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清君側(1 / 2)

大齊歷,一二三三年。

臘月二十七。

這是今年最後一場大朝會。

齊國內憂外患交加,精銳大軍皆在邊關,要么在北防范北蒼,要么在南對峙楚國,其余皆在青州。

忽查爾南下,上谷郡失守,十萬精兵盡失。

如此一來,另一處雄關雁門便不得不分兵上谷,以防草原。

北地無兵可調。

南邊楚國仗著水軍犀利,攻勢洶涌,齊國能夠勉強支應已是不錯。

至於西面青州方向……

已有八百里加急傳至,大將軍田旭兵敗青州,自身身死,二十萬齊國精銳也一朝喪盡。

這個時候,蒯家掀起的世家大軍卻在內6腹地攻城略地,相對齊國精銳而言雖是烏合之眾,可朝廷卻無防守之軍,徒之奈何?

時局至此,然而齊國朝堂之上,近日所議之事,卻非是如何退敵,而是……青州軍覆滅,責任在誰?

以姜家姜楓為的左相一脈,皆認為青州就覆滅,皆是由於蒯家等世家亂起,使得青州軍軍資供應不足導致。

而蒯家之所以能夠為禍,是因為朝廷有人當初強行壓下姜太虛傳信蒯家要反的金玉良言,才使得蒯家得以狗急跳牆,釀成大禍。

所以,齊國國勢危難的罪魁禍,便是當初壓下姜太虛良言之人。

矛頭直指右相苟存孝一伙。

可苟存孝等人自然不是好惹的,一派人攻殲若非姜太虛勾結青雲寨,將蒯家搬空,逼迫太甚,蒯家也不會反。

再者往軍中運送糧草軍械乃是左相一系人馬的事,連敗軍之將田旭都是左相親自推薦,結果田旭自身身死不說,還累得二十萬齊國精銳損失殆盡,數樁大罪,皆指向左相姜楓。

兩派人馬勢均力敵,口水戰已經打了幾天。

朝堂之上,烏煙瘴氣。

若非眼看世家亂軍都快打進臨淄,左右二相昨日於蘭台閣內商議了足足六個時辰,今日朝會,或許仍然只是毫無意義的互懟和怒罵。

年邁齊皇高居皇座,俯視大殿百官,蒼邁的聲音道:「諸臣工,國事艱難,青州大軍覆滅,上谷大軍覆滅,南邊許州亦是損失慘重。再加上蒯家等亂臣賊子聚眾為亂,為禍更巨。蒼生罹難,百姓無辜。諸臣工,可有匡扶社稷之策?」

百官之左右二相對視一眼後,齊齊躬身出列,請罪道:「臣等有負聖恩。」

姜楓沉聲道:「君憂臣辱,值此危難之時,臣以為朝廷之上,不應該再以追責為先,而當以退敵為先。」

苟存孝附和道:「左相言之有理,未聞強敵在外而內部不靖可御敵平亂者,攘外必先安內。臣以為,當務之急,以平息世家之亂為先。」

齊皇見左右二相不再爭斗,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抹光澤,道:「哦?愛卿何以認為當以蒯家之亂為先?青州已破,秦國鐵騎又豈是蒯趙之流可比的?」

姜楓道:「陛下,雖秦國鐵騎強大,但只要有稷下學宮在,有夫子在,終究無法動搖齊國社稷。但蒯家等亂賊,悖逆罔上,心中無君無父,放任下去,卻有可能造成大患。故而,當先平蒯家之亂,」

齊皇聞言,微微頷。

其實對於是否有人能顛覆齊國江山,齊皇吳琦從未擔心過。

千百年來,只要有稷下學宮在,有夫子在,不管有外敵也好,有權臣也罷,都無法動搖吳家皇統分毫。

如今看似凶險,可夫子就在夫子山上,他自不需擔心。

唯一不悅的,是他不願看到齊國江山在他手里被人糟蹋,否則待他龍御歸天後,如何與列祖列宗交代?

雖不知左右二相私下里做了什么交易,但當務之急,只要讓江山平定下來,其他的以後慢慢再說便是。

至於數日以來吵的人頭昏腦漲的青州戰敗之責……

想了想,齊皇道:「具體如何御敵,蘭台閣議出個章程來承給朕。至於青州之敗……唉,既有蒯賊之禍,亦有田大將軍失職之責。二十萬大軍,又有青州城池之利,竟擋不住十八萬秦軍……傳旨:大將軍田旭身負累世皇恩,卻不思回報,致使國朝二十萬虎賁精銳命喪敵手,深失朕望。朕為天子,當賞功罰過。有功則賞,有過亦當罰之,非如此,焉能恩威於天下?田旭大罪於國,剝奪田氏一切封誥,追回丹書鐵券。田旭父子雖死,田氏族人當罪。盡起三族,配邊關為奴。」

聽聞聖音,左相一系人馬都面色陰沉起來,反觀右相苟家一系人手卻都面露驚喜之色。

因為田旭本是親近姜楓一系的重臣,如今已死,仍被齊皇如此作追罪,打的豈非姜楓的臉面?

不過姜楓和苟存孝二人卻都面無表情,心中也無喜色。

因為二人都明白,齊皇看似是為了了結數日之爭,消弭內斗根源,實則是在二人中間埋了釘子,而且,二人明知是個釘子,也不得不踩上去。

原本姜楓和苟存孝已經達成協議,苟家畢竟失去大義在前,因此除卻讓出幾處大城太守之位外,還要補償姜家二十萬畝田地,以遮過此事,而姜家不再追責苟家與蒯家之事。

至於青州之責,便讓死去的田旭承擔,但卻不會牽扯田氏一族,以全姜楓顏面。

可誰曾想,朝堂之上,齊皇會將如此重的板子打向田旭,也等於打向姜楓。

這讓姜楓如何能氣平?

就算他想氣平,姜氏一系的重臣大員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很顯然,斗爭的隱患再度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