產女神的信仰傳播，也就在學者階層存在了理論依據。

這對農夫、漁民們興許沒有多大影響。

但這對上層人士的想法，非常重要。

薛雷很輕易就可以想象到，這篇文章作為種子，可以生長繁衍出參天大樹，甚至是覆蓋世界的叢林。

「我文辭拙略，沒什么可提的意見，寫得很完美。」雖然拿著神賜等級的文學，但對女孩子還是應該以誇獎為主，不宜胡亂炫耀自身，「我熱切期待著，文章發表之後的影響。」

文拉爾喝下杯子里最後一點葡萄酒，牛奶一樣白皙的面頰已經被迷人的紅暈覆蓋，她像是感到燥熱，輕輕拉了一下領口，讓本就深邃的乳溝暴露出更多陰影，接著，她收好稿紙，小聲說：「在發表之前，我有個比較冒昧的請求，希望您能滿足，那能讓我將這篇文章的水平更進一步提升。」

「哦？你說，只要我能幫上忙。」

「您先前曾對我說過您用繁衍行為治療好了一個女奴，這次我又聽塞林斯小姐的同伴說您的……體液具有連接女神恩賜的效力。」她盡量讓自己的嗓音顯得平靜、自然，但還是有那么一點點顫抖，「我的住處就在碧藍啟航，今晚……可以讓我親身體驗一下，薇爾思殿下的奇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