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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 未知 3721 字 2021-01-13

西門慶坐不移時,提起腳兒還踅到李瓶兒房里來。原來是王六兒那里,因吃了胡僧葯,被葯性把住了,與老婆弄聳了一日,恰好沒曾丟身子。那話越發堅硬,形如鐵杵。進房交迎春脫了衣裳,就要和李瓶兒睡。李瓶兒只說他不來,和官哥在床上已睡下了。回過頭來見是他,便道:「你在後邊睡罷了,又來做甚么?孩子才睡的甜甜兒的。我這里不奈煩,又身上來了,不方便。你往別人屋里睡去不是,只來這里纏!」被西門慶摟過脖子來就親了個嘴,說道:「這奴才,你達心里要和你睡睡兒。」因把那話露出來與李瓶兒瞧,唬的李瓶兒要不的。說道:「耶!你怎么弄的他這等大?」西門慶笑著告他說吃了胡僧葯一節:「你若不和我睡,我就急死了。」李瓶兒道:「可怎么樣的?身上才來了兩日,還沒去,亦發等去了,我和你睡罷。你今日且往他五娘屋里歇一夜兒,也是一般。」西門慶道:「我今日不知怎的,一心只要和你睡。我如今拉個雞兒央及你央及兒,再不你交丫頭掇些水來洗洗,和我睡睡也罷。」李瓶兒道:「我到好笑起來──你今日那里吃的恁醉醉兒的,來家歪斯纏我?就是洗了也不干凈。一個老婆的月經沾污在男子漢身上剌剌的,也晦氣。我到明日死了,你也只尋我?」於是吃逼勒不過,交迎春掇了水,下來澡牝干凈,方上床與西門慶交會。可霎作怪,李瓶兒慢慢拍哄的官哥兒睡下,只剛爬過這頭來,那孩子就醒了。一連醒了三次。李瓶兒交迎春拿博浪鼓兒哄著他,抱與奶子那邊屋里去了,這里二人方才自在頑耍。西門慶坐在帳子里,李瓶兒便馬爬在他身上,西門慶倒插那話入牝中。已而燈下窺見他雪白的屁股兒,用手抱著,且細觀其出入。那話已被吞進小截,興不可遏。李瓶兒怕帶出血來,不住取巾帕抹之。西門慶抽拽了一個時辰,兩手抱定他屁股,只顧揉搓,那話盡入至根,不容毛發,臍下毳毛皆刺其股,覺翕翕然暢美不可言。瓶兒道:「達達,慢著些,頂的奴里邊好不疼!」西門慶道:「你既害疼,我丟了罷。」於是向桌上取過冷茶來呷了一口,登時精來,一泄如注。正是:四體無非暢美,一團都是陽春。西門慶方知胡僧有如此之妙葯。睡下時已三更天氣。

且說潘金蓮見西門慶在李瓶兒屋里歇了,只道他偷去淫器包兒和他頑耍,更不體察外邊勾當。是夜暗咬銀牙,關門睡了。月娘和薛姑子、王姑子在上房宿睡。王姑子把整治的頭男衣胞並薛姑子的葯,悄悄遞與月娘。薛姑子叫月娘:「揀個壬子日,用酒吃下,晚夕與官人同床一次,就是胎氣。不可交一人知道。」月娘連忙將葯收了,拜謝了兩個姑子。又向王姑子道:「我正月里好不等著,你就不來了。」王姑子道:「你老人家倒說的好,這件物兒好不難尋!虧了薛師父。──也是個人家媳婦兒養頭次娃兒,可可薛爺在那里,悄悄與了個熟老娘三錢銀子,才得了。替你老人家熬礬水打磨干凈,兩盒鴛鴦新瓦,泡煉如法,用重羅篩過,攪在符葯一處才拿來了。」月娘道:「只是多累薛爺和王師父。」於是每人拿出二兩銀子來相謝。說道:「明日若坐了胎氣,還與薛爺一匹黃褐緞子做袈裟穿。」那薛姑子合掌道了問訊:「多承菩薩好心!」常言:十日賣一擔針賣不得,一日賣三擔甲倒賣了。正是:

若教此輩成佛道,天下僧尼似水流。

第五十二回應伯爵山洞戲春嬌潘金蓮花園調愛婿

詩曰:

春樓曉日珠簾映,紅粉春妝寶鏡催。龍騰小說網提供已厭交歡憐舊枕,相將游戲繞池台。

坐時衣帶縈纖草,行處裙裾掃落梅。更道明朝不當作,相期共斗管弦來。

話說那日西門慶在夏提刑家吃酒,見宋巡按送禮,他心中十分歡喜。夏提刑亦敬重不同往日,攔門勸酒,吃至三更天氣才放回家。潘金蓮又早向燈下除去冠兒,設放衾枕,薰香澡牝等候。西門慶進門,接著,見他酒帶半酣,連忙替他脫衣裳。春梅點茶吃了,打發上床歇息。見婦人脫得光赤條身子,坐在床沿,低垂著頭,將那白生生腿兒橫抱膝上纏腳,換了雙大紅平底睡鞋兒。西門慶一見,淫心輒起,麈柄挺然而興。因問婦人要淫器包兒,婦人忙向褥子底下摸出來遞與他。西門慶把兩個托子都帶上,一手摟過婦人在懷里,因說:「你達今日要和你干個『後庭花兒』,你肯不肯?」那婦人瞅了一眼,說道:「好個沒廉恥冤家,你成日和書童兒小廝干的不值了,又纏起我來了,你和那奴才干去不是!」西門慶笑道:「怪小油嘴,罷么!你若依了我,又稀罕小廝做甚么?你不知你達心里好的是這樁兒,管情放到里頭去就過了。」婦人被他再三纏不不過,說道:「奴只怕挨不得你這大行貨。你把頭子上圈去了,我和你耍一遭試試。」西門慶真個除去硫磺圈,根下只束著銀托子,令婦人馬爬在床上,屁股高蹶,將唾津塗抹在gui頭上,往來濡研頂入。gui頭昂健,半晌僅沒其棱。婦人在下蹙眉隱忍,口中咬汗巾子難捱,叫道:「達達慢著些。這個比不的前頭,撐得里頭熱炙火燎的疼起來。」這西門慶叫道:「好心肝,你叫著達達,不妨事。到明日買一套好顏色妝花紗衣服與你穿。」婦人道:「那衣服倒也有在,我昨日見李桂姐穿的那玉色線掐羊皮挑的金油鵝黃銀條紗裙子,倒好看,說是里邊買的。他每都有,只我沒這裙子。倒不知多少銀子,你倒買一條我穿罷了。」西門慶道:「不打緊,我到明日替你買。」一壁說著,在上頗作抽拽,只顧沒棱露腦,淺抽深送不已。婦人回首流眸叫道:「好達達,這里緊著人疼的要不的,如何只顧這般動作起來了?我央及你,好歹快些丟了罷!」這西門慶不聽,且扶其股,玩其出入之勢。一面口中呼道:「潘五兒,小淫婦兒,你好生浪浪的叫著達達,哄出你達達[屍從]兒出來罷。」那婦人真個在下星眼朦朧,鶯聲款掉,柳腰款擺,香肌半就,口中艷聲柔語,百般難述。良久,西門慶覺精來,兩手扳其股,極力而[扌扉]之,扣股之聲響之不絕。那婦人在下邊呻吟成一塊,不能禁止。臨過之時,西門慶把婦人屁股只一扳,麈柄盡沒至根,直抵於深異處,其美不可當。於是怡然感之,一泄如注。婦人承受其精,二體偎貼。良久拽出麈柄,但見猩紅染莖,蛙口流涎,婦人以帕抹之,方才就寢。一宿晚景題過。

次日,西門慶早晨到衙門中回來,有安主事、黃主事那里差人來下請書,二十二日在磚廠劉太監庄上設席,請早去。西門慶打發來人去了,從上房吃了粥,正出廳來,只見篦頭的小周兒扒倒地下磕頭。西門慶道:「你來的正好,我正要篦篦頭哩。」於是走到翡翠軒小卷棚內,坐在一張涼椅兒上,除了巾幘,打開頭發。小周兒鋪下梳篦家活,與他篦頭櫛發。觀其泥垢,辨其風雪,跪下討賞錢,說:「老爹今歲必有大遷轉,發上氣色甚旺。」西門慶大喜。篦了頭,又叫他取耳,掐捏身上。他有滾身上一弄兒家活,到處與西門慶滾捏過,又行導引之法,把西門慶弄的渾身通泰。賞了他五錢銀子,教他吃了飯,伺候著哥兒剃頭。西門慶就在書房內,倒在大理石床上就睡著了。

那日楊姑娘起身,王姑子與薛姑子要家去。吳月娘將他原來的盒子都裝了些蒸酥茶食,打發起身。兩個姑子,每人都是五錢銀子,兩個小姑子,與了他兩匹小布兒,管待出門。薛姑子又囑咐月娘:「到了壬子日把那葯吃了,管情就有喜事。」月娘道:「薛爺,你這一去,八月里到我生日,好來走走,我這里盼你哩。」薛姑子合掌問訊道:「打攪。菩薩這里,我到那日一定來。」於是作辭。月娘眾人都送到大門首。月娘與大妗子回後邊去了。只有玉樓、金蓮、瓶兒、西門大姐、李桂姐抱著官哥兒,來到花園里游玩。李瓶兒道:「桂姐,你遞過來,等我抱罷。」桂姐道:「六娘,不妨事,我心里要抱抱哥子。」玉樓道:「桂姐,你還沒到你爹新收拾書房里瞧瞧哩。」到花園內,金蓮見紫薇花開得爛熳,摘了兩朵與桂姐戴。於是順著松牆兒到翡翠軒,見里面擺設的床帳屏幾、書畫琴棋,極其瀟灑。床上綃帳銀鉤,冰簟珊枕。西門慶倒在床上,睡思正濃。旁邊流金小篆,焚著一縷龍涎。綠窗半掩,窗外芭蕉低映。潘金蓮且在桌上掀弄他的香盒兒,玉樓和李瓶兒都坐在椅兒上,西門慶忽翻過身來,看剛見眾婦人都在屋里,便道:「你每來做甚么?」金蓮道:「桂姐要看看你的書房,俺每引他來瞧瞧。」那西門慶見他抱著官哥兒,又引逗了一回。忽見畫童來說:「應二爹來了。」眾婦人都亂走不迭,往李瓶兒那邊去了。應伯爵走到松牆邊,看見桂姐抱著官哥兒,便道:「好呀!李桂姐在這里。」故意問道:「你幾時來?」那桂姐走了,說道:「罷么,怪花子!又不關你事,問怎的?」伯爵道:「好小淫婦兒,不關我事也罷,你且與我個嘴著。」於是摟過來就要親嘴。被桂姐用手只一推,罵道:「賊不得人意怪攮刀子,若不是怕唬了哥子,我這一扇把子打的你……」西門慶走出來看見,說道:「怪狗才,看唬了孩兒!」因教書童:「你抱哥兒送與你六娘去。」那書童連忙接過來。奶子如意兒正在松牆拐角邊等候,接的去了。伯爵和桂姐兩個站著說話,問:「你的事怎樣了?」桂姐道:「多虧爹這里可憐見,差保哥替我往東京說去了。」伯爵道:「好,好,也罷了。如此你放心些。」說畢,桂姐就往後邊去了。伯爵道:「怪小淫婦兒,你過來,我還和你說話。」桂姐道:「我走走就來。」於是也往李瓶兒這邊來了。

伯爵與西門慶才唱喏坐的。西門慶道:「昨日我在夏龍溪家吃酒,大巡宋道長那里差人送禮,送了一口鮮豬。我恐怕放不的,今早旋叫廚子來卸開,用椒料連豬頭燒了。你休去,如今請謝子純來,咱每打雙陸,同享了罷。」一面使琴童兒:「快請你謝爹去。你說應二爹在這里。」琴童兒應諾去了。伯爵因問:「徐家銀子討來了不曾?」西門慶道:「賊沒行止的狗骨禿,明日才先與二百五十兩。你教他兩個後日來,少的,我家里湊與他罷。」伯爵道:「這等又好了。怕不得他今日也買些鮮物兒來孝順你。」西門慶道:「倒不消教他費心。」說了一回,西門慶問道:「老孫、祝麻子兩個都起身去了不曾?」伯爵道:「自從李桂兒家拿出來,在縣里監了一夜,第二日,三個一條鐵索,都解上東京去了。到那里,沒個清潔來家的!你只說成日圖飲酒吃肉,好容易吃的果子兒!似這等苦兒,也是他受。路上這等大熱天,著鐵索扛著,又沒盤纏,有甚么要緊。」西門慶笑道:「怪狗才,充軍擺戰的不過!誰教他成日跟著王家小廝只胡撞來!他尋的苦兒他受。」伯爵道:「哥說的有理。蒼蠅不鑽沒縫的雞蛋,他怎的不尋我和謝子純?清的只是清,渾的只是渾。」

正說著,謝希大到了。唱畢喏坐下,只顧扇扇子。西門慶問道:「你怎的走恁一臉汗?」希大道:「哥別題起。今日平白惹了一肚子氣。大清早晨,老孫媽媽子走到我那里,說我弄了他去。恁不合理的老淫婦!你家漢子成日著人在院里大酒大肉吃,大把撾了銀子錢家去,你過陰去來?誰不知道!你討保頭錢,分與那個一分兒使也怎的?交我扛了兩句走出來。不想哥這里呼喚。」伯爵道:「我剛才和哥不說,新酒放在兩下里,清自清,渾自渾。當初咱每怎么說來?我說跟著王家小廝,到明日有一失。今日如何?撞到這網里,怨悵不的人!」西門慶道:「王家那小廝,有甚大氣概?腦子還未變全,養老婆!還不夠俺每那咱撒下的,羞死鬼罷了!」伯爵道:「他曾見過甚么大頭面目,比哥那咱的勾當,題起來把他唬殺罷了。」說畢,小廝拿茶上來吃了。西門慶道:「你兩個打雙陸。後邊做著水面,等我叫小廝拿來咱每吃。」不一時,琴童來放桌兒。畫童兒用方盒拿上四個小菜兒,又是三碟兒蒜汁、一大碗豬肉鹵,一張銀湯匙、三雙牙箸。擺放停當,三人坐下,然後拿上三碗面來,各人自取澆鹵,傾上蒜醋。那應伯爵與謝希大拿起箸來,只三扒兩咽就是一碗。兩人登時狠了七碗。西門慶兩碗還吃不了,說道:「我的兒,你兩個吃這些!」伯爵道:「哥,今日這面是那位姐兒下的?又好吃又爽口。」謝希大道:「本等鹵打的停當,我只是剛才吃了飯了,不然我還禁一碗。」兩個吃的熱上來,把衣服脫了。見琴童兒收家活,便道:「大官兒,到後邊取些水來,俺每漱漱口。」謝希大道:「溫茶兒又好,熱的燙的死蒜臭。」少頃,畫童兒拿茶至。三人吃了茶,出來外邊松牆外各花台邊走了一道。只見黃四家送了四盒子禮來。平安兒掇進來與西門慶瞧:一盒鮮烏菱、一盒鮮荸薺、四尾冰湃的大鰣魚、一盒枇杷果。伯爵看見說道:「好東西兒!他不知那里剜的送來,我且嘗個兒著。」一手撾了好幾個,遞了兩個與謝希大,說道:「還有活到老死,還不知此是甚么東西兒哩。」西門慶道:「怪狗才,還沒供養佛,就先撾了吃?」伯爵道:「甚么沒供佛,我且入口無贓著。」西門慶吩咐:「交到後邊收了。問你三娘討三錢銀子賞他。」伯爵問:「是李錦送來,是黃寧兒?」平安道:「是黃寧兒。」伯爵道:「今日造化了這狗骨禿了,又賞他三錢銀子。」這里西門慶看著他兩個打雙陸不題。

且說月娘和桂姐、李嬌兒、孟玉樓、潘金蓮、李瓶兒、大姐,都在後邊吃了飯,在穿廊下坐的。只見小周兒在影壁前探頭舒腦的,李瓶兒道:「小周兒,你來的好。且進來與小大官兒剃剃頭,他頭發都長長了。」小周兒連忙向前都磕了頭,說:「剛才老爹吩咐,交小的進來與哥兒剃頭。」月娘道:「六姐,你拿歷頭看看,好日子,歹日子,就與孩子剃頭?」金蓮便交小玉取了歷頭來,揭開看了一回,說道:「今日是四月廿一日,是個庚戌日,金定婁金狗當直,宜祭祀、官帶、出行、裁衣、沐浴、剃頭、修造、動土,宜用午時。──好日期。」月娘道:「既是好日子,叫丫頭熱水,你替孩兒洗頭,教小周兒慢慢哄著他剃。」小玉在旁替他用汗巾兒接著頭發,才剃得幾刀,這官哥兒呱的怪哭起來。那小周連忙趕著他哭只顧剃,不想把孩子哭的那口氣憋下去,不做聲了,臉便脹的紅了。李瓶兒唬慌手腳,連忙說:「不剃罷,不剃罷!」那小周兒唬的收不迭家活,往外沒腳的跑。月娘道:「我說這孩予有些不長俊,護頭。自家替他剪剪罷。平白教進來剃,剃的好么!」天假其便,那孩子憋了半日氣,才放出聲來。李瓶兒方才放心,只顧拍哄他,說道:「好小周兒,恁大膽!平白進來把哥哥頭來剃了去了。剃的恁半落不合的,欺負我的哥哥。還不拿回來,等我打與哥哥出氣。」於是抱到月娘跟前。月娘道:「不長俊的小花子兒,剃頭耍了你了,這等哭?剩下這些,到明日做剪毛賊。」引逗了一回,李瓶兒交與奶子。月娘吩咐:「且休與他奶吃,等他睡一回兒與他吃。」奶子抱的前邊去了。只見來安兒進來取小周兒的家活,說唬的小周兒臉焦黃的。月娘問道:「他吃了飯不曾?」來安道:「他吃了飯。爹賞他五錢銀子。」月娘教來安:「你拿一甌子酒出去與他。唬著人家,好容易討這幾個錢!」小玉連忙篩了一盞,拿了一碟臘肉,教來安與他吃了去了。

吳月娘因教金蓮:「你看看歷頭,幾時是壬子日?」金蓮看了,說道:「二十三日是壬子日,交芒種五月節。」便道:「姐姐你問他怎的?」月娘道:「我不怎的,問一聲兒。」李桂姐接過歷頭來看了,說道:「這二十四日,苦惱是俺娘的生日!我不得在家。」月娘道:「前月初十日,是你姐姐生日,過了。這二十四日,可可兒又是你媽的生日了。原來你院中人家一日害兩樣病,做三個生日:日里害思錢病,黑夜思漢子的病。早晨是媽媽的生日,晌午是姐姐生日,晚夕是自家生日。──怎的都擠在一塊兒?趁著姐夫有錢,攛掇著都生日了罷!」桂姐只是笑,不做聲。只見西門慶使了畫童兒來請,桂姐方向月娘房中妝點勻了臉,往花園中來。

卷棚內,又早放下八仙桌兒,桌上擺設兩大盤燒豬肉並許多餚饌。眾人吃了一回,桂姐在旁拿鍾兒遞酒,伯爵道:「你爹聽著說,不是我索落你,人情兒已是停當了。你爹又替你縣中說了,不尋你了。虧了誰?還虧了我再三央及你爹,他才肯了。平白他肯替你說人情去?隨你心愛的甚么曲兒,你唱個兒我下酒,也是拿勤勞准折。」桂姐笑罵道:「怪花子,你虼蚤包網兒──好大面皮!爹他肯信你說話?」伯爵道:「你這賊小淫婦兒!你經還沒念,就先打和尚。要吃飯,休惡了火頭!你敢笑和尚沒丈母,我就單丁擺布不起你這小淫婦兒?你休笑話,我半邊俏還動的。」被桂姐把手中扇把子,盡力向他身上打了兩下。西門慶笑罵道:「你這狗才,到明日論個男盜女娼,還虧了原問處。」笑了一回,桂姐慢慢才拿起琵琶,橫擔膝上,啟朱唇,露皓齒,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