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萬龍的店並不難找。

只是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北京，還坐錯了幾班地鐵，浪費了不少時間。這讓我覺得北京這個城市對我充滿著惡意。

等我找到他的店面時，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

店面的門頭看起來很精致，我隔著玻璃看了一會，沒有看到員工和客人，也沒有看到孫萬龍本人。店里只有一個人年紀不大的女孩在打掃著衛生，卷簾門半拉著像是要打烊的樣子。

我不禁懷疑在這座城市里，營業到7點就關門？他能掙出房租錢來嗎？這個女人是孫萬龍的員工還是他老婆？

不過既然到這了，我怎么都得進去看看。

我走入店內，店里的裝潢非常有格調，味道也很好聞。我以前一直以為刺青店是個很不干凈的地方，但是孫萬龍的這家店卻改變了我的看法。

我掃了一眼價目表。

「這么貴！」我感嘆到，僅僅一個指甲蓋大小圖案就要千元。怪不得這個狗東西這么有錢。

「老師兒，我們打烊了。老板和師傅都不在，我幫您預約一下，明天再過來吧？」

打掃衛生的姑娘看到我進來，立馬跑了過來。

眼前的這個姑娘，個子不高，說話還帶著點東北味，看起來略微有些土氣，我猜測可能是留下打掃衛生的保潔小妹吧。

「你好，我還沒決定好。我只是過來看看，您繼續忙就行。」

「哦哦，那您坐下慢慢看，我拖完里屋出來給您講講」說完她就拿著拖把跑到里屋去了。

真是的，她放我自己在這，也不怕我偷東西。

「姑娘，你怎么稱呼？你是老板娘嗎？」我一手拿著價目表翻看著，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這個「保潔小妹」。

「哈哈，我長得像老板娘嗎？我姓陳。我是老板的弟媳婦，平時老板和我對象看店，今天他倆出門去了，我這不就過來給他們打掃打掃衛生。」

出門去了？孫萬龍出門去了，不會是找小雨去了吧。想到這里，我也沒有耐心去和這位姓陳的女生去嘮話匣子了。

我耐不住性子，我直接了當的問她。

「其實我是來找人的，你見過這個姑娘嗎？」我打開了小雨的自拍照給她看。

「找人？找人怎么找我們店里來了？」她說著話從里屋走了出來。

她盯著小雨的照片看了會說「沒見過唉！」

也是，她畢竟只是孫萬龍的弟媳婦，而且就算孫萬龍真的和小雨有一腿，他也不至於把小雨帶到店里來吧。

「哦，好吧 。謝謝你，沒見過就算了。您忙吧，我先走了。」

我說完轉身就要走，她站在那里看著我離開的背影，突然開口叫住了我「唉，等會等會。我好像有印象。」

「你有印象？！」

「對啊，她不是我老板的朋友嘛！」

「朋友？你在哪見過的？」

「上次老板帶她來店里參觀來著，我還和她說過幾句話。剛才第一眼沒認出來。不過你怎么認識她的啊？她叫小。。。小什么來著？」

「小雨」

「對，你。。你不會是她對象吧？」

眼前這個姓陳的姑娘平淡的問出這句話，我一下不知如何回答她。如今我只剩下這唯一一根稻草了，如果她告訴了孫萬龍我來找過小雨了可怎么辦。這樣孫萬龍有所察覺，那我可能就會一點線索都沒有了。

「她什么時候來的店里啊？」

這位陳姓的姑娘不但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一直追問我是什么人，我支吾半天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唉，好啦好啦，你不願意說算了。」

我該坦白嗎？我還是找個老掉牙的借口––她是我離家出走的妹妹？

「我要繼續打掃衛生了，你快點回去吧！」

我走出店門，呆呆的站在路邊。其實我就算來孫萬龍的店里，很可能也是沒有任何結果的。

他的店員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我更多的信息，畢竟誰會和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掏心窩子呢。

不過這次來的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小雨和孫萬龍在現實中見面了，並且還來過孫萬龍的店里。

這個季節北京的夜晚已經有些寒了，我只穿了一件半袖單衣就從南方趕來。

我迷茫在這個街頭，迷失在這夜里。不知道該怎么辦。

不知過了多久，孫萬龍的店里的燈光滅了。陳姓姑娘關好門准備離開，她一轉頭注意到了我還站在路邊。

「你怎么還沒走啊？快點回去吧」她說完就從我身邊路過。

我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我孜身在這委屈著自己，只是為了查清楚自己的女友到底發生了什么。

「小雨是我女朋友。。。」

她聽後停住了腳步，嘆了一口氣。轉身又打開店門，「進來里面說吧。你穿這么少，外面挺冷的」。

我坐在沙發上。還沒有開口，她就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其實我剛才一看照片，我就猜個差不多了，我本來不想跟你說的，可是一看你就是外地人，大老遠跑來也不容易，就告訴你了。我家老板吧，啥都挺好。就是喜歡勾搭別的女生。我和嫂子是表姐妹，我跟著我對象過來北京，一是為了掙錢，二是替我姐，也就是我老板的對象看住他。我姐倆孩子了，她挺依賴龍哥的，但是她也清楚龍哥的品行，唉對了龍哥就是我老板。」

「孫萬龍」我重復了一遍孫萬龍的名字。

陳姓的姑娘聽到後，有一些不可思議。「看來你查到不少了。你怎么知道她倆有事兒的？」

其實我沒有什么實質性證據，我還沒有確定這位陳姓姑娘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能把我的底牌攤開。

「我猜的。。我覺得差不多。」

「猜的你難過個啥勁兒啊！女朋友真劈腿了換一個不就行了。」

「我和小雨訂婚了。。馬上就結婚了。」

「。。好吧，那是挺難過。」

「你為什么對我找到這里不驚訝？」從頭到尾，這位女生對我的到來都沒有表現出異樣，她表現的太淡定了，所以讓我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在套我話。

「說出來不怕丟人，我們這個店今年第三年了，你是第二個找來的，之前還有一個。」

「還有一個什么？」

「還有一個和你這種情況似的啊，找到這里來。非要找龍哥理論理論。」

「你龍哥他還真是個小混混。。」我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說完這句話我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眼前這個女生雖然在跟我說孫萬龍的丑事，但是她畢竟是孫萬龍的弟妹。

「誰說不是呢。上個鬧事被干的挺慘的，不過你更牛b，啥也不准備就找來店里的，最起碼連天氣預報得看看吧，穿著半袖就來了。哈哈哈哈哈哈」說完她大笑著。

對於她的這種玩笑，我並不覺得可笑，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好啦好啦不開你玩笑了，不過關於你女朋友的事，我也只是知道他來過店里，別的我就不清楚了。」

「好吧。」我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感覺離真相還是那么遙遠。

「之前孫萬龍和孫萬龍一塊的那個女的，你姐知道嗎？」

「。。。。」她聽到這句話後臉色非常難看，我想這個事兒可能碰到了她的軟肋，所以打算從這方面入手讓她對我說實話。

「實在不方便說就算了。」

「我姐打小就跟著龍哥，一輩子沒干別的，全權為了家里忙上忙下。上次那男的鬧到這邊來，我姐那幾個月恰好也在店里，她知道這個事氣的回老家了，要死要活的，鬧得全村都知道，家里老人也都知道了。反正鬧得挺不好。唉，不過我說你這真是女朋友劈腿後的表現嗎，你怎么表現的這么淡定啊？」

「淡定？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只是覺得我還沒有真實證據罷了。我能加你個vx嗎？如果你再看到她或者你知道什么了，你可以告訴我。」

「行啊，不過如果他倆真有啥事。你可別來鬧，你個外地人也別來找這不痛快。而且最關鍵的是不能讓我姐知道，她要是知道又來一次，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來。」

「好的，還有一件事。。我知道說了也沒用，但是我還是想請求你別告訴孫萬龍我來過這里。」

「行。我也不想找麻煩」

後來我們又聊了不少，這時候我才知道，她名叫陳美芳，是孫萬龍的弟媳婦，也就是趙國棟的媳婦。她以前和孫萬龍對象都在東北老家，可是她發現趙國棟自從跟著孫萬龍來了北京以後，總是沾花惹草，甚至還出過軌。她太沒有安全感於是便跟著趙國棟一起來了北京發展，可以盯著自己老公，而且也可以幫她姐盯著孫萬龍。她之所以願意跟我說這些，很大的原因就是出於此。她覺得小雨和孫萬龍的關系不太正常，因為小雨和孫萬龍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像小雨這種乖乖女怎么會與孫萬龍玩到一起呢。我是出於自己利益調查這件事，她是為了她姐所以留心這件事。

這樣看來我和陳美芳的立場總的來說是保持一致的。

當我從店里離開時，已經九點多了。我查看了一下火車票，還有幾趟去天津的。於是我給小雨打去電話。

可一連打了三四遍都無人接聽，可能她在逛街吧，我心里這么想著。

我們倆雖在冷戰期間，但是我相信以我對小雨的了解，只要我服軟主動聯系她，她一定會給我台階下。

不論怎樣，我這次來都是打算去找小雨聊聊的，所以即便我今晚沒有聯系到她，我也買了去天津的火車票。

下了火車之後，沒多久小雨給我回了條微信。

「怎么了，怎么給我打電話？」

小雨現在發什么彪我都要忍耐，我不能再犯錯了。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然後給小雨回過去了一通電話。

「嘟嘟……」

「怎么了，方宇，要查崗的話不應該是vx視頻嗎，怎么打電話來了。」

電話的那端傳來了小雨冰冷的聲音，除此之外還夾雜著很吵鬧的音樂聲。

「你這是在哪呢？怎么這么吵啊？」

「我。我在ktv呢！」

「和誰一起？」

「和。同事。。」

我本想問男同事女同事，可忽然想到小雨現在正處於敏感點，我不能再查崗似的詢問她。

「小雨。我來天津了，你在哪？」

「啥，啥，啥？你來天津了？」小雨的語氣里透漏著吃驚，「你。。你怎么不和我說一聲就來了。。我，我和同事還沒結束。」

「沒事，你玩就好，你具體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找我。。找我干嘛，要和我吵架嗎？」

「我想讓你同事知道你有男朋友。」

我承認我已經好久沒有對小雨說過情話，這次的情話雖然沒有我愛你那么直接，但也是生活中比較直白的表露了。

小雨沉默了一會，反問道：「你真來天津了？」

「我真來了，不論發生了什么，我想和你當面聊聊。」

「好吧。。那你去我宿舍等我一下吧，我vx給你發個位置，我現在也准備回去。」

我打著車來到小雨入住的酒店，她已經早回來了。

小雨的房間內，沒有妖艷的香水味，只是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看來小雨剛剛洗過澡。她的頭發甚至都還沒有吹干。

我放下行李，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陌生人覺得有些難過，小雨也盯著我看。

小雨的肚子已經可以把寬松的睡衣撐起來了，我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摸向小雨隆起的肚子，可小雨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我繼續往前走，小雨往後退，我前進，她後退……直至退到牆邊無處可退，我才得以伸出手撫摸著小雨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