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1 / 1)

翌日一早徐慧的單位來了幾輛小車和一輛大巴,半晌時歐陽一鳴將徐慧的骨灰盒捧在自己的胸前,多部車尾隨歐陽一鳴的車後駛向鳳凰山公墓。凄慘無比的安葬場面不再敘述。上午安葬完畢後回到城內,隨車前往蘇州的辦公室主任已經安排好就餐的飯店。來賓用餐後相繼離去,姜玉其等幾名同學安慰了歐陽一鳴和徐慧的父母一番後含淚離去。歐陽安平和歐陽冬冬、毛玉琴也都和歐陽一鳴單位的來人一同回去。歐陽一鳴和歐陽玫依然留在蘇州。<br/><br/>當日晚,歐陽玫熬了些稀粥,徐振明,楊萍和歐陽一鳴兄妹都喝了點,飯後坐在沙發全都無語。一陣後楊萍又低聲哭起來。歐陽一鳴含淚說:「爸爸,媽媽,我和玫子往後就是你們的親兒女,你們放心,我們會盡到做兒女的責任的。徐慧走了咱們都沒辦法挽留,我只想你們二老能夠好好的保重身體。玫子離你們也近,往後休息天就可以回家來。」歐陽玫點頭說:「爸爸,媽媽,我哥說的是,我們兄妹都會把你們二老當作自己的親父母。這里往後也是我們的家。」楊萍便一把攬住身邊的歐陽玫痛哭,徐振明也是泣不成聲。<br/><br/>歐陽一鳴又在蘇州陪徐振明夫婦過了三天。徐振明便催著歐陽一鳴回去,說是自徐慧的生病歐陽一鳴基本就沒進過單位,還是要以工作為重。便就互相安慰。歐陽一鳴回去時又去了徐慧的墓地哭了很久才離去。歐陽玫則一直留在蘇州陪著徐振明夫婦,開學前也沒回蟠州,回校的前一天在蘇州買上些生活用品,徐振明夫婦親自帶車把她送到了學校。<br/><br/>自此以後的每個禮拜六,徐振明夫婦都帶車去上海接歐陽玫回家,禮拜天的下午再送她回校。回來後也是和楊萍、徐振明一起逛街說話,口口聲聲喊著「爸爸媽媽」,儼然和他們的親生女兒無異。徐振明夫婦有了歐陽玫這個精神寄托心情恢復了很多。此為後話。<br/><br/>歐陽一鳴從蘇州回家後,除了吃飯的時間去餐廳吃上極少幾口飯外,連著兩天基本都是呆在西廂房,從早到晚,不是睡在床上就是坐在床頭,一陣眼睛呆呆地瞪著一個地方發愣,一陣眼睛呆呆地看著掛在牆上的結婚合影照流淚,有時候就自言自語。老爺子從清早起床後就在外間的沙發上一袋接一袋的抽著旱煙。老爺子、歐陽安平和毛玉琴瞅空也進里間勸一勸歐陽一鳴,和他說一些寬心的話。歐陽一鳴則什么話也不說。<br/><br/>第三日下午,范旭瑞來到歐陽家老宅。毛玉琴給范旭瑞開門後,沒有馬上讓他去西廂房,大門口站住,眼淚就流了下來,說:「小瑞,你看現在小鳴可咋辦啊?回來這兩天哪也不去,就呆在西廂房,吃飯也很少,這樣時間長了他也就垮掉了。」范旭瑞說:「這兩天我也是忙沒有及時過來,想也想得到,一鳴不可能這么快從這片陰影里走出來的,這要有個過程。」毛玉琴說:「我這也知道,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真讓人擔心。你看他現在瘦成了啥樣了?現在胡子也不刮,頭發也不梳,飯也吃不下,我就擔心他這一次要垮掉。」范旭瑞臉色凝重,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去說說他。」毛玉琴嘆口氣說:「我就怕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我們該說的都說了。」范旭瑞說:「試試吧。」<br/><br/>院內扎好自行車,范旭瑞和毛玉琴進了西廂房。歐陽一鳴見范旭瑞進門,抬眼看了看也沒吭聲。范旭瑞進了卧室,看看坐在床頭的歐陽一鳴,彎身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看了歐陽一鳴好一會說:「一鳴,你一定要想開,總這個樣子怎么行?」歐陽一鳴眼睛愣愣地看著前方,兩行清淚潸然流下,噏動嘴唇說不出話。范旭瑞看著歐陽一鳴那個樣子心里難受,發紅眼圈內充盈著一池淚水。定了定情緒說:「一鳴,你就是再怎么樣,也不可能把徐慧給喚回來,咱們都是凡人,是要接受現實的。你說是不是?」歐陽一鳴抽泣著說:「我,我真有心、真有心隨徐慧走了。我、我一個人、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還有啥意思?」范旭瑞說:「你現在的心情誰都可以理解,但你這樣的說法是不對的,徐慧要是知道你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會欣賞你。任何人知道你有這樣的想法都不會欣賞你,甚至會嘲笑你。」歐陽一鳴說:「可我,可我真的是感覺,真的感覺沒有任何意義。我......」<br/><br/>范旭瑞心里驚怖,他清楚這樣勸下去對歐陽一鳴沒有任何意義,腦中轉了轉,迅速決定不能再用這種勸慰的語氣和他說話,而是要用一些話激他或許有用。於是板起臉來高聲說:「歐陽一鳴,你算個男人嗎?你還是個男人嗎?你在這個家是長孫、長子、長兄。你在研究院是堂堂的副院長,你有這樣的想法和你現在的消沉態度,我真為你感覺丟人!你現在算什么?你以為你這樣是為了對徐慧的真情?是能被別人同情和贊譽的?你錯了歐陽一鳴,你也就是個懦夫而已,你的這些想法一錢不值,你現在這樣的情緒只會被人恥笑!你也是在逃避責任!歐陽一鳴,老人們可等著你去孝順他們呢!你的弟妹也需要你做榜樣呢!不說你是個什么副院長的話,研究院缺了你這個歐陽一鳴照樣轉,你也完全不要考慮人家唐市長對你的欣賞。單就你做孫子,做兒子,做兄長的責任你是不能夠推辭的吧?你也沒有權利推辭!你這樣一個將近一米八的大男人,整天窩在這間屋里,讓家里的幾個老人擔心你,陪著你,看著你,你的臉就不紅?你就心安理得?你就好意思這樣?研究院給了你那么高的待遇,給你高工資,給你專車,給你司機,給你令別人羨慕的一切,就是讓你在家里這樣胡思亂想,遇到些挫折就頹廢萎靡,不為研究院做事的?什么事情都要有個適度,你不能總是這樣吧!過幾天我叔我姨是不是也要不去學校教書,專門請假在家陪著你?是,徐慧是你的妻子,你難過,你痛不欲生,可家里的那個人心里好受?你怎么不為他們想一想?他們心里難受還要擔心你,還要來勸你,還要來陪著你。你好意思嗎?」說著話騰地站起,伸手拉過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歐陽一鳴說:「你給我起來,下床去。」歐陽一鳴愣了愣,動了動身子下了床。穿上鞋被范旭瑞從身後推了把,說:「出去,出去看看幾位老人,出去看看他們現在都成了什么樣子。」歐陽一鳴在范旭瑞的推搡中出了卧室的門。<br/><br/>剛才,在范旭瑞開始大聲和歐陽一鳴講話時,毛玉琴便驚慌地站起,被歐陽安平一把拉住,沖她擺了擺手。歐陽安平心里清楚范旭瑞的用意,這樣的話家里的幾位老人都是不好說出口的,也只有范旭瑞說出來效果最好。毛玉琴坐下後聽著范旭瑞的話,心里也一陣陣的不是個滋味,默默地流著眼淚聽著。<br/><br/>這會見歐陽一鳴被范旭瑞推出了卧室,毛玉琴又站起。范旭瑞看著歐陽一鳴說:「歐陽一鳴,歐陽院長,你自己看看這幾位老人吧!那一個比你的心里好受?」歐陽一鳴站在那里愣了片刻,眼淚便嘩地流下說不出話來。毛玉琴哭著剛喊了聲「一鳴」,范旭瑞打斷了她說:「毛姨,你什么話都不要說,讓他自己想。」歐陽一鳴只顧抽泣。范旭瑞說:「這個房間你歐陽一鳴不能再住,絕不能住在這個房間。越是住在這個房間你越要胡思亂想。毛姨,給他騰一間房。屋里掛著這么多的照片,徐慧還是在......」毛玉琴忙說:「玫子開學前不回家了,就先住玫子的房間吧。」范旭瑞說:「那也好,門開的嗎?」毛玉琴點頭說:「開著的。」范旭瑞拉住歐陽一鳴的手臂出了門。老爺子、歐陽安平和毛玉琴隨後出門,范旭瑞背後擺了擺手示意不要跟過來。<br/><br/>進了歐陽玫的房間坐下,范旭瑞看著歐陽一鳴說:「一鳴,我剛才是太激動了,你別生氣。」歐陽一鳴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范旭瑞嘆口氣說:「一鳴,咱們倆雖不是一母所生,但咱們和親兄弟是沒有區別的,我看著你這個樣子著急啊。一鳴,你心里難過,你以為我就不難過,說實話,這幾天我也和沒吃什么東西一樣,咱們家的人還不都和你的心情一樣?你現在的心情誰都可以理解,但你不能夠總是這樣胡思亂想的,那樣的話你整個人就頹廢了,人的思想頹廢了,那具軀體留在世上還有什么意義?你是個做大事的人,你也是能夠做大事的。你這么年輕就坐上了研究院副院長的交椅還不能說明一切?假如你為了徐慧的這件事徹底的垮掉了,你會令很多人恥笑的,你也會辜負很多人對你的期望。我當然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我也為你對徐慧的情而感動,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咱們留在世上的人就必須面對現實,你能夠振作起來,徐慧也會高興的。你說是不是?」歐陽一鳴點點頭,說:「旭瑞,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我現在是怎么了轉不過這個彎來。旭瑞,你說到底是為什么啊?為什么就都要離開我?我的事你都知道,兩個我所愛的女人,一個由於家庭的干涉離我而去,一個得了不治之症離我而去,這兩個女人在我的生命里你知道是多么重要的,為什么就一個都不給我留下?難道我這一生就不該擁有愛?難道我這一生注定不會擁有愛?」<br/><br/>范旭瑞聽著歐陽一鳴的話也是暗自在心里嘆噓,是啊,自己當然是知道歐陽一鳴對這兩個女人的情感的,短短的幾年間竟然都會相繼離他而去,對於歐陽一鳴這樣重感情的男人來說,這樣殘酷的打擊確實是致命的。自己剛才那樣說著歐陽一鳴好像是有道理的,事情攤在自己的身上能比他好上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