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陳芳茹性子本來就急燎燎的。她是這么想的,只要許西榮會應聲,肯認錯,這事兒就算這么翻過去了。畢竟她也知道自己兒子的品行,從小就不是一個讓人操心的主兒,甚至連一般別人家小孩都有的叛逆期他基本都沒有的。
可是偏偏就在這件事上,許西榮卻好像跟她擰上了似的。
陳芳茹越想越來氣,最後都坐不住了,從沙發上蹭一下的站起來,沖進廚房里,把水槽邊上籃子里還淌著水的飯碗都擦干了,動作粗暴地塞進櫃子里,整個廚房頓時就充斥滿呯哐直響的噪音。
許清在客廳里聽得耳朵都發疼了,有些郁悶地摸了摸鼻子,這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清靜了。
舊房子的隔音不好,里屋的許西榮自然也是聽到了,他坐在床沿邊,闔上眼睛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才覺得心情平復了些。
他自認為在這件事兒上,他沒有錯,他不過只是打了個架而已,他不明白為什么陳芳茹會有這么大的火氣。
他的眼神黯了黯,無意識地摸過手機。
還不到十點,簡艾白沒有找他。
許西榮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天藍少雲,亮的有些戳人的眼睛。
都說爬山要么早上要么傍晚,看這情況,他們也只能頂著大太陽走了。
說不定她只不過是一時興起,隨口那么一說的。
許西榮打開微信,點了一下那只哈士奇的頭像,資料上相冊那行刷出兩張照片。
他點進去,更新時間是凌晨時分,照片上的地點似乎是酒吧,昏暗的燈光下,一個漂亮的女人擁著簡艾白,扶著她的臉就要親下去,兩人同樣精致眉眼,紅唇瑰麗。
另外一張上只有簡艾白,她側著身坐著,斑駁的彩光打在她線條如畫的側臉上,她沒有笑,手里捏著一個杯子,表情隨意又冷淡。
許西榮往照片底下看,沒有描述,只顯示著時間,一點二十四分。
他盯著那時間,想著,昨天晚上,十一點不到他就睡著了。
許西榮突的就覺得煩躁起來,這兩張照片,讓他瞬間尋回當初那種感覺。
他和簡艾白之間的距離,是兩個世界。
涇渭分明,互不相關。
***
這種感覺甚至讓他挫敗極了。
就像是一個小孩極想吃草莓味的糖果,卻沒想到那顆糖果是薄荷味的,連包裝紙的顏色都不一樣,一點幻想的旖旎都不留給他。
許西榮有些恍惚,手頭的電話卻響起來,在他的手心里一震一震的,他垂頭看,是簡艾白的電話。
他幾乎沒有猶豫地就把電話接起來,張口想說些什么又覺得詞窮。
只聽著那頭似是在熱鬧的地方,夾雜著好幾道人聲和車流的聲音,然後聽到簡艾白的聲音,簡短,冷冷的,像是在跟別人交談。
許西榮等了約莫一分鍾,才聽見簡艾白對著電話問:「起床了嗎?」
他很老實的答了一句:「起了。」
她輕輕地笑了聲,也沒繼續問,說:「說好今天去爬山,你家在哪兒?我來接你。」
「不用!」許西榮急急脫口,無意識地攥了一下被單,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怪異,輕咳一聲,問:「你現在在哪兒?」
那頭的簡艾白不答話,輕緩地呼吸了兩下,才開口:「我在南嶼區了。」
「我去找你!」許西榮壓低聲音回答著,起身打開門往陽台走去。
從陽台上收了一件米白的棉布襯衫和一條灰色的九分褲,卷成團抱在手里回到房間里。
他問:「你現在,在哪個方位?」
她答:「不知道啊。」停頓一下,「大概是比較繁華的地方,我看到前面不遠處就是你昨天跟我說的那個沃爾瑪,還有這附近有很多的飯館。」
南嶼區不是太大,許西榮按照她的形容在腦袋里過了一下,就知道她在哪兒了,那地方離他家並不遠,步行過去十多分鍾也就到了。
「我知道了,你就在那里等我十五分鍾。」他說。
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直接就撂掉電話。
他仿佛已經習慣了她講電話到末尾時這樣粗暴的方式,把手機放在一旁,動作利索地換上衣服。
穿完衣服之後,他剛想走出去,卻又退到窗戶邊,伸了一只手出去晃了晃,天不太冷,有一點點風拂在他手上,有些涼。
望天,卻是一望無際的藍白相間。
許西榮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走到衣櫃前,伸手撈了一件牛仔外套,直接就往外面走。
陳芳茹好不容易止住嘮叨,開始著手洗菜,余光一瞥就看見高挑的白色從眼前晃了過去,接著就聽見自家男人疑問的聲音:「西榮,你這是去哪兒?」
她連忙甩甩手,隨便的往圍裙上搓了一把,關掉水龍頭,也走出去。
「跟朋友約好了要一起去爬山。」許西榮邊答邊從鞋架上拿下運動鞋,正准備要穿,就聽見陳芳茹問了一句:「哪個朋友?」
陳芳茹也就是隨口一問而已,許西榮沒答,穿好鞋子站起來就要開門出去。
陳芳茹急了,嚷嚷著:「你現在還出去干什么?我都要煮飯了,小巧一家晚上還來我們家吃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