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甘拜下風(1 / 2)

夫子山上。

姜太虛以師禮見過夫子後,看著夫子蒼老的面容,關心道:「恩師,當保重身體啊。」

夫子輕輕一笑,搖了搖頭,又指了指地上的席位,道了聲:「坐。」

姜太虛再施一禮,落座入席後,看著佝僂的夫子,等待教誨。

夫子周身浩然之氣繚繞,聲音不疾不徐,使人聞之心寧,道:「國事艱難,民生困苦,又有世家生亂,齊國國運大減。至此,中原大戰之目的,齊國已經達到,為師要赴秦、楚二國,與二聖相商,齊國退出此次大戰。」

姜太虛聞言大驚,他不是無知小兒,自然明白此為何意。

這哪里是說退就能退的事?

秦、楚二國的武聖也不是善類,若非如此,當初也不會故意讓夫子一人獨自承受忽查爾舍命一擊。

所以,想要退出大戰,一定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這是要去投降啊!

念及此,姜太虛頓時坐不住了,焉能讓老恩師臨了受此等奇恥大辱!

見他如此,夫子輕輕一嘆,道:「你出身清貴之極,天資乃為師生平僅見,自幼起至今,幾一帆風順。這既是汝之幸,亦是汝之不幸。」頓了頓,道:「你可知,若換你心頭之敵在此,他會如何回應?」

姜太虛聞言,身體微微一震,眼中難掩驚訝和一絲絲慌亂,道了聲:「先生……」

然而在夫子如淵如海的目光下,姜太虛很快恢復了鎮定,仔細思索了番後,漸漸面現慚愧之色,道:「恩師教誨,弟子明白了。若林郎君在弟子之位,他必會支持恩師決定。林郎君最是憐憫蒼生艱苦,若能止戈,他必然同意。」

夫子聞言,啞然一笑,道:「此話只說對了一半,那位小友的確憐憫蒼生,但他也是一位目光長遠,識時務務實之輩。如今天時不在齊,地利不在齊,人和亦不在齊。強撐下去,到頭來只會更難看,不如壯士斷腕,早早了結。去了外患,便能拾整內憂,就算一時損失大些,也不算什么,對為師來說,最後的光陰若能見你平整聖道之路,其他皆小節耳。」

姜太虛聞言,感動莫名,大禮叩拜,泣道:「感恩師如山之恩,弟子何以為報?」

夫子搖頭笑道:「你那位小友之四言,道盡儒之真義: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在為師如今而言,不過『薪火傳承』四字罷。也是可惜,早三十年得聞此真義,許非今日之象……」

感慨稍許,夫子收斂神思,問姜太虛道:「汝今日種種困局,為師皆已知曉,可有解局之法?」

姜太虛堅定道:「些許挫折,不過等閑,恩師不必掛心。」

夫子許是真的老矣,聽到這等大言,反倒來了興致,精神微微一震,道:「哦,子淵欲以何法解朝廷世家之難?」

姜太虛沉聲道:「弟子所行之事,毫無違逆朝廷律令之處,朝廷無緣由可苛責。至於世家……弟子為學宮席弟子,有輔助夫子匡扶社稷,誅除圖謀顛覆朝綱國賊之責。苟家家主苟存孝,林家家主林之蕃,趙家家主趙不為等世家家主,前有勾結叛逆蒯家之罪,後有結黨營私期枉君上之行,君王年邁,無力震懾朝綱,弟子當持君子劍,斬奸除邪,以固社稷之安。」

「善!」

夫子聞言果然欣悅,道:「你與林寧大道之爭,許多人擔憂你有婦人之仁,受迂腐之囿。為師道不然,子淵行事,不過是有所為有所不為。汝以太公令震懾姜家,又欲以霹靂手段平復朝綱之亂,足以見之。也罷,為師今日便前往二國會二聖,以定奪外患。子淵明日持君子劍上朝堂,當眾誅殺苟存孝等人即可。」

姜太虛點頭應下後,頓了頓又道:「夫子,苟存孝無足掛齒,只是長老院中,有三位苟家長老,其中還有大祭酒……」

大祭酒,便是稷下學宮三大太上長老之,宗師巔峰。

苟家敢輕視姜太虛的底氣所在。

夫子微笑頷道:「大祭酒處,自有為師去說,你自行事即可。況且,苟存孝是苟存孝,苟家是苟家,並不能相提並論。」

姜太虛聞言躬身道謝,心中卻是一嘆,也不知是喜還是無奈……

這也是他無法和林寧達成一致的緣由,連夫子尚且投鼠忌器,更何況是他?

若果真如林寧所為,學宮三大祭酒都不會支持他。

到時候離心離德,稷下學宮也就毀了。

在姜太虛看來,這既不合中庸之道,也不是正道。

告別夫子後,姜太虛便下了夫子山,准備明日朝堂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