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馬邑。
殘陽似血,漫天的風沙里,守將孫方皺眉看著徘徊在城外的百余鮮卑騎兵。
「這些鮮卑人越猖狂了些!」副將巡邏了四面城牆,回到孫方身邊交令,看著遠處來回游弋的鮮卑騎士皺眉道:「放牧放到這里來了?」
往年胡人也會南下,不過多是秋冬季節,如今才剛剛步入夏季,便開始有人出現在這里,這讓守關將士很不爽。
「這些人是在試探!」孫方嘆了口氣:「我們若是沒有回應,明年,這里便是他們的草場了!」
「回應?」副將有些頭疼:「如今城中守軍不過兩百,如何回應?」
打倒是不怕,但這些人雖然不多,但卻都是騎兵,他們若出城,這些人便跑了,追是不可能追上的,而且容易中了埋伏,但任他們在這里跑馬,不多的庄稼不是被踐踏就是被馬兒吃完了,這誰受得了?
「不急,如今並州刺史已經到了太原,太守也上交了軍權,應該很快就會派來援軍。」孫方笑道。
「聽說這位新任刺史乃是個少年郎,朝廷究竟是如何想的?」副將撇了撇嘴道。
「雖是少年,不過本事可不小,聽說在洛陽時曾多次參戰,每每都能以少勝多,此前平定白波賊,手段也頗為厲害,日後若是見到,不可無禮!」孫方皺眉道。
「規矩末將懂。」副將不在意的笑道:「不過這官場上的事情,多是吹捧出來的,那白波賊有何本事,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若我等出戰,一樣摧枯拉朽。」
「郝建,慎言!」孫方皺眉瞪了他一眼道。
「末將明白。」副將點了點頭,看著城外那些已經開始放牧的鮮卑人道:「不如末將……」
話音未落,卻見遠處一支騎軍突然殺到,那名鮮卑頭人尚未來得及呼喝,便被破空而至的箭簇射穿了喉嚨。
緊跟而至的騎兵不多,但騎射之術卻頗為厲害,頃刻間便倒了一片,殘存的鮮卑人見狀開始四散逃離,有些眼見逃不掉了,直接策馬沖到一旁,翻身下馬,跪地請降。
「哪來的騎兵?」郝建驚訝道:「這騎射功夫,可不比鮮卑人差!」
「是匈奴人!」孫方手扶女牆,皺眉看著那支突然殺出的騎兵,鮮卑、匈奴都是馬背上的民族,自幼於馬背上長大,騎射功夫是漢人無論如何練也難以比擬的,孫方久鎮邊關,雖然這支匈奴騎兵穿的是漢人的衣甲,卻還是能認出來,有些習慣是漢人不可能有的。
「匈奴人?」郝建皺眉眺望這已經逐漸平息的戰斗:「匈奴騎兵,能有這般軍紀?」
孫方搖了搖頭,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如果匈奴人或是鮮卑人有了這種軍紀,那對漢軍來說,絕對是個災難。
說話間,卻見那支人馬中,有一騎飛奔而出,直奔城門這邊跑來。
郝建下意識地舉起了弓箭,卻被孫方攔住。
卻見那一騎來到城下,對著城頭高喊:「吾乃太原騎都尉鮑庚,我主已至城外,還請守城將官打開城門!」
孫方朗聲道:「可有憑證?」
「有!」鮑庚自箭囊中取出一枚箭矢,折了箭簇,將一枚令牌綁在箭桿之上,朝著城頭一箭射來。
失了箭簇,又掛著令牌,無頭箭歪歪扭扭的射上來,被一名將士一把抓住,交給孫方。
「確實是我朝令箭!」孫方將令箭遞給郝建,對著鮑庚喊道:「卻不知使君在何處?」
「城南,須臾便至。」鮑庚朗聲道。
「鮑將軍,你身後那些,可是匈奴人?」孫方並未開城,而是指了指鮑庚身後那些將士,詢問道。
「這些乃是當年隨匈奴左賢王霍亂河東的匈奴人,後左賢王於夫羅歸降,這些匈奴人也投入了主公麾下,如今已是我軍將士。」鮑庚點頭道。
「恕在下無禮,在見到使君之前,恐難開城!」孫方搖頭道。
鮑庚皺眉,卻並未作,只是點點頭,掉轉馬頭去收拾那些鮮卑俘虜,順便將他們帶來的羊群也趕到一起准備進城。
「將軍,城南方向現一支兵馬。」一名屯將匆匆趕來,對著孫方道。
「有多少人馬?」孫方詢問道。
「兩百人。」
孫方沉默片刻後,看向郝建道:「你在此看著這些人,我去看看。」
「喏!」郝建答應一聲,孫方之際轉身順著城牆一路往南城而去。
來到南城時,卻見城外一支人馬已經一字排開,兩百人在城牆下,顯得有些單薄,但這支人馬的氣勢卻叫孫方動容。
陣前立有兩騎,其中一人身形勻稱,面如冠玉,目似點星,顧盼間,自有一股威儀,在他身側,卻是一名體態魁梧的凶悍,即便隔著城牆,都能感受到對方不時瞟來的目光中,那股子凶悍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