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下山的師叔(1 / 2)

練劍結束的那個傍晚,李扶搖和自己的謝師叔聊了許多,劍術上的疑難其實算不上太多,只是之後兩人說起其他東西的時候,當真還是聊了不少,李扶搖從來沒有不知道自己這位謝師叔會有這么多話要說,只不過真當她說起來收不住的時候,李扶搖除了靜靜聽著也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不過謝陸一直揉他的腦袋,讓他很無語。

第二日清晨,李扶搖去那條登山路練劍,去應對那些白色巨鳥,等到精疲力盡之後回到半山腰,去見那兩位劍仙,陸長偃和紅衣女子謝沉。

謝沉一如既往的待在那孤峰上,不去看這邊光景,也不理會李扶搖,倒是陸長偃對於這個時不時就來找虐的少年頗有好感,後面幾次見到之後,也不急著先出劍,反倒是要先和李扶搖聊上幾句。

一身白袍的劍仙陸長偃盤腿而坐,看著他對面的李扶搖,注意力放在了他腰間的那柄青絲上,感嘆道:「白知寒的佩劍,你去崖下取劍了,沒帶回柳巷的那柄三兩,反倒是取回白知寒的這柄青絲,其實兩劍相比,其實一樣傲氣,不過白知寒更傲一些,就算是他再花百年進入滄海境,也要把柳巷來得強,他是這座山河真正的劍道天才,只不過生不逢時,遇不上那次大戰,他走進滄海境,登臨劍道之巔也算不上什么難事。」

李扶搖笑道:「早知道這位白前輩如此天資,我便不該取了這柄劍,免得在我手上是埋沒了這位前輩的佩劍。」

陸長偃搖頭笑道:「緣分這件事,琢磨不清,反正既然到了你手上,便算是你的機緣,你只需好好對待這柄劍便是了,白知寒當年少言寡語,就連與幾位劍仙都不曾多說過什么話,無人知曉他心中所想,你取了他的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李扶搖苦笑不語。

陸長偃不在繼續在這件事上糾纏,轉而說起了一些劍道感悟,之前一劍之後,然後第二次得見李扶搖,初時覺得還是很吃驚,本來山下人登山成功之後便不能在這邊登山路來了,可李扶搖來了第二次,倒是讓陸長偃實在是覺得有些奇怪,後來得知這個少年是沒有能夠走上山頂,轉而在山腳練劍之後便更覺得奇怪,不過在他幾次上山來到這條登山路之後,陸長偃僅有的那點好奇心便都也沒了,幾次出劍,李扶搖也都攔不下多久,只不過他倒是並不怎么失落,大不了今日不行,明日再來而已,並未有半點退縮之心,這讓陸長偃倒是有些欣慰,若不是只不過是一縷殘魄,本身也都沒有什么秘籍在腦海里,他還是很願意傳下一部的,這要是擱在他那個年代,自然便不用如此,只不過現如今劍士如此凋零,這樣做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妥。只不過雖然是沒有什么秘籍,但他還有些劍道感悟,一樣可以傳授下去。

講到後面,陸長偃轉頭看了看在遠處的謝沉,忽然低聲道:「小家伙,你有沒有覺得姓謝的都很奇怪」

李扶搖搖搖頭,他實在是不敢怎么非議謝師叔和她的先祖。

陸長偃自覺無趣,便不願再說什么,站起身之後便說著要出劍,李扶搖抽出腰間長劍青絲,神情淡然。

反正再怎么打都打不過,坦然面對也好。

在遠處山峰上的紅衣女子劍仙謝沉見到李扶搖又來受虐,只是往這邊瞟了一眼,嘴角勾起一個不大的弧度,然後重新閉目養神。

她們謝氏一族,天生便是劍士,對於劍道上的追求持續了數千年年,族譜上也出過一手之數的劍仙,的確算得上是劍道世家。

因此謝氏一族,其實對於劍道之外的事情,並不太上心。

謝沉如此,謝陸卻是個例外。

劍山腳下,那位老儒生在李扶搖下山之後又來到了劍山腳下的破廟前,這一次沒有和洗初南搭話,只是去要了柳依白的酒,和這位不正經的山腳劍士對飲。

老儒生愛酒,柳依白也喜歡喝酒,因此兩人倒也算有些共同話題,背著書箱的老儒生笑著開口說道:「我原本還有好些本劍譜,放在前些年,你肯定很感興趣,你的劍道路子是跟著柳巷去的,只不過起步慢了些,資質也不如他,走不到他那個高度,只不過就好像這世上的讀書人不一定都要成為那幾位聖人一樣,你練劍也不一定要成為那位劍仙柳巷,只不過看樣子你也沒想著要成柳巷,那柳巷可沒有你不惜命。」

柳依白喝了一大口酒,無奈道:「誰不惜命,只是大家都在往前沖,我不往上沖那就實在是過分了,要是沒人看見,我又打不過,我肯定拔腿就跑,這性命一事,比什么尊嚴重要的多。」

老儒生笑了笑,「你倒是看得敞亮。」

柳依白摸了摸腰間的佩劍,呵呵笑道:「老先生這次往劍山來,肯定沒是只存了還人情的想法,有些話憋著不說,傷情分。」

老儒生吐了口口水,跳腳罵道:「老夫在你看來便是這么不堪我這數萬里路走了,原來以為怎么也得混個好點的名頭,你就這么埋汰老夫」

柳依白苦笑著舉起酒碗,討饒道:「好了好了,算我錯了,老先生大人大量,別記掛在心上。」

老儒生怒道:「多喝幾碗酒氣才能消」

柳依白苦笑無言。

老儒生不再和柳依白繞彎子,平靜道:「你們讓那個小子下崖底取來了青絲,雖然不如那柄三兩,但實在是更適合他,然後下一步你們得讓他盡快踏入劍氣境才是,梁亦馬上要來了,山上不太平,之後你們這座荒山會更亂,山上那老頭子一個人可應付不下來。」

柳依白神情不變,良久之後嘆息道:「有心無力了。」

老儒生喝著酒,神情古怪。

他忽然問道:「柳依白,要是再給你選一次,你會不會拔腿就跑」

柳依白皺著眉頭,看著他,沉默很久,笑道:「會呀。」

老儒生放下酒碗,「老夫最不喜歡你這種滿嘴都是假話的小子,要不是沒機會,我肯定要拉著你打一頓。」

柳依白輕聲道:「老先生讀的這些書可接不下我幾劍。」

老儒生啞然無語,片刻之後便直接起身,重新返回山上。

山道上早有個少年在等著老儒生。

老儒生笑吟吟的看著這個山上的小家伙,笑問道:「咋了,又被你許寂那老家伙給訓了一頓」

腰間別著那柄山河劍的吳山河苦著臉,抓了抓自己的發髻,惱怒道:「老先生,為什么老祖宗不讓我下山」

老儒生走過幾步,來到這個少年面前,笑著問道:「就這么想下山」

吳山河點點頭,「山下的風景挺好看啊,我早就想下山看看了,去延陵也好,去梁溪也好,總對著這座山,只怕是個人都會覺得煩了吧,老先生,你要是真在這座山上住個十幾年,怎么看都不會太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