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倒也不怒,抬起酒杯,在嘴邊輕輕抿了一口,這才看向天山童姥,「師姐,小妹現在夠誠意了吧,小妹是真想與你化解這段恩怨,畢竟你我年紀確實不小了,說不定哪天說沒就沒了,難道這段仇怨還要帶到下輩子么?」
她臉上帶著面紗,看不清臉色變化,但語氣頗為落寞,似乎真想與天山童姥重歸於好。
天山童姥默然不語,片刻之後,才嘆了口氣,「是啊,人生能有幾個六十年。」
不料她端起酒杯後,話鋒一轉,「既然師妹如此有誠意,那你我不如換盞而飲,如何?」
李秋水一愣,隨即恍然,笑道,「原來師姐還是不放心小妹,也罷,換做是小妹,恐怕也會如此做的,那就換吧。」
隨即大方的將酒杯端到天山童姥面前。
這一下就連天山童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神色微微變幻一陣,終是接過李秋水的酒杯,同時將自己的酒杯遞過去。
即便如此,天山童姥仍然不大放心,竟是取出銀針,在酒杯里探了探,銀針毫無反應,這才放下心來,與李秋水碰了一下,二人一飲而盡。
慕容復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幕,心中也說不出是什么感覺,明明該是親密無間的師姐妹二人,卻因為一個男人,斗了大半輩子,這種堤防恐怕早已形成一種習慣了。
李秋水見天山童姥把酒水咽下,這才笑嘻嘻的說道,「師姐,你是不是忘了,天下有許多毒葯,是銀針也檢測不出來的?」
「你什么意思?」天山童姥面色陡然一變,她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先前不過出於習慣罷了,畢竟李秋水已經親自喝過,不大可能會有問題。
不料李秋水頓時笑得花枝亂顫,「咯咯,師姐不要那么緊張,小妹不過與師姐開個玩笑罷了。」
「哼!」天山童姥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過於敏感了,臉色微微一紅,冷哼一聲。
席間二女漸漸有說有笑起來,似乎真的已經完全摒棄了前嫌。
至於慕容復,則成了一個透明人,完全插不上話,只好自顧自的吃喝,目光時不時掃過二女,心中不由泛起一個怪異的念頭,也不知道自己那便宜師父是怎么想的,當初為何不將這對天仙般的師姐妹收入房中?
偏偏還話也不說清楚,以致二女斗了大半輩子,白白浪費了青春,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就在慕容復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李秋水放聲大笑起來。
慕容復抬首望去,只見此刻的李秋水媚眼如絲,秋波盈盈,而天山童姥桃腮杏紅,神情略帶幾分迷離。
天山童姥也被她這突兀的一笑弄得莫名其妙,「師妹何故發笑?」
「咯咯,」李秋水吃吃一笑,「師姐,今日你我重歸於好,意義重大,小妹特地准備了一份重禮,還望師姐笑納。」
「什么重禮?」天山童姥微一愣神,不知道為什么,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說道,「師妹客氣了,你我之間,哪里還用這般見外。」
「要的,要的,」李秋水眼中閃過一絲神秘笑意,「這份重禮,只怕能令師姐終身難忘了。」
天山童姥被她說得心里發毛,不由臉色一沉,「師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葯,不要故弄玄虛,直說便是。」
「咯咯咯,」李秋水笑得花枝亂顫,眼見天山童姥臉色愈發陰沉,似乎處在爆發邊緣,她終於止住笑聲,揶揄道,「師姐,你喝了這么多酒水,難道就沒察覺到什么不對么?」
天山童姥悚然一驚,脫口而出,「你在酒里下了毒?」
李秋水搖搖頭,「那也不能算毒吧,只是一丁點兒纏龍香。」
「纏龍香?」慕容復一愣,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但具體在哪聽過,他又想不起來。
而天山童姥卻是面色大變,「什么,你竟敢給我下纏龍香?」
也不知是盛怒的關系,還是酒喝多了,天山童姥臉色愈發紅潤,眉宇間隱隱透著一股媚氣。
李秋水笑容愈發燦爛,「纏龍香的珍貴,師姐是知道的,就不必感激小妹了。」
「不對,如果酒水里有纏龍香,你怎么可能沒事?」天山童姥忽的想起了什么,驚聲問道,她想不明白,明明已經如此小心,那壺酒事先也讓對方嘗過,怎么可能還會著了道,要知道,纏龍香這種葯,根本就沒有解葯,無法事先服下的。
「師姐,任你狡詐如狐,恐怕也想不到,問題根本不在酒里,而在這小小的酒壺中。」李秋水有些得意的拿起桌上一個精致酒壺,輕輕搖晃。
天山童姥先是一愣,隨即恍然明白過來,「這是陰陽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