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1 / 1)

歐陽安平說:「媽媽這回是真的醒了。昨晚還喊了我,可一會腦子就不清楚了。」毛玉琴問:「醫生怎么說?」歐陽安平說:「就說一會做全面檢查,現在也沒說什么。」毛玉琴看了看特護病房問:「這病房咱們也不能進?」歐陽安平搖頭說:「不給進。」毛玉琴說:「我真想進去看看。」歐陽安平說:「 昨晚也就是轉入這個病房時我和爸爸才見到媽,見她能認識我還放心些.......」這時毛玉琴聽到有人喊她,轉頭看時就見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大夫正笑盈盈看著他們,瞬間竟沒認出是誰來,毛玉琴就和歐陽安平拿眼看她。這位女醫生說:「毛老師、歐陽老師,我是咱們一中畢業的陳紅啊。毛老師,你就是我當年的班主任。」<br/><br/>毛玉琴一時還無法想出,就也笑著說:「是嗎,你看我......」陳紅笑了說:「你帶這么多學生哪能想的起,現在一晃都快十多年了,可我還認得出你和歐陽老師。」毛玉琴說:「就是,你看這都這么多年了。」陳紅說:「我插隊那時被保送進了大學,這不才調回來幾個月,老想回學校看看你們一直也沒空。」歐陽安平直直的看著她,問:「你是不是那個在宣傳隊拉二胡的陳紅?」陳紅一下興奮起來說:「是啊是啊,我就是那個陳紅。」毛玉琴也在霎間想起,說:「哎呀,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小陳紅。」端詳著她看了陣說:「變了,變得很多。不過仔細看還是原來的那個樣。」陳紅笑說:「你和歐陽老師還是不顯老,我一下就認出來了。」頓了下再問:「你們這是來看人?」毛玉琴夫婦的臉迅速沉了下來,毛玉琴指了下特護病房說:「你歐陽老師的媽媽在這住院。」陳紅面露驚訝說:「這里面住的是你們家的老人啊。」歐陽安平問:「你是在這病區吧?」陳紅說:「我就在這病區。今早我剛接班,這病人是張主任給看的。」毛玉琴說:「那你也不一定了解我婆婆的病情。」陳紅說:「這樣吧,等會我問一下張主任再和你們說。」毛玉琴說:「那最好了。」又附耳小聲說:「有什么情況就和我們悄悄說。我家公公歲數大了.......」陳紅說:「我明白。要不你們去我辦公室坐一會?」毛玉琴說:「你快去忙吧,我們就在這等就行了。」<br/><br/>陳紅走後,毛玉琴對丈夫說:「這下好了,有什么特殊的情況陳紅也能及時告訴我們。」歐陽安平點點頭。毛玉琴想了想走到老爺子跟前坐下,說:「爸,剛才那個醫生是我們的學生。她就在這個病區里,有些情況她還不了解。等會再說吧,你也不要著急。」老爺子說:「真巧,這就好,人家也能給咱上心治。」毛玉琴說:「是啊。還有個事我想和你說一下,你看媽媽這事是不是該跟俺舅說一下。」老爺子說:「那是應該,從昨晚到現在誰有空去。」歐陽安平說:「要不我等會去一趟。」老爺子想了下說:「你這樣,去了後和你舅一個人說就行了,不要讓他給別人說,我怕這事知道的人多了會傳進小玫的耳朵里。」歐陽安平點頭答應。毛玉琴說:「再等一下吧,等會看陳紅過來怎么說。」<br/><br/>過了會陳紅過來,歐陽安平夫妻站起迎過去,陳紅說:「馬上做穿刺。確定是不是腹腔積血。如果腹腔積血就有可能是肝脾破裂,具體情況要看作b超或者x線透視,這些等會我參加。」夫妻倆感謝後,毛玉琴問:「如果是肝脾破裂的話會不會很嚴重?」陳紅面露難色,說:「還是等檢查後看結果吧。」毛玉琴說:「陳紅,不管咋樣你和我們倆說也沒關系。」陳紅轉頭看了老爺子眼,又轉回頭看著毛玉琴輕聲說:「現在檢查沒出來也不好下結論。張主任判斷是肝脾破裂。如果是肝脾出血的話就要做手術。歐陽老師,毛老師,我也不能瞞你們,假如確定是脾出血,嚴重的話就必須切除,因為脾臟組織非常脆弱,不容易止血。另外老人的肋骨可能也有骨折,腦電圖顯示頭部腦震盪也挺嚴重。總的來說不是很樂觀。這些在沒檢查完畢時應該是不能和你們說這些的,可是,可你們是我的老師,我想我還是讓你們知道的好。」歐陽安平說:「還是讓我們知道的得好,現在既然這樣了,我們也要有心理准備。」陳紅點頭說:「那好,你們就耐心地等一會,我去了。」<br/><br/>毛玉琴看著丈夫說:「我看你還是趕快去通知咱舅,按陳紅的說法......」歐陽安平點頭說:「我馬上去。」毛玉琴說:「這些情況現在不能和爸爸說,等會看結果後真是這樣,必要的話也得和爸爸說。你趕快去吧,等會咱舅來也好商議。」歐陽安平走到老爺子面前說:「爸,我去舅家。」老爺子說:「到了後和你舅一人說。你和他一陣過來吧。」歐陽安平答應。<br/><br/><br/><br/>第七十三章<br/><br/>歐陽安平走後,毛玉琴對老爺子說:「陳紅說馬上做全面檢查,等會再看結果。」老爺子點頭也沒說話。拿起煙袋裝了煙絲,走到走廊的盡頭的窗口前抽了起來。<br/><br/>老爺子的心里可是很不平靜,從兒子兒媳的臉上他似乎看到了幾絲不祥。想問個仔細可又怕知道令他害怕的消息。快七十的人了,這一生經歷得太多。他知道兒子兒媳有些事情是在瞞他,有些情緒不願意在自己的面前顯露,他又何嘗不是這樣?心中的疑駭和燥急應該說一點也不亞於兒子和兒媳,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在臉上。自己假如亂了心扉就勢必會影響到兒子和兒媳的心情。他們已經太不容易了,一方面這邊揪心著老太太,可也同時在擔心著自己。另一方面還要盡力在自己的幾個孩子面前隱藏住他們的心情。此時的老爺子就希望自己的老伴能夠恢復。<br/><br/>老伴自十七歲來到自己的身邊,雖然只給自己生下一個兒子,但在這六十年的風風雨雨里,他們倆的感情是相當深厚的。他竟想不起老伴在何時與自己拌過嘴生過氣,倒是自己有時給她發發脾氣。再就想到自己的孫女,雖然是女孩子,可是歐陽家三代後唯一的女孩,他們老兩口甚至比歐陽安平夫妻更加疼愛這個孫女。他們是把歐陽玫象塊寶似的在心里揣著的。這會老人更希望孫女能順利地度過這三天的考試,能考上一個全國最好的大學。他不願意讓任何人的情緒影響了自己孫女的心情。<br/><br/>歐陽安平的舅舅是老太太唯一的弟弟,比歐陽安平的父親小上十多歲,現在也是快六十的人了,早幾年就已經從環衛處退休。歐陽安平到他家時他正准備出門。退休後的他閑著無事就經常到附近的公園和一幫老人打牌閑侃。這會見了自己的外甥登門心里格登了下。外甥和外甥媳婦雖然也常來看看他,可基本都是在晚上或者休息天的時間。這剛吃過早飯來到家里可能就有什么急事。<br/><br/>歐陽安平看家里就老舅一個人在,便問妗子去了哪里。舅舅答,你妗子去菜市買菜了。就問歐陽安平這會來是不是有事。歐陽安平盡量裝著平靜說:「我媽生病住院了,我來接你過去看看。」舅舅一聽著了慌,急忙問得的是什么病。歐陽安平說也沒什么大礙。舅舅不信,說你這么著急得過來還能沒啥大礙?歐陽安平說:「路上再說吧,咱趕緊走,我爸和玉琴都在醫院。」舅舅便隨歐陽安平出門,將大門鎖好走到街口,攔了輛出租車上去。<br/><br/>在車上歐陽安平說:「我媽是昨天下午去蟠龍山給玫子拴紅布條,又到南邊的山上撿『地皮』摔下山的。」舅舅一聽驚得一跳,霎間身體發抖說:「俺的娘,這從山上摔下........摔得咋樣?傷著骨頭沒有?」歐陽安平說:「俺舅,你也別嚇得慌,現在正在檢查。昨天下午都臨黑了我們才知道,晚上想來和你說的,玉琴說你的身體也不好就沒讓。現在媽媽什么結果還不知道,等會你見了我爸也別說啥。」舅舅點點頭,眼淚就嘩地流下,哽咽道:「我的姐啊,這回要受多大的罪。你說你怎么就想去撿什么『地皮』啊。」歐陽安平伸手攥住舅舅的手,含淚說:「俺舅,你別這么難受,現在說啥不都晚了?等會咱到醫院可能就會有結果了。你和我爸可都不能太傷心,我就是擔心你們這兩個老人。」舅舅摸了下老淚說:「昨天一晚上我都感覺給有什么事似的,老也睡不著,怎么也沒想到你媽會......」<br/><br/>趕到醫院,歐陽安平扶著舅舅上樓,毛玉琴見了慌忙迎上去攙扶住他在老爺子跟前坐下。舅舅問:「你媽檢查好了沒有?」毛玉琴說:「還沒有。估計一會就會好。」老爺子轉頭看著妻弟說:「等會不管是什么結果你都要控制住,不能在這哭。我本來不想讓安平給你說的,怕你那血壓、心臟受不了。帶葯了沒有?」舅舅說:「帶著的,天天裝在身上。」歐陽安平爸爸說:「等會吃了。」又轉頭對歐陽安平說:「去給你舅買瓶水。」歐陽安平應著下樓。<br/><br/>老爺子對妻弟說:「你姐這事不要和任何人說。小玫這兩天正考試,可千萬不能傳進她的耳朵。你姐就是再有什么不好的情況,你現在都不能和你家的人說。明白不?」妻弟點頭說:「這我知道,你就放心吧。不管啥事也不能影響孩子的考試。」老爺子說:「咱們都這么大歲數了,你姐最疼的就是這丫頭,要從你嘴里漏出去影響了玫子的考試你姐也會氣你的。」妻弟說:「姐夫,這是我還能不明白?孩子考試就這幾天,就是有天大的事咱也得瞞著。俺姐這事這幾天我誰都不給說,就我一人知道就行了。」老爺子點點頭。<br/><br/>歐陽安平買了幾瓶水上來遞給舅舅和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