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因果循壞,報應不爽(七)(1 / 2)

池小池裝作對袁本善的不自然熟視無睹, 抿一抿嘴唇, 表情似是有點猶疑。

袁本善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 嘴角一挑, 強行扭了個笑模樣出來:「怎么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不是問」池小池將手背在身後,一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表情,「我,知道了一個辦法, 可以交換眼睛的辦法。」

說到此處,他的睫毛適時地顫抖兩下,卻又露出明朗至極的微笑:「你不是一直在擔心,第十次任務我們會被分開嗎如果你實在擔心, 我的眼睛分給你一只就好。」

奚樓:「」我靠

「怎么突然有這么荒唐的想法」袁本善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目光里不是感動, 反倒有點欲蓋彌彰的驚慌。

池小池輕輕眨了兩下眼,眼中便恰到好處地覆上了一層水潤的光澤,即使隔著一層墨鏡也能看出其中隱約的瀲灧水光:「很, 很荒唐嗎」

袁本善手上發力:「告訴我, 純陽, 為什么要這么想」

池小池略帶驚慌地向後看了一眼, 像是怕被同事聽到。

而在接收到池小池遞來的目光後,甘彧也給出了一個疑惑的眼神,往前走了一步,像是懷疑他們在爭執。

池小池推著袁本善的肩膀往前走了兩步,有點害羞地:「小聲點兒。」

袁本善雖是壓低了聲音, 反應卻難得地激烈:「我為什么要要你的眼睛,在你眼里我難道是這樣的人嗎」

池小池想,嗨,跟我還客氣什么,你太是了。

但他面上卻裝出吃痛和不安的神情,有些語無倫次道:「不是,我只是覺得,就就我和你,就很好。別人雖然也很好,但是我還是想和你」

這話說得就古怪了。

袁本善似有所悟,定下神來,嗓音放軟,動作也不再那么激烈:「純陽,別瞎想,別瞎搞。網上應該有不少所謂的方法,但不一定管用。」

池小池小聲嘀咕:「應該是管用的。是一種葯水」

袁本善臉色更難看了,略略提高聲音:「不行。萬一傷著眼睛了怎么辦」

池小池立刻乖了,仰著腦袋說:「等我們回去可以試一試的。」

袁本善敷衍道:「再說吧。」

似乎是袁本善這種不願傷害他的態度讓他覺得高興了,池小池也忍不住笑起來,露出了一排干凈的小白牙:「嗯。聽你的。對了,還有一件事」

袁本善早已是心不在焉:「嗯」

池小池又看了看甘彧,再次壓低聲音,道:「巧巧房間里掛了一幅照片,叫風雪夜歸人。那照片,好像有點問題。」

提到性命交關的事情,袁本善總算從走神狀態中走出:「怎么了」

「我說不好。」池小池道,「我每個房間都進去看過一眼,唯獨那張照片給我的感覺特別糟糕老袁,等你見到巧巧,就跟她提一下吧。」

袁本善看著他的眼睛:「你怎么不去找她」

「我」

池小池如他所料地緊張起來,後背的肌肉都綳了起來,腦袋愈發低垂,是再明顯不過的心虛:「巧巧她我一直沒見到。總之你見到她,一定要跟她說一聲,叫她從那個房間里搬出來。」

袁本善沒再多問,摸了摸他的頭:「行,我去找她。你跟同事在一起再調查一下,發現什么,晚上跟我說。」

池小池乖巧道:「好。」

說罷,他轉過身去,朝甘家兄妹走去。

走到一半,他回過頭去,沖他眨眼睛。

袁本善已經打開了那扇他剛剛從里走出來的門,單手扶著門框,沖他揚了揚眉,示意他可以安心。

然而越過他的肩膀,袁本善看到了甘彧。

那是個俊美得有點不像醫生的青年,穿著尋常的衣服就已經足夠迷人,他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目光卻始終追隨著剛剛從他身邊走開的宋純陽。

原來袁本善已經狠下了心腸,可經過方才一番連消帶打的話,他總算想起來,宋純陽是他的小男朋友。

眼前人的表現可以說是非常無禮了。

但他並不多么生氣。

一是他對宋純陽太放心,這就是一只家養的膩人的小貓,世界里只會有自己一個人,二是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到三人消失在樓梯轉角,他才重又進了房間。

躲在門後的關巧巧微微挑眉:「怎么了」

這里的隔音效果意外地不壞,因此她只曉得袁本善和宋純陽在外面聊了很久,但聊天的內容卻一無所知。

袁本善簡單概括道:「他和熟人一起來的。」

關巧巧舒了一口氣:「那就等一等。除了這次,距離第十次任務還有一次。我們有的是機會。」

袁本善反問:「你不著急」

關巧巧找了張干凈椅子坐下,眉眼神情都溫和得很:「有什么好著急的。」

只有袁本善知道這張溫馴的臉後藏了一顆怎樣的心。

純陽不是藏得住事兒的性格,他這樣避著關巧巧,一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而那換陰陽眼的辦法,除了他和關巧巧,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是什么時候,關巧巧出賣了他

大概就是昨天吧。

袁本善能感覺到,從昨天坐上高鐵時,純陽就一直像是有心事似的,在他們之間看來看去。

難道她是所謂的「善良之心」發作了舍不得她的「好朋友」受害,所以把他們的謀劃告知了純陽

不,關巧巧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她恐怕是不信任他這個同盟吧。

畢竟他們只是合作關系,哪怕拿到了眼睛,淡忘了殺掉宋純陽這件事,這也始終是一根刺。

他們畢竟見證了彼此最不堪的模樣。

一旦他們成功脫出,回到正常人的世界,那么,這根刺或許對彼此都是威脅。

而身為女性的關巧巧,不管心思多么深沉,面對袁本善,總是弱勢的一方。

大概正因為此,她才會動了心思,想拿從自己那里得到的葯水配方,和純陽做交易的。

她甚至不用直說自己想要純陽的眼睛,只需要把這張交換陰陽眼的秘方交出,哭哭啼啼地說,她不想死在第十次任務里,純陽那人心軟得跟豆腐似的,為了叫她安心,說不准還真能犧牲自己的一只眼睛。

如果她私下里和純陽達成了協議,三個人的命都能保住。

她不必背負人命,又能得到一只眼睛,而宋純陽也會好好活下來,跟在袁本善身邊,袁本善畢竟曾和她一起謀劃過暗害宋純陽的事宜,哪怕再不甘願,也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但她唯獨漏算了一點:純陽太看重自己了。

在得到這個秘方後,他盤算多時,竟然打算出賣關巧巧,想要用那秘方來和自己交換眼睛。

大概也正因為此,他才會躲著關巧巧走吧。

想到這里,袁本善微妙地產生了些驕傲和得意之情。

關巧巧注意到他的表情,眉頭微蹙:「想什么呢。」

袁本善說:「沒什么。」

關巧巧倒也敏銳:「是不是純陽對你說什么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滋生,關巧巧的任何一句話就都變得值得玩味了。

他說:「純陽說,我們每一間房上都掛了姓名簽,應該不能隨便換房間,也不能合住,他說有些害怕,我在安撫他。」

關巧巧笑:「他怎么還是這么膽小。」

袁本善回給她一個笑:「我現在也要去調查了,你等一會兒再從這個房間里出來。」

從頭至尾,他都沒提過風雪夜歸人有問題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