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說出口,時淵就後悔了。
不過是陰錯陽差的意外交集,他沒有任何理由和資本挽留她。
他離開她的身體,認命似地躺到一旁。
貝甜也翻了個身,和他一起平躺著,摸到他的手,握住了。
她承認自己的確沒打算把這場糾纏繼續下去,因為她並不覺得幾天的相處能夠讓人產生多么強烈的依戀,輕而易舉的生理沖動不過是荷爾蒙催化的本能。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那就讓一切也從她這里結束吧。
她深吸一口氣,用盡量輕松的語氣說:「睡吧。別想了,乖。」
後來他們誰都沒再講話,時淵又貼上來,然後整夜都粘在貝甜身上,像只受傷了求安慰的小獸。
思緒萬千卻又身心俱疲,她在他的懷抱里忽醒忽睡直到清晨。
一起去餐廳吃早飯時遇到楊茜,她看到貝甜快掉到下巴上的黑眼圈,一臉八婆地開玩笑問她昨晚高潮幾次。
她敷衍地扯了扯嘴角,然後使了個眼色讓楊茜噤聲。
楊茜偷偷瞟了時淵一眼。
一臉半死不活,黑眼圈比貝甜還重。
上午有一個不得不去的總結會議要開,貝甜邊化妝邊問時淵:「幾點回學校?」
語氣無關緊要得好像在問「現在是幾點」。
時淵看了一眼鏡子里她淡然的神色,突然就站了起來,「現在就走。」
「誒你等下。」貝甜放下塗了一半的口紅,起身去翻包,「還沒給你錢。轉賬還是……」
她從包里拿了一疊錢,遞給他,一臉「合作愉快」的表情,客氣而陌生。
時淵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釘在原地呆住了。
所以從他答應留下那一刻到現在,一直都還是那場交易?
互相滿足,互相取悅。
於他是精神鴉片,於她是無聊消遣。
時淵後退了一步,避開那疊錢,垂頭看著地面,「不要。」
「干嘛不要?之前說好的。」貝甜拉過他的胳膊,「就當……封口費?」想到這個借口,她開始耐心地和他講,「這幾天人多眼雜,可能有人會問你。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許告訴別人好么。」
「真的不用了。」時淵抬起頭,眼里幾乎帶著怒氣,「你情我願。我不會說出去的。」頓了一下,又開口,「而且我也很……」他抿著唇,沒往下說。
「很……什么?」貝甜隱約猜到他的意思,揚了揚眉毛,明知故問。
終究是不忍無視她的挑逗,時淵壓下那股無名火,羞赧地低聲說完:「很舒服。」
貝甜忍著笑意,盯著他微紅的臉看了幾秒,走上前把那疊錢塞入他的褲兜里,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耳邊用氣聲拉著長音說:「我——也——很——舒——服——」
然後,用力吻住了他。
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吻。
在觸碰過彼此全身上下幾乎所有肌膚之後,第一次,唇舌糾纏。
像羽毛,又像藤蔓。從他的齒間探入,掃過,再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