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1 / 1)

這個家你們想啥時候來就是啥時候來,咱們兩家的人也是要常走動的。」楊萍說:「您老人家也要到我們家去,一鳴和玫子是我們家孩子,您也就是我們家的老人。」老爺子說:「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以後也去你們家。」盡管這時誰的心里都還是很沉重的,但徐家夫婦和徐慧的舅舅心里也是得到了很多安慰。<br/><br/>歐陽玫回了西廂房陪歐陽一鳴。徐慧的舅舅說:「現在咱們不得不說一說送徐慧的事了。你們也都看到,現在的天氣這么熱,徐慧是不可以再放的,咱們都不舍得徐慧,可事情已經這樣不舍也得舍得。再說,就一鳴那個樣子,再留徐慧兩天也就把他弄垮了。我的意見是明天就要火化,然後按徐慧的意思把她送到她外婆那去,老是這樣拖著不行的。」楊萍和毛玉琴聽後就低聲地哭。徐振明重重地嘆口氣流淚說:「不管怎么樣明天一定要火化的,不要說天氣這么熱了,就是冷天也不能這樣放,該走就讓她走吧。」老爺子說:「你們說的也是,不是有句話『入土為安』嗎?現在這樣孩子也安生不了。」徐振明就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嗚嗚地哭著,一時間所有人又哭成一團。<br/><br/>當日下午歐陽安平把明天火化的事和范旭瑞說了,要他去和歐陽一鳴婉轉的說一說。范旭瑞心知歐陽一鳴不會願意,但也知道這件事不能不辦。於是去了西廂房,進門後默默坐了陣,安慰了歐陽一鳴幾句。歐陽一鳴也不言語。范旭瑞便小心翼翼地說:「一鳴,天氣這么熱,徐慧、徐慧也不可以老是這樣放著的,我、和老人的意思是明天、明天火化......」歐陽一鳴一聽急紅了眼,一下抱起徐慧,緊緊地摟在胸前,眼睛瞪地溜圓,滿臉漲紅看著范旭瑞說:「不、不、不行,我不能讓她走,我不能讓她離開這里,誰也不能把我的徐慧弄走。」范旭瑞心里有些膽怯,但也不能不說,道:「一鳴,你要想開些,咱們不能總是把徐慧留在......」歐陽一鳴怒眼瞪著他。范旭瑞感覺恐懼,停住了話見歐陽一鳴依然瞪著自己低下了頭,卻就在這時聽到歐陽一鳴吼道:「出去,你給我滾出去。」范旭瑞身體哆嗦了下抬頭看他。兩人對望著。停了會歐陽一鳴顫抖著嘴唇流著淚說:「我求求你,求求你出去好不好?」范旭瑞無奈地搖搖頭,清楚不能再和他說。出了門到正房把這件事說了,所有人也是很發愁,都也知道這件事必須做通歐陽一鳴的思想工作。後就商議是不是讓姜玉其他們去做歐陽一鳴的工作,毛玉琴便就打怵歐陽一鳴會不會也像對待范旭瑞那樣對待姜玉其。范旭瑞嘆口氣說:「讓姜玉其去試試吧,一鳴對我這樣是在心里把我當自己家的兄弟,我想,對待別人不會像對待我這樣的。咱們家的人都不好去說。」<br/><br/>姜玉其進西廂房後,看著歐陽一鳴懷中的徐慧,先是忍不住低聲哭了一會,流了一會淚,再就說到了火化事。歐陽一鳴聽到姜玉其說到」火化「兩字渾身顫抖,說:「玉其,你就和我的親兄弟一樣的,你曾經說過誰要動一動徐慧就會和誰拼命的。玉其,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別說這話好嗎?我不能讓徐慧離開我,我不舍得徐慧離開!玉其,你就忍心徐慧離開我嗎?」姜玉其無法控制自己嗚嗚地哭著出了門。姜玉其出門後在外間的沙發坐了會,止住哭泣才去了正房。含淚搖頭說勸不了。眾人沉默了陣,歐陽安平說:「我看這件事只有請唐市長來做一鳴的工作了,也只有他的話一鳴可能會聽。」毛玉琴便就擔心歐陽一鳴會不會也不給唐市長面子。范旭瑞說:「應該不會,歐陽一鳴現在雖說情緒不穩定,但思維還是清楚的,唐市長是他最尊敬人,我想也只有他來。」<br/><br/>毛玉琴便給唐副市長打了電話。唐副市長說上午有個會沒有脫開身,現在正說過去呢。毛玉琴就把這件事在電話里小聲地和他說了,唐副市長說一會就到。<br/><br/>唐副市長到來後和歐陽一鳴說了好一陣,講了很多道理,歐陽一鳴起先一直不吭,後便流著眼淚請求唐市長再等一天,伸手拿過徐慧的胳膊說:「你看徐慧現在都好好的,她都好好的呀!」唐副市長見後也是感覺奇怪。徐慧去世了兩天,竟然關節活動自如沒有發硬,再看臉上的臉色犯著紅暈,猶如睡熟一般,也是暗自驚奇。<br/><br/>其實歐陽一鳴一直在心里還有個信念,那就是徐慧還有可能活過來。<br/><br/>唐副市長伸手摸了下徐慧的胳膊冰涼的,搖搖頭後便和歐陽一鳴說了一些話,最後也就和歐陽一鳴商議好再等一天。回到辦公室電話找了民政局長,說了後天上午將有一個女孩子火化,讓他通知火葬場備好一爐,打掃干凈,後天清早將運屍車開到秀才街。<br/><br/>姜玉其等幾個同學也各自給自己的單位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推遲回去。也都在歐陽家的老宅守候。有機會也去房內看看徐慧,勸勸歐陽一鳴哭上一會。<br/><br/>徐慧火化的這日清早,殯儀館的運屍車停在了秀才巷口,秀才巷口埋有路樁,汽車是駛不進來的。兩名工人抬著單架來到歐陽家老宅。徐慧的父母以及所有人便哭著來到西廂房,守著徐慧哭了陣,兩名火葬場的工人進入房內。歐陽一鳴懷抱著徐慧,見這兩人工人進門愣了愣,片刻瞪起了眼睛吼道:「你們倆給我出去!」兩名工人一愣,便似木雕泥塑般的,滿臉尷尬地站在了那。范旭瑞小心地湊近歐陽一鳴輕聲說:「一鳴,不是、不是說好的嗎?」歐陽一鳴身體哆嗦了下,片刻血淚盈襟,卻沒有哭出聲來。范旭瑞再就喊了聲「一鳴」。歐陽一鳴流淚低聲道:「請他們出去,我不許任何人碰徐慧。」范旭瑞蹙眉看他。歐陽一鳴說:「用,用我的車。」說完嗚嗚地哭了幾聲。范旭瑞聽了歐陽一鳴話後猛然醒悟,慌忙讓眾人出去。<br/><br/>歐陽一鳴把徐慧放在床上,將自己的結婚禮服穿戴整齊,穿衣鏡前仔細的整理好領帶,拿把梳子理好頭發。來到床前抱起徐慧,輕輕地,輕輕地流著淚梳理了徐慧的頭發,未了俯下頭去再徐慧的額上吻了幾口,站起身來輕輕地抱起徐慧,哭著說:「徐慧,別,別怪我,我不能不送你走啊!我舍不得你,可誰都不容我留你、留你在家里。徐慧啊,我舍不得你啊!舍不得,舍不得......」說著話就將臉在徐慧的臉上蹭著。所有看見的人無不哭泣。<br/><br/>歐陽一鳴雙臂端著徐慧出了門。天上依然下著小雨,范旭瑞撐把傘給歐陽一鳴遮著,歐陽玫走在他的另一邊。徐振明和楊萍以及歐陽家的老人哭著喊著徐慧的名字,專門負責照顧這些人的歐陽一鳴的同學在大門口將這些人拖進了門內。姜玉其等幾位同學和其余人隨在歐陽一鳴身後繼續前行。<br/><br/>這日正是禮拜天,秀才巷的兩邊站滿了人。這幾日,歐陽家的新媳婦該在結婚的這日離世,離世時滿屋異香。歐陽一鳴一直懷抱著去世的新娘不願離開一步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秀才街,甚至更遠的地方,所以前來觀看的人很多。歐陽一鳴目不斜視,抱著徐慧一步步地走著,似結婚一般穿著的歐陽一鳴和徐慧讓觀看的人眾鴉雀無聲,默默目送照這對男女,暗自嘆息。<br/><br/>石板路非常濕滑,快到巷口時,歐陽一鳴腳下一滑,雙膝「撲通」跪地,在這時歐陽一鳴也沒忘抬高手臂,沒有讓徐慧落在地上。范旭瑞等幾名同學急忙將他扶起。站了站欲走,歐陽玫募然發現歐陽一鳴的腳踝處留下了鮮血,急忙拉歐陽一鳴站住,撩起他的褲子,就發現他的右腿膝蓋處爛了一塊。一時間也找不到東西包扎,歐陽一鳴便又邁動了腳步......<br/><br/>巷口處站了更多的人,對過的馬路上也有很多的人觀望,路過的人們停住了腳步。沒有哪家是這樣穿著結婚禮服送身著婚紗的過世的人去殯儀館火化的。歐陽一鳴送徐慧去火化的這一次,之後的好長一點時間便成了蟠城街頭巷尾的議論的焦點。這也是自歐陽秀才娶親那次,歐陽家被蟠州人第二次議論的焦點。只是兩次竟然截然的不同,歐陽秀才那次是娶親,歐陽一鳴這次卻是送妻子去火葬場。<br/><br/>剛進殯儀館,天空一道閃電,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瓢潑大雨落下了......<br/><br/>下了車直接去了火化爐,因為唐副市長昨日打過招呼的關系,早有兩人在火化爐門口等候。進了火化間,等候的兩人一人引導歐陽一鳴他們前行。一人去了火化爐前交代火化工人。歐陽一鳴抱著徐慧在火化間站了一陣,頻頻地親吻著徐慧的額頭,臉在徐慧的臉上蹭著,淚如雨下。隨同人無聲地陪著歐陽一鳴流淚,連等候在此的那兩個人和火化工人也是淚眼盈盈。<br/><br/>火化間靜得出奇。終於范旭瑞忍不住喊了聲「一鳴」,歐陽一鳴渾身顫抖了下,茫然的抬頭看看他,抬動腳步走了幾步將徐慧輕輕地放在那只大抽屜內。隨著徐慧被推進爐內,歐陽一鳴好似猛然醒悟,抬步大喊著「徐慧」撲向火化爐,被范旭瑞和幾個同學死死地拖住。歐陽一鳴近似瘋狂地掙扎著大聲喊叫著徐慧的名字,那雙眼睛里充盈了血。<br/><br/>突驟間歐陽一鳴轉過身來,掙開幾人的拉扯,狂奔到門外,「撲通」跪在暴雨中的水汪汪的地上,高舉雙手仰著頭顱沖天高喊:「徐慧,徐慧,你回來,回來啊......」凄慘地喊聲驚來一陣電閃雷鳴,雨下得更大了......<br/><br/>募然間,所有人都聽見了幾聲「啾啾」地鳥鳴,抬頭就見一只白色大鳥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哀鳴了數聲直沖雲霄......<br/><br/><br/><br/>第一百六十五章<br/><br/>江漢這些天一直下著小雨,天地都是灰灰朦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