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線索(1 / 2)

歸鄉 後覺 3117 字 2021-01-04

吳霜雪合上書把它放到已翻閱那一摞里,她沒有立馬從待翻閱里拿來下一本,而是摘下眼鏡做起了眼保健操。一連翻看了七八本,雖然是只是粗略的查看,眼睛也已又干又澀。

吳霜雪此刻正坐在c市圖書館的閱覽室里,桌上擺的是c市地方志和轄區內各縣縣志。民俗學研二的她幾天前跟隨導師來到c市,他們先去拜訪了當地幾位民俗研究方面的專家學者,但並沒有獲得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之後這些天她和導師就泡在了當地圖書館里,期望通過查閱當地史料來獲得點蛛絲馬跡。這兩年來吳霜雪陪同導師去過很多地方,都是為找一個叫眷湖的村庄,導師只是解釋說這個村子的風物習俗很有研究價值,她雖仍覺疑惑但也沒再多問,畢竟周教授可是國內民俗研究領域的權威。

吳霜雪重新戴上眼鏡准備接著奮戰,她看了眼時間,離閉館還有一個多小時,厚的怕是翻不完,挑本薄的吧。她從還沒翻閱的那一摞中間抽出一本相對較薄的。

《a市民間傳說故事集》,吳霜雪看了眼封面,這並不是一本地方志,拿書時她直接抱了架子上一排十幾本,沒注意到里面混著這么本書。民間傳說故事?倒也在他們調查研究的范圍內,算了,既然已經拿在手上了翻一翻也無妨,看了那么多正兒八經的材料,這個就當是放松吧。

吳霜雪翻閱這些書時無需精讀,他們只是為了尋找與眷湖村有關的線索,因此只用留意書中是否出現眷湖,或是與之讀音相近的詞即可。吳霜雪一口氣看完七八個故事,自然毫無收獲,故事也不怎么有趣。封面說是a市民間傳說故事,但實際上有幾個故事流傳范圍很廣,全國很多地方都有類似的傳說,不同的也就只有地名人名。

閱覽室里陸續有人離開,此刻已沒剩下幾人,吳霜雪打了個哈欠,停下來喝了口水,接著又繼續往下看,不知不覺間這本書已經翻了過半,看來能在閉館前看完。不過到了下午這個時候,坐了一整天的吳霜雪已是腰酸背痛,精力也耗得差不多了,此時她連連打著哈欠,大腦也跟不上眼睛的移動,往往已經看著這一頁腦子里卻還在回想上一頁是否出現過關鍵字。

「眷湖、眷湖,眷湖……」吳霜雪一邊瞅著書頁一邊在嘴里小聲念叨著;「眷湖、眷湖、圈湖,嗯?」她突然停了下來,眨巴眨巴眼睛回想著什么,接著眼睛一下睜到最大,迅速翻到上一頁,從頂端開始逐字逐行排查起來。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吳霜雪心里炸開了鍋,她又反復確認了幾次,圈湖……村,雖然不是同一個眷字,但這並不要緊,漢子同音字太多,流傳過程中混用了同音的其他字太正常不過。

她陪同導師找了兩年,聽說導師之前已經找了好些年但都一無所獲,今天竟然讓她在這么一本偶然翻開的書里找到了,得馬上告訴導師。

吳霜雪雖然內心十分興奮,但一直以來的性格使然,她外表看起來與剛剛並無兩樣。

「等等,先別高興得太早,也有很大的可能只是同名,拿給導師不急這一時半會兒,我先看看這故事到底講了什么。」吳霜雪冷靜得很快,她把書向前翻了兩頁來到故事開頭,故事名叫《詭村異聞》。

吳霜雪困意全無,埋頭認真讀起這則故事。

話說民國初年,軍閥割據混戰,百姓苦不堪言。我們a市自然也不能幸免,當時盤踞本地的地方軍閥在b縣駐扎有一小支隊伍,領頭的人稱羅排長,這羅排長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來歲,但為人卻心狠手辣狡詐多疑。

羅排長被派駐在b縣的主要任務就是征收稅費、籌措軍資還有抓壯丁。一日,新一輪的稅收任務攤派了下來,聽下屬念完公文,羅排長緊皺眉頭在院子里來回踱起了步。限期一個月足額上繳,完不成任務軍法處置,羅排長哪還能坐得住。自他來b縣的一年多里,攤派下來的任務一次比一次重,時限一次比一次短,征收的難度自然是一次比一次大,他這一年多收的稅怕是比往昔十年的都要多。

可又有什么辦法呢?任務已經下來了,硬著頭皮也要上,自己當初可是花了不少錢好不容易才謀了這個差事,本想著是來好好撈上一筆的,對,好好撈上一筆,不能忘了初心。羅排長這么一想心里明朗了不少,馬上著手規劃了一番,再派人把任務分派給各個鄉鎮,他不僅要按時足額完成任務還要留出自己那一份,當然也是下了死命令,完不成軍法處置。

下面各鄉鎮無需他親自出馬,不過城里有幾個大戶他得親自上門放放狠話,不然這群奸商是不會老實出夠自己那一份的。

羅排長帶著一隊親兵沿著縣城主街一路走來,先後去到了開布庄的趙老板,開酒樓的王掌櫃和開葯鋪的馬老板的店里。把來意一說,三位自然是一陣叫苦求饒,傾述生意是多么難做,湊不出這個數懇求減免一些。羅排長也不跟他們廢話,只說自己若是完不成任務被軍法處置,在那之前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擱下這話轉頭就出了店門。

羅排長一行人一路來到城西,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當字,這是他們此行的最後一站,也是他們此行最有錢的一戶,黃家當鋪。

黃老板見羅排長到來馬上笑臉相迎;「哎呦,羅排長,歡迎歡迎,什么風把您吹來了,快里面請。」

「別,我怕我說了來意你就沒那么歡迎我了。」

「您這是哪的話,上門就是客,您來干嘛我都歡迎。」黃老板仍是笑著應對。

「得了,我們也別廢話了,上面的任務又下來了,我親自上門來通知你一聲。」羅排長不想跟他閑扯,直接挑明來意,告訴了黃老板要出的數目。

黃老板聽到那數字刷的一下笑意全無,換上了一副愁苦臉;「羅排長呦,您發發慈悲可憐可憐我吧,您看看這是什么年月,生意……」

「停!」羅排長不耐煩了,他打斷黃老板的話說道;「黃老板,我從城東一路走來,這些話已經聽了不下五六遍,你就不要再白費口舌了。我呢,也把話給你挑明,這次上面下了死命令,完不成任務我就要受軍法處置,所以這個錢你說什么都得出,要是因為你沒出夠錢讓我被處置了,在那之前我肯定先拉你墊背。好了,我就說這么多,二十天內把錢湊齊了交上來。」羅排長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黃老板蹙著眉略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他咬咬牙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也跟著出了門說道;「羅排長,請留步。」

羅排長回過頭盯著黃老板,什么都沒說,該說的他都已經說過了。

黃老板來到羅排長面前,臉上又堆起了笑容;「羅排長,先別急著走,去屋里喝口茶吧,黃某還有些話想跟您談談。」

羅排長見他神秘兮兮的,也有點好奇;「黃老板,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你要還是那些陳詞濫調,我可沒時間奉陪。」

「不會不會,羅排長您放心,絕對是您感興趣的事。」

羅排長定定地看了黃老板幾秒;「那好,我就再耽擱一會兒。」

黃老板把羅隊長領到當鋪後面的房間,端來茶水說了聲稍等又走了出去,羅隊長獨自喝著茶,兩分鍾後黃老板回到房間坐了下來。

黃老板慢慢地從袖子里拿出件東西,羅排長一下子被那東西吸引住了目光。羅排長放下茶杯從黃老板手里接過那東西,入手感覺沉甸甸的,再看成色,黃得晃眼。原來是一條金項鏈,只是這條金鏈子的款式與平時見到的很不一樣,這條鏈子要粗很多,鏈子上的紋飾非常華麗漂亮,可又是從未見過的奇怪圖案,最後把鏈子展開來,發現它比一般的項鏈長很多,戴在脖子上怕是要墜到肚臍處,這真是項鏈嗎?如果是,戴它的會是什么人?

羅排長並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只在乎這是一條金項鏈,一條沉甸甸的金子,這就足夠了。

羅排長看向黃老板,臉上帶著笑;「黃老板,你可真不老實,剛才還在我面前哭窮,轉眼就拿出這么一條大金鏈子來。」

黃老板尷尬地笑了笑沒接這話碴,而是指著金鏈子說道;「羅排長,您忘了我這是什么地方了?」

羅排長愣了兩秒,隨即說道;「這是別人典當的?」

「正是,而且是死當。」

羅排長放下鏈子拿起茶杯說到;「這一樁買賣黃老板怕是賺了不少吧?」

「不多,真不多。人家是死當,說白了就是把這東西賣給我,我出的不比市價低多少。再說這種買賣不是隔三差五就能遇到,我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活,今年這稅實在是……哎!我這日子是真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