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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 未知 2411 字 2021-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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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鈞!」燕君叫。

朋友們面面相覷,向燕君投一個失敗的眼色。燕君點點頭,還沒開口,淚已滾下來。

國鈞疑懼地望著自己的妻子。

「國鈞,」妻子強忍著,把聲調放平靜,「我們本來要瞞你到底的,可是,你誤會了,國鈞,你害的不是胃潰瘍,而是,而是……」

霎時間,國鈞明白了一切,悲怨的情緒逐漸平息下來,他顫抖地撫摸著愛妻的秀發,兩顆豆大的淚珠,從緊閉的眼睛迸落到自己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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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5

病榻旁堆滿了文件,那是醫院的化驗報告,艾克斯光照相,切片檢查說明書,五個癌症權威醫師簽字的病況診斷……國鈞遲鈍地一張一張看著,朋友們屏聲靜息站在一旁。

「國鈞,」燕君雙手按著丈夫的胸脯,「第一次我們來檢查的時候,醫生就在背後告訴我,恐怕是癌,只有動手術割除。可是開刀後才發現,你的整個胃部都布滿癌毒,而且隨著分泌的腺液,侵蝕到全身,結果把胃割去三分之二,這是最大的手術限度了。醫生把我們叫到他房子里,解釋你的病勢,他說,在短期間內會恢復正常的,但,卻恐怕不會超過七個月……」

「繼續說吧!」國鈞低聲說。

「我們一直期望著奇跡發生,或許醫生診斷錯誤了,可是,半年來,各種切片化驗出來了。國鈞,饒恕你的妻子,我是一直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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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鈞垂下頭,似乎睡著了,朋友們悄悄退出去。

「燕君,難為了你。」國鈞又睜開眼,微弱地說。

燕君握住他嶙峋的雙手。

「我不該責備你,我後悔!」

「不!」

國鈞慢慢說:「你勇敢地承擔起這苦難,半年來咽淚裝歡,我說不出我的感激!燕君,對不起你,我要是早知道我有胃癌,我是不會追求你的——我害了你。」

「不要說這些。」

「讓我說吧,」病人望一下牆上的日歷,「今天是七月三十日,沒有多少時間了。」

護士走進來,為他注射嗎啡。

「不要難過,燕君,我心里空前平靜,我死了之後,答應我,你要再結婚!」

「你——」

「不要打岔,千萬不要耽誤青春,你才二十六歲,還年輕呢,原諒我不能陪你白頭到老。」

「國鈞!」

「別替孩子改姓,」國鈞乞憐地望著妻子說,「替我們邵家保留這一塊骨肉,將來,打發他回去見他的爺爺。燕君啊,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你放心,國鈞!」

「等孩子長大,告訴他爸爸死於癌症,叫他學醫,救救別人的爸爸,我死也無憾了。」

第二天,國鈞吐血的次數更多,朋友們為他准備後事。

「燕君,」國鈞掙扎著說,「孩子呢?」

孩子抱來了,站在床前驚訝地望著爸爸,大眼睛骨碌碌亂轉,把棒棒糖往爸爸嘴里塞。

「爸爸,你吃!」

「孩子,爸爸不能再和你玩了!」

「爸爸,吃呀!」

「燕君,叫孩子給各位伯伯下跪,從今後,他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孤兒了,看見孩子就等於看見我,求各位顧念我們朋友一場,多照顧他。天啊,我有說不出來的千言萬語……」

燕君領著孩子乖乖地叩下頭,朋友們含著淚搶著把他抱起來。像亂箭射進國鈞的胸膛,他大叫著,又噴出一口鮮血,開始昏迷。

「恐怕就在今天!」醫生為他再注射嗎啡,嘆口氣。

一會兒,國鈞醒過來。

「不要哭,燕君,」他低沉地說,「八月五日是我們結婚五周年紀念,我要活到那一天……」

以後的幾天,國鈞在昏迷中,陸陸續續地,囑咐些身後的事,他舍不得嬌妻,舍不得愛兒,更舍不得這么多朋友,世界上,他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呀,可是他的內臟已經糜爛了。

結婚五周年的那一天早上,國鈞開始大口噴出黑顏色的臭水,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燕君和朋友們,圍在床前,等待著這歡喜日子里最悲慘的一刻。

「燕君,」國鈞勉強睜開眼睛,回光返照,他神智還清楚,「後事要簡單,火葬後,把骨灰保存好,孩子長大了,交他帶回,埋到我們邵家祖塋。千萬不要浪費,不要多花一文錢,朋友們如果有捐款,都留作孩子的教育費用。記住告訴孩子,他爸爸的死因……」

「都照著你的意思去做,國鈞!」

「啊,天怎么忽然黑了?」

「沒有呀!」

「我怎么看不見了呢?」

這是大去的前奏,國鈞的視覺壞了,只剩下眼皮還在閃動。

「孩子呢,我要他!」他吐出最後一句。

「他在家呢,」朋友們說,「國鈞,你忍心叫他看見這里的情形嗎?孩子的事,都交給我們了!」

國鈞陡地坐起來,孩子天真的笑靨就在面前,他雙手伸出去要抱,卻抱不到,一股力量在吸著,他身不由主地往後退,退到一個黑暗的泥沼里,他想大叫,咽喉卻像被什么東西塞著,叫不出來。

「國鈞,」朋友們哽咽著握住他抓空的手說,「你還有什么未了的心願嗎?你這樣痛苦掙扎,以後孩子知道,也難安心的。國鈞,孩子的事都交給我們了,你放心地去吧,放心地去吧!」

國鈞要逃出那泥沼,可是,他的身子逐漸地僵硬,僵硬……

燕君瘋狂地撲上去,抱住丈夫的屍體,哭不出聲音。

旅途6

火葬完了。

燕君孤獨地坐在角落里,身旁人來人往,她都沒有注意,她腦海里拂不去的是國鈞死前的痛苦。一個人,竟這樣的去了,她感覺到空虛,一種廣漠無際的空虛。朦朧地,她仿佛回到她那寂寞的童年,她的爸媽在她小時逝世的時候,也是這么舍不得女兒啊!她更回到她的中學和大學的校園里,那都是說不盡的流浪歲月!只有結婚後幾年,她才嘗到人生溫暖的滋味,可是,這溫暖卻像一場夢寐,似乎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站起來,兩腿微微地發軟,她扶著椅背,看見孩子正拿著國鈞的乒乓球拍子,一個人在那里揮來揮去地打著玩。在他的幼小心靈上,還不知道已成了人世間可憐的孤兒,她喚了一聲。

「媽媽,」孩子跑過來撲到燕君懷里說,「爸爸怎么還不回來呢?」

「兒呀,爸爸早走了。」

「我要當乒乓球健將!」

「不,寶寶要當醫生,這是爸爸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