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半後, 芬蘭冰場之上, 冬歌一舉奪冠, 賀長生與方曉妍奪銀, 梁宵奪銅,算是各有斬獲。
按照賽方要求,為了答謝觀眾,要請積分排名前十的選手進行表演賽。
賽後, 話多的加拿大選手羅森又照例來休息室里騷擾冬歌。
他笑嘻嘻的:「冬,你打算在表演賽上表演什么我已經想好節目了」
冬歌把外套拉鏈拉好:「你不是要致敬你的偶像吧。」
羅森一拍巴掌:「就是冰上脫衣這可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冬歌:「你的夢想真特別。」
羅森把自己的上衣撩起:「你看我的腹肌,我這些日子特意練的。你摸摸」
冬歌一臉的不忍直視:「哎呀。」
羅森放下衣服,注視著冬歌的表情:「冬, 你最近好像活潑了很多。難道那個傳言是真的嗎」
冬歌正要回答, 門便被從外頭推開了。
賀長生從外面探頭進來, 看了一眼羅森:「你們在說什么」
羅森正准備再次展示他的腹肌,冬歌馬上站起來打斷了他:「羅森說,加拿大的奶油塔很好吃。」
賀長生表情這才好了些:「嗯。教練找你, 我們走吧。」
說完他轉過身去, 正准備離開, 就聽到羅森在背後問冬歌:「哇, 賀這是吃醋了嗎。」
背對兩人的賀長生一個激靈,後脖頸都紅了。
冬歌觀察了一下:「好像是。」
賀長生沒想到冬歌也跟著拆自己的台,忍得連肩膀也哆嗦起來:「冬歌,走了。」
冬歌:「走了走了。」
羅森看著二人並肩走遠,搔搔頭發, 嘴角禁不住一翹。
看來不用問傳言是真是假了。
冬歌和賀長生往集合點走去。
冬歌問賀長生:「前輩能吃甜嗎。」
「不愛吃。」緩了一會兒後,賀長生的羞赧少了些,說話也順暢了,「但陪你去還是可以的。」
冬歌抿著唇輕輕一笑。
賀長生:「笑什么。」
冬歌說:「前輩。」
賀長生:「不許笑。」
冬歌就不笑了,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指頭。
賀長生來找冬歌也不忘戴上手套,但冬歌這一動作卻像是透過手套直接勾到了他的心,癢絲絲,麻酥酥的。
五分鍾後,梁宵、方曉妍、冬歌與賀長生在臨時的會議室里集合。
此次出征斬獲頗豐,教練滿面春風地詢問:「冬歌,對表演賽你有什么想法」
開口前,教練已經做好了讓冬歌放手去試的准備,哪怕他想嘗試什么高難度動作也無所謂。
沒想到,冬歌語出驚人:「我想試試雙人滑。」
教練:「你練過雙人滑嗎」
冬歌:「表演賽以前又不是沒有單人滑轉雙人滑的先例。」
教練看向其他三人,思索片刻,決定給自己的愛徒一次機會。
他重點看向梁宵跟方曉妍:「你們誰想跟冬歌試試」
梁宵與方曉妍對視一眼,微微點頭,隨即齊刷刷倒退一步。
但很快她們倆便發現自己的舉動有多么多余。
因為賀長生一步跨了出去。
見狀,教練足足混亂了十幾秒。
冬歌看向賀長生,賀長生卻不看他,看窗外的樹。
好容易教練才找到自己的舌頭:「你們兩個」
賀長生答得倒順溜:「表演賽以前又不是沒有男子雙人滑的先例。」
教練:「你們早說好了的吧」
冬歌、賀長生齊聲道:「沒有。」
教練:「」
冬歌給出理由:「我跟前輩經常在一起訓練,對彼此都熟悉,前輩在雙人滑方面又相當出色,會好好帶我的。」
說罷,他偏過頭去:「前輩,是嗎」
賀長生:「嗯。」
教練:「」唉。
他太了解冬歌了,至少他絕對不會拿花滑開玩笑。
就讓他試試看吧。
一日練習後,冬歌與賀長生踏上了萬眾矚目的冰場。
在公布的節目單中,這對男子雙人滑是最受期待的一組,賽前大家都在猜想和熱議,他們中會不會有一人穿女式的考斯騰,如果有的話,是冬歌還是賀長生。
等兩人從通道中滑出,觀眾席上發出齊齊一聲驚呼。
兩人均著男子考斯騰,風格一致,皆是清靈的薄紗上衣和黑褲。
冬歌的衣服是全紗的煙灰紫色,袖口飄逸,上有星星點點的澳鑽點綴,賀長生的上衣則是純白,配有奧鑽,領口稍低,微有羽毛裝飾。款式看似不同,但他們牽起手時,可以發現,他們左右手相交處的澳鑽恰好能連接起來。
如同一條相連的星河。
觀眾席最前排的教練只能嘆息。
果然是准備好來的。
與冬歌攜手在場邊做放松准備時,賀長生說:「你早就知道我們能上表演賽。」
他身上這身衣服是冬歌昨天直接從行李箱里取出來的。
冬歌說:「我能。我相信前輩也能。」
賀長生:「你什么時候偷看了我的尺寸。」
冬歌和賀長生一起滑到場中央,站定。
冬歌與他耳語:「抱過那么多次,量出來的。」
言罷,冬歌輕輕捧起賀長生的左手,張口咬住薄手套的無名指指尖位置,幫他把手套緩緩脫下。
就像他每一次結束比賽時咬掉自己的手套一樣。
溫暖的濡熱從指尖傳來,惹得賀長生修長的身體微微一顫:「你」
滿場嘩然。
就連教練都直起身子來,看向場中兩個年輕人。
這是節目的內容之一嗎
賀長生耳朵嗡嗡作響,血流直往臉上涌:「你」
冬歌耐心地取下了他一只手套,又將自己的右手手套扯下,與他五指緊緊相扣。
那兩只手套被他信手拋向場邊的觀眾席,引起了一陣小規模的哄搶。
賀長生眼睛追著手套,卻被冬歌貼住了額頭。
冬歌口中呼出的氣流灼熱:「賀長生,不看手套,看我。」
賀長生眼圈隱隱發起熱來,卻避無可避。
在觀眾驚喜和訝然混合的呼喊聲里,賀長生望著冬歌,低聲道:「你不是」
冬歌的耳朵通紅通紅的:「我習慣和前輩握手的感覺。」
賀長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本能地握緊了冬歌的手,和他火燙的掌心相貼:「那,那很好。」
冬歌說:「我們開始吧。」
賀長生:「嗯。」
冬歌把話重復了一遍:「我說,前輩,我們開始吧。」
賀長生注視著冬歌的眼睛,目光里似乎噙著兩顆星。
冬歌只覺過了有一世紀那么長,終於盼到了眼前人的一點頭:「嗯。」
他笑了起來,伸手向配樂師示意,可以開始了。
冬歌選定的不是戀愛曲,而是一首superheroes。
這是為自己選的,也是為賀長生選的。
兩名少年攜手踏上冰面,冬歌如水的袖子一甩,輕盈如燕。
從芬蘭回來後,冬歌與賀長生去了一趟以前他每周必去的小區。
他讓賀長生在樓下稍等,自己則順著台階,一步步走到五樓。
再往上走,迎接他的不再是溫暖的家,而是一條通往樓頂的樓梯。
冬歌走到樓梯最頂端,緩緩坐下了。
這幢舊公寓里從來沒有過六樓,就像他從來沒有過小叔。
自從「冬飛鴻」出國後,周遭人關於他的記憶都漸漸淡去了,先是賀長生他們,再是父母。
唯有冬歌還清晰地記得這個人。
當池小池還在他身體里時,初次見到冬飛鴻,他便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