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往事和故人(1 / 2)

世事的奇妙,就在於總能讓人出乎意料。當你憂心忡忡,胡思亂想的時候,最後發現只是一場玩笑;而當你終於如釋重負,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卻發現原本的猜測居然是現實。

「布雷納斯?」瓊恩一怔。

「是啊,我不是告訴你,近來認識了一個新朋友麽,就是他了。」

「姐姐你……你怎麽認識他的?」

「在學校里認識的。」

音樂學院的後方是一處花園,其中有一片小樹林,僻靜優雅,珊嘉在學校的時候,每天中午都習慣去那里練習吹笛。有一日,她吹完一曲,突然聽見旁邊樹蔭下有人出言指點。原來布雷納斯在城中療養,閑暇無事來學院看看,也在這里休息,恰好遇見,兩人就此認識。

「從那日之後,我每天中午去練習,發現他也都會在場,在旁邊聽,然後指點幾句。他說話不多,但總是能夠一語中的,切中要害,讓我獲益匪淺呢。」

「然後他就送了你那支長笛?」瓊恩的語氣里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珊嘉結識新朋友,這不是問題,朋友之間贈送禮物,也不是問題——但這支長笛未免太過貴重了點。一個男子贈送這樣貴重的東西,珊嘉坦然接受,這總是讓瓊恩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嫉妒了?」珊嘉含笑看著他。

「哪有……是啦是啦,」瓊恩哼了一聲,「誰讓我有個這麽漂亮的姐姐呢,自然要看得緊點……姐姐,」他半開玩笑地說,「他不會是喜歡上你了吧。」

珊嘉微微一笑。

「倘若如此,我還會收他的禮物麽?」她淡淡反問,「在你的心里,姐姐是那種不知道進退分寸的女孩子?」

雖然是被責備,但瓊恩還是大大松了口氣,不管怎麽樣,布雷納斯確實是個令他頭疼甚至畏懼的「情敵」,倘若他真對珊嘉有意,那麻煩可就大了,他難不成還敢去和布雷納斯決斗不成,對方可是貨真價實的大巫師,縱然現在有傷在身,那也不是瓊恩可以對付的。

「對不起啦姐姐,我不是那意思,」瓊恩趕緊道歉,「我只是……那個,比較擔心嘛。」

「你呀,從小就這樣,心事重,想得多,」珊嘉語氣懶懶的,「他確實挺看重我,這點我也能感覺得出來,但不是那種男女間的喜歡。他待我不錯,教了我很多東西,所以我也不好拒絕。至於這支長笛麽,與其說是送我,不如說是送給他自己。」

「唔?」瓊恩莫名其妙,「姐姐你說甚麽,我怎麽聽不懂。」

「沒甚麽,直覺罷了,」珊嘉輕描淡寫地帶過,「快去吧,別誤了時間,早點回來,姐姐在家等你。」

瓊恩見珊嘉不想解釋,也便不再多問,在她唇上親了親,正准備離開,陡然一絲靈光在腦中掠過,頓時整個人像被電擊一般震了震。珊嘉此時還貼在他懷中,立刻察覺到了,「怎麽了,小弟,」她驚訝地問,「你身體不舒服?」

「不是……姐姐,你剛才說,你是在甚麽地方認識布雷納斯殿下的?」

「學校後面的花園里啊。」

「是一處小樹林?」

「嗯。」

「是不是有草地,還長滿了陰影蘭,和平常見到的那種不太一樣,花瓣是紫色的,花粉銀色?」

「是啊,」珊嘉有些詫異,「你也去過?」

「我……我在夢里見過。」

珊嘉怔了怔,格格笑起來,以為弟弟在開玩笑。然而瓊恩並非開玩笑,他確確實實是在夢里見過——就是不久前做的那個古怪的夢。他清楚地記得,在夢里看見了音樂學院的白色尖塔,知道就在左近不遠。珊嘉說在後花園小樹林里和布雷納斯認識,瓊恩當時沒在意,剛才突然反應過來:這地方,莫非就是夢境里那個謀殺現場?

顯然正是。

這樣一來事情就更古怪,瓊恩連音樂學院的大門都沒進去過,更沒去過甚麽花園,理當是全無半點印象才對,怎麽會夢見,又怎麽會夢得這麽准,居然和現實情形一模一樣?倘若這也是巧合的話,那也未免巧合得太過離譜。

而他真正驚駭的,其實還不是這個。當時夢里看見的那名男子,那個謀殺者,瓊恩看不清相貌,卻總覺得有些熟悉——現在他終於想了起來,那家伙的身形輪廓和行動舉止,和布雷納斯居然有那麽幾分相似之感。

「夢里的那個男子是布雷納斯?那他殺的又是誰?珊嘉?難道說這個夢還真是預兆,是在暗示布雷納斯對姐姐心懷殺機?」

這麽說似乎也有點道理,但轉念再想就發現不對,夢里那對男女是母子關系,布雷納斯的母親可不是珊嘉,是阿拉莎王後……等等,阿拉莎王後?

阿拉莎王後不就是被謀殺的麽?

這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瓊恩知道得不多,但基本的傳聞總也是聽過的。阿拉莎王後是陰魂城主夏多的愛侶,死於謀殺,離奇的是凶手卻一直沒有被抓到,成為一樁懸案。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物質界的其他地方,那倒也就罷了,世界上殺人案件多了去了,不能破獲的也多了去了,不足為奇,但發生在陰魂城里,那就很不簡單了,更何況被謀殺者是陰魂城主的王後。

「這可是有魔法的奇幻世界啊,夏多是耐瑟時代碩果僅存的大奧術師,布雷納斯更是頂級的預言師,阿拉莎王後就在城里被謀殺,他們居然連凶手是誰都找不出來?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會發生。」

瓊恩以前從沒關心過這件事,如今稍稍一想,便意識到這件事其中有絕大的破綻——或者說是疑團。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也無從去分析推斷,但卻不等於不能猜測,或者說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