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慈欣短篇作品集第25部分閱讀(2 / 2)

「您是問今天的日期嗎2001年1月20日,您的職業」

「您肯定嗎」

「什么日期當然肯定,今天是美國新總統就職的日子。」

聽到這里我松了一口氣,多少有了些歸宿感,他們肯定是地球人。

「戈爾那個白痴,怎么能當選總統」旁邊那3位中的一個披著棕色大衣的人說。

「您搞錯了,當選總統的是布什。」我對他說。

他堅持說是戈爾,我們吵了起來。

「我聽不明白你們在說些什么。」後面的一個男人說,他穿著一件很古典的外套。

「他們兩個的纖維距離較近。」登記員解釋說,又問我:「您的職業,先生」

「先別扯什么職業,我想知道這是哪兒外面這個星球絕不是地球,地球怎么會是黃色的」

「說的對地球怎么會是這種顏色你拿我們當白痴嗎」 披棕色大衣人對登記員說。

登記員無奈地搖搖頭:「您最後這句話是蛀洞產生以來我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

我立刻對披棕色大衣的人產生了親切感,問他:「您也是走錯纖維的嗎」盡管我自己也不理解這話的意思。

他點點頭:「這兩位也都是。」

「您是乘飛機進來的」

他搖搖頭:「早上跑步跑進來的,他們兩位的情況有些不同,但都類似:走著走著,突然一切都變了,就到了這兒。」

我理解地點點頭:「所以你們一定明白我的話:外面那個星球絕不是地球」

他們3個都頻頻點頭,我得意地看了登記員一眼。

「地球怎么會是這種顏色拿我們當白痴」 披棕色大衣人重復道。

我也連連點頭。

「連白痴都知道,地球從太空中看是深紫色的」

在我發呆的當兒,穿古典外套的人說:「您可能是色盲吧」

我又點頭,「或者真是個白痴。」

穿古典外套的人接著說:「誰都知道地球的色彩是由其大氣的散射特性和海洋的反射特性決定的,這就決定了它的色彩應該是。。。。。。」

我不停地點頭,穿古典外套的人說著也對我點頭。

「。。。。。。是深灰色。」

「你們都是白痴嗎」那個姑娘第一次說話了,她身材裊窕面容姣好,如果我這時不是心煩意亂,會被她吸引住的,「誰都知道地球是粉紅色的它的天空是粉紅色的,海洋也是,你們沒聽過這首歌嗎:我是一個迷人的女孩兒藍色的雲彩像我的雙眸粉紅的晴空像我的臉旦兒。。。。。。」

「您的職業」登記員又問我。

我沖他大喊起來:「別急著問什么職業,告訴我這是哪兒這兒不是地球就算你們的地球是黃色的,那個環是怎么回事」

這下我們4 個走錯纖維的人達成了一致,他們3個都同意說地球沒有環,只有土星天王星和海王星才有環。

姑娘說:「地球只不過是有3個衛星而已。」

「地球只有一顆衛星」我沖她大叫。

「那你們談情說愛時是多么乏味,你們怎么能體會到兩人手拉手在海邊上,一月二月和三月給你們在沙灘上投下6個影子的浪漫。」

穿古典外套的人說:「我覺得那情形除了恐怖外沒什么浪漫,誰都知道地球沒有衛星。」

姑娘說:「那你們談情說愛就更乏味了。」

「您怎么能這么說兩人在海灘上看著木星升起,乏味」

我不解地看著他:「木星木星怎么了你們談戀愛時還能看到木星」

「您是個瞎子嗎」

「我是個飛行員,我的眼睛比你們誰都好」

「那您怎么會看不到一顆准恆星呢您怎么這么看著我您難道不知道木星的質量已經很大,其引力在八千萬年前引發了內部的核反應,變成了一顆准恆星嗎您難道不知道恐龍因此而滅絕嗎您沒有上過學嗎就算如此,您總看到過木星單獨升起那銀色的黎明吧您總看到木星與太陽一同落下時那詩一般的黃昏吧唉,您這個人啊。」

我感覺像來到了瘋人院,便轉向登記員:「你剛才問我的職業,好吧,我是美國空軍少校飛行員。」

「哇」姑娘大叫起來,「您是美國人」

我點點頭。

「那您一定是角斗士吧我早看到您不一般,我叫哇哇妮,印度人,我們會成為朋友的」

「角斗士那和美國有什么關系」我一頭霧水。

「我知道美國國會是打算取消角斗士和角斗場的,但現在這個法案不是還沒通過嗎再說布什與他老子一樣,是個嗜血者,他上台法案就更沒希望通過了。您覺得我沒有見識是嗎最近的一次在亞特蘭大奧角會我可是去了的,唉,買不起票,只在最次的座位上看了一場最次的角斗,那叫什么兩人扭成一團,刀都掉了,一點兒血都沒見。」

「您說的是古羅馬的事吧」

「古羅馬呸,那個綿軟的時代,那個沒有男人的時代,那時最重的刑罰就是讓罪犯看看殺雞,他百分之百會暈過去。」她溫情地向我靠過來,「你就是角斗士。」

我不知該說什么了,甚至不知該有什么表情,於是又轉向了登記員:「您還想問什么」

登記員沖我點點頭:「這就對了,我們10個人應該互相配合,事情就能快點完。」

我哇哇妮,披棕色大衣的人和穿古典外套的人都四下看看:「我們只有5個人啊」

「5是什么」登記員一臉茫然,「你們4個加上我不就是10個嗎」

「你真是白痴嗎」穿古典外套的人說:「如果不識數我就教你,達達加1才是10」

這次輪到我不識數了,「什么是達達」

「你的手指和腳指加起來是多少10個;如果砍去一個,隨便手指或腳指,就剩達達個了。」

我點點頭:「達達是19,那你們是20進制,他們,」我指指登記員,「是5進制。」

「你就是角斗士。。。。。。」哇哇妮用親呢地手指觸摸著我的臉說,感覺很舒服。

穿古典外套的人輕蔑地看了一眼登記員:「多么愚蠢的數制,你有兩只手和兩只腳,計數時卻只利用了四分之一。」

登記員大聲反駁:「你才愚蠢呢如果你用一只手上的指頭就能計數,干嘛還要把你的另一個爪子和兩個蹄子都伸出來」

我問大家:「那你們的計算機的數制呢你們都有電腦吧」

我們再次達成了一致,他們都說是二進制。

披棕色大衣的人說:「這是很自然的,要不計算機就很難發明出來。因為只有兩種狀態:豆子掉進竹片的洞中或沒掉進去。」

我又迷惑了:「。。。。。。竹片豆子」

「看來你真的沒上過學,不過周文王發明計算機的事應該屬於常識。」

「周文王那個東方的巫師」

「你說話要有分寸,怎么能這樣形容控制論的創始人」

「那計算機。。。。。。您是指的中國的算盤吧」

「什么算盤,那是計算機占地面積有一個足球場那么大,用竹片和松木制造,以黃豆做為運算介質,要一百多頭牛才能啟動呢可它的cpu做得很精致,只有一座小樓那么大,其中竹制的累加器是工藝上的絕活。」

「怎么編程序呢」

「在竹片上打眼呀那個出土的青銅鑽頭現在還存在北京的故宮博物館里呢周文王開發的易經3.2,有上百萬行代碼,鑽出的竹條有上千公里長呢。。。。。。」

「你就是角斗士。。。。。。」哇哇妮依偎著我說。

登記員不耐煩地說:「我們先登記好嗎之後我再試著向你們解釋這一切。」

我看著外面那黃色的有環的地球沉思了一會兒,說:「我好像明白一些了,我不是沒上過學,我知道一些量子力學。」

「我也明白一些了。」 穿古典外套的人說:「看來,量子力學的多宇宙解釋是正確的。」

披棕色大衣的人是這幾個人中看上去最有學問的,他點點頭說:「一個量子系統每做出一個選擇,宇宙就分裂為兩個或幾個,包含了這個選擇的所有可能,由此產生了眾多的平行宇宙,這是量子多態迭加放大到宏觀宇宙的結果。」

登記員說:「我們把這些平行宇宙叫纖維,整個宇宙就是這樣一個纖維叢,你們都來自臨近的纖維,所以你們的世界比較相似。」

我說:「至少我們都能聽懂的彼此的語言。」剛說完,哇哇妮就部分否定了我的話。

「妙名其莫你們都在說些什么」她最沒學問,但最可愛,而且我相信,那個詞在她的纖維中就是那個順序,她又沖我溫柔地一笑:「你就是角斗士。」

「你們打通了纖維」我問登記員。

他點點頭:「只是超光速航行的附帶效應,那些蛀洞很小,會很快消失的,但同時也有新的出現,特別是當你們的纖維都進入超光速宇航時代時,蛀洞就更多了,那時會有更多的人走錯門的。」

「那我們怎么辦呢」

「你們不能駐留在我們的纖維,登記後只能把你們送回原纖維。」

哇哇妮對登記員說:「我想讓角斗士和我一起回到我的纖維。」

「他要願意當然行,只要不留在這個纖維就行,」他指了一下黃地球。

我說:「我要回自己的纖維。」

「你的地球是什么顏色的」哇哇妮問我。

「藍色,還點綴著雪白的雲。」

「真難看跟我回粉色的地球吧」哇哇妮搖著我矯滴滴地說。

「我覺得好看,我要回自己的纖維。」我冷冷地說。

我們很快登記完了,哇哇妮對登記員說:「能給件紀念品嗎」

「拿個纖維鏡走吧,你們每人都可以拿一個。」登記員指著遠處玻璃地板上散放著的幾個球體說,「分別之前把球上的導線互相連接一下,回到你們的纖維後,就可以看到相關纖維的圖像。」

哇哇妮驚喜說:「如果我和角斗士的球聯一下,那我回去後可以看到角斗士的纖維了」

「不僅如此,我說過是相關纖維,不止一個。」

我對登記員的話不太明白,但還是拿了一個球,把上面的導線與哇哇妮的球連了一下,聽

到一聲表示完成的蜂鳴後,就回到了我的f18上,座艙里免強能放下那個球。幾分鍾後,纖維中轉站和黃色地球都在瞬間消失,我又回到了大西洋上空,看到了熟悉的藍天和大海,當我在羅斯福號上降落時,塔台的人說我沒有耽誤時間,還說無線電聯系也沒有中斷過。

但那個球證明我到過另一個纖維,我設法偷偷從機艙中拿回了球。當天晚上,航母在波士頓靠岸了,我把那個球帶到軍官宿舍。當我從大袋子中把它拿出來時,球上果然顯示出了清晰的圖像,我看到了粉色的天空和藍色的雲,哇哇妮正在一座晶瑩的水晶山的山腳下閑逛。我轉動球體,看到另一個半球在顯示著另一幅圖像,仍是粉色的天空和藍色的雲,但畫面上除了哇哇妮外還有一個人,那人穿著美國空軍的飛行夾克,那人是我。

其實事情很簡單:當我做出了不隨哇哇妮走的決定時,宇宙分裂為二,我看到的是另一種可能的纖維宇宙。

纖維鏡伴隨了我的一生,我看著我和哇哇妮在粉紅色的地球上恩恩愛愛,隱居水晶山,白頭到老,生了一大群粉紅色的娃娃。

就是在哇哇妮孤身回到的那個纖維,她也沒有忘記我。在我們走錯纖維30周年那天,我在球體相應的一面上看到她挽著一個老頭的手,親密地在海邊散步,一月二月和三月把他們的6個影子投在沙灘上,這時哇哇妮在球體中向我回過頭來,她的眸子已不像藍色的雲,臉旦也不再像紛紅色的天空,但笑容還是那么迷人,我分明聽見她說:

「你就是角斗士」

信使

老人是昨天才發現樓下那個聽眾的. 這些天他的心緒很不好, 除了拉琴,很少向窗外看. 他想用窗簾和音樂把自己同外部世界隔開, 但做不到. 早年,在大西洋的那一邊, 當他在狹窄的閣樓上搖著嬰兒車, 和在專利局喧鬧的辦公室中翻著那些枯燥的專利申請書時, 他的思想卻是沉浸在另一個美妙的世界,在那個世界中, 他以光速奔跑......現在, 普林斯頓是一個幽靜的小城, 早年的超脫卻離他而去, 外部世界在時時困擾著他. 有兩件事使他不安: 其中一件是量子理論, 這個由普朗克開始, 現在有許多年輕的物理學家熱衷的東西, 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他不喜歡那個理論中的不確定性, 上帝不擲骰子., 他最近常常自言自語. 而他後半生所致力的統一場論卻沒有什么進展, 他所構築的理論只有數學內容而缺少物理內容. 另一件事是原子彈. 廣島和長崎的事已過去很長時間了, 甚至戰爭也過去很長時間了, 但他的痛苦在這之前只是麻木的傷口, 現在才痛起來. 那只是一個很小的很簡單的公式, 只是說明了質量和能量的關系, 事實上, 在費米的反應堆建成之前, 他自己也認為人類在原子級別把質量轉化為能量是異想天開......海倫.杜卡斯最近常這么安慰他. 但她不知道, 老人並不是在想自己的功過榮辱, 他的憂慮要深遠的多. 最近的睡夢中,他常常聽到一種可怕的聲音, 象洪水, 象火山, 終於有一夜他被這聲音從夢中驚醒, 發現那不過是門廊中一只小狗的酣聲. 以後, 那聲音再沒在他夢中出現,他夢見了一片荒原, 上面有被殘陽映照著的殘雪.他試圖跑出這荒原, 但它太大了, 無邊無際. 後來他看到了海, 殘陽中呈血色的海, 才明白整個世界都是蓋著殘雪的荒原......他再次從夢中驚醒, 這時, 一個問題, 象退潮時黑色的

礁石一樣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人類還有未來嗎 這問題象烈火一樣煎熬著他, 他已幾乎無法忍受了.

樓下的那人是個年輕人, 穿著現在很流行的尼龍夾克. 老人一眼就看出他是在聽他的音樂. 後來的三天, 每當老人在傍晚開始拉琴時, 那人總是准時到來, 靜靜地站在普林斯頓漸漸消失的晚霞中, 一直到夜里九點左右老人放下琴要休息時, 他才慢慢地離去. 這人可能是普林斯頓大學的一個學生, 也許聽過老人的講課或某次演講. 老人早已厭倦了從國王到家庭主婦的數不清的崇拜者,但樓下這個陌生的知音卻給了他一種安慰.

第四天傍晚, 老人的琴聲剛剛響起, 外面下起雨來. 從窗口看下去, 年輕人站到了這里唯一能避雨的一棵梧桐樹下. 後來雨大了, 那棵在秋天已很稀疏的樹檔不住雨了. 老人停下了琴, 想讓他早些走, 但年輕人似乎知道這不是音樂結束的時間, 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浸透了雨水的夾克在路燈下發亮. 老人放下提琴, 邁著不靈便的步子走下樓, 穿過雨霧走到年輕人面前.

你如果, 哦, 喜歡聽, 就到樓上去聽吧.

沒等年輕人回答, 老人轉身走回去. 年輕人呆呆地站在那兒, 雙眼望著無限遠處, 仿佛剛才發生的是一場夢. 後來, 音樂又在樓上響了起來, 他慢慢轉過身, 恍惚地走進門, 走上樓去, 好象被那樂聲牽著魂一樣. 樓上老人房間的門半開著, 他走了進去. 老人面對著窗外的雨夜拉琴, 沒有回頭, 但感覺到了年輕人的到來. 對於如此迷戀於自己琴聲的這個人, 老人心中有一絲謙意. 他拉的不好, 特別是今天這首他最喜歡的莫扎特的回旋曲, 拉得常常走調, 有時, 他忘記了一個段落, 就用自己的想象來補上. 還有那把價格低廉的小提琴, 很舊了, 音也不准. 但年輕人在靜靜地聽著, 他們倆很快就沉浸在這不完美但充滿想象力的琴聲中.

這是二十世紀中頁一個普通的夜晚, 這時, 東西方的鐵幕已經落下, 在剛剛出現的核陰影下, 人類的未來就象這秋天的夜雨一樣陰暗而迷蒙. 就在這夜這雨中, 莫札特的回旋曲從普林斯頓這座小樓的窗口飄出......

時間過得似乎比往常快, 又到九點了. 老人停下了琴, 想起了那個年輕人, 抬頭見他正向自己鞠躬, 然後轉身向門口走去.

哦, 你明天還來聽吧. 老人說.

年輕人站住, 但沒有轉身,不了, 教授, 您明天有客人. 他拉開門, 又象想起了什么,哦對, 客人八點十分就會走的, 那時您還拉琴嗎

老人點點頭. 並沒有仔細領會這話的含義.

好, 那我還會來的, 謝謝.

第二天雨沒停, 但晚上真有客人來, 是以色列大使. 老人一直在祝福那個遙遠的新生的自已民族的國家, 並用出賣手稿的錢支援過它. 但這次大使帶來的請求讓他哭笑不得, 他們想讓他擔任以色列總統 他堅決拒絕了. 他送大使到外面的雨中, 大使上車前掏出懷表看, 路燈下老人看到表上的時間是八點十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您, 哦, 您來的事情還有人知道嗎 他問大使.

請放心教授, 這是嚴格保密的, 沒有任何人知道.

也許那個年輕人知道, 但他還知道......老人又問了一個很可奇怪的問題,那么, 您來之前就打算八點十分離開嗎

嗯......不, 我想同您談很長時間的, 但既然您拒絕了, 我就不想再打擾了, 我們都會理解的, 教授.

老人困惑地回到樓上, 但當他拿起小提琴時, 就把這困惑忘記了. 琴聲剛剛響起, 年輕人就出現了.

十點鍾, 兩個人的音樂會結束了. 老人又對將要離去的年輕人說了昨天的話: 你明天還來聽吧. 他想了想又說:我覺得這很好.

不, 明天我還在下面聽.

明天好象還會下雨, 這是連陰天.

是的, 明天會下雨, 但在您拉琴的時候不下; 後來還會下一天, 您拉琴時也下, 我會上來聽; 雨要一直要下到大後天上午十一點才會停.

老人笑了, 覺得年輕人很幽默, 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他突然預感到這未必是幽默.

老人的預感是對的. 以後的天氣精確地證實著年輕人的預言: 第二天晚上沒雨, 他在樓下聽琴; 第三天外面下雨, 他上來聽; 普林斯頓的雨准確地在第四天的上午十一點停了.

雨後初晴的這天晚上, 年輕人卻沒有在樓下聽琴, 他來到老人的房間里, 拿著一把小提琴. 他沒說什么, 用雙手把琴遞給老人.

不, 不, 我用不著別的琴了. 老人擺擺手說. 有很多人送給他提琴, 其中有很名貴的意大利著名制琴師的制品, 他都謝絕了, 認為自己的技巧配不上這么好的琴.

這是借給您的, 過一段時間您再還給我. 對不起教授, 我只能借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