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兩個客卿(1 / 2)

最後賠上了一壺梨花釀的楊青龍回到自己房間,沒有急著前往白枝的房間稟報,今日這件事,讓這位在大余江湖上都算的上是赫赫有名的高手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那少年年紀便有這般武道修為,已經不單單是能用天才兩個字能夠形容的了。

只不過靜下心來之後,楊青龍便越發覺得自己之前生出的想法其實並不差,這少年若不是出自劍山,那也一定是在這山河之中某位劍士的弟子,能夠得以踏足那條修行大路,要不然以這般年紀,萬萬不可能劍道造詣比起王柏都要高出不少。

提起劍士兩字,楊青龍心神往之。

江湖武夫用劍,和山上修士用劍,本來就是天壤之別。

前者無論走到何種地步,最終至多也只能成為江湖無敵而已,可後者即便境界再低,怎么也不會比這些江湖武夫差。

只不過江湖武夫們提劍之後,若是真有想法要成為那種可以開山搬海的劍士,其實並不容易,劍士對天資的要求比起江湖武夫要多得多,若不是如此,為何劍山這般沒落法都還要進山之人登一遍劍山,為何當年陳嵊第二次見到李扶搖,知曉他能習劍之後便收下來這個徒弟,原因也就是在於這世間練劍容易,成為劍士難,而且是極難。

劍士沒落除去三教的不待見之外,自身的原因尤為重要。

楊青龍這般年紀不足五十,便已經能夠看到山頂的劍客其實江湖之中也不算是多,他年幼時也曾想過自己是否能夠成為那等傳言中的劍士,當年他也曾在大余邊境苦行,想著要拜入劍山,可光是劍山腳下的那條綠水湖他便過不去,後來又聽聞這劍士對資質要求甚高,竟然連王柏都未曾達到,這讓他便萌生了退意。

二十歲到四十歲,楊青龍劍道修為穩步提升,可距離成為劍士,仍舊差得遠,在他心中想著,至少也要將那位劍道高出天際的王柏拉下馬來之後才有資格去那座劍山,可王柏的劍道其實比起他,實在是還要高出很大一截。

一座大山在眼前不算絕望。

可今日楊青龍再碰見大山之後的絕壁,才真是絕望。

不過思緒混亂之余,楊青龍其實還想白枝見識過那少年才行,這位有望將王柏從大余江湖劍道第一的位置拉下馬來的少女其實因為自己天資,鮮有吃苦,身在問劍宗更是並未見過其余比她天資更好的同齡人,若是見過了那少年,說不定對於這少女的劍道修為仍有裨益,只是會不會一下子便將白枝擊倒,滾落泥土中,其實更不好說。

楊青龍嘆了口氣,一個人在房間里喝著之前買的酒,有些醉意。

門外,站立許久的藍澤轉身離去,楊青龍回到房間之後她便在這里等著,便是想看看這位楊先生會不會前往小姐白枝房間稟告,可等了小半時辰都未見動靜,才不由得走進一看,倒是沒看到什么東西,只是聞到了些酒氣而已。

這位年輕時便有劍仙子這個稱號的美貌婦人走過船艙,沒有去船頭,只是在船尾的一處人少之處,靠著欄桿有些失神,這位一輩子都未嫁人的婦人年輕時便立志這輩子就算是要嫁人也只嫁像當年那位傳奇劍客柳依白一樣的男人,那位劍道前輩的傳奇在大余江湖里經久不衰,說是早年是個木匠,後來才開始練劍,天資太高,不過數年便已經是天下第一人,在大余江湖之中沒有半個敵手,當之無愧的劍道第一人,當年的劍道鼎盛光景,差不多便是由著他一個人撐起來的,在他之後,這大余江湖便再沒有出過任何一個以劍客之身成為天下第一人的武夫,就算是現如今說是劍道高出天際的王柏,比起之前那位柳依白,眾多用劍之人都要以差之遠已四字來形容兩人之差。

只不過柳依白劍道雖說世間無敵,但並未在江湖之中逗留太久,壯年之後便不見了蹤跡,有人說是這位傳奇劍客是死於小人之手,有的人說這位劍客是為情所困,棄劍歸隱,但眾說紛紜之中,更多人還是認為這位傳奇劍客是去劍山修行,成為了一位劍士,去追逐更高的劍道。

去登上更高的一座山。

可以說在他之後的大余江湖多出了這么些女子習劍,大多便都和柳依白有關聯,若不是當年他氣態過於瀟灑,留下的事跡太多,想必也成不了今日之局面。

可大余江湖出過一個柳依白便已經是幸事,哪里還能出上第二個,因此藍澤這些年便一直潛心練劍,對男女之事漠不關心。

只不過就算是再如何埋頭劍道,刻苦鑽研,也不是說一定能走得更遠的,而立之年之後的藍澤便是如此,劍道進展緩慢,總覺得前路坎坷,自己邁不過那一道又一道的坎。

女子練劍本就不似男子,只不過她藍澤資質差太多了而已。

倒也怨不得旁人。

站在欄桿那邊,藍澤看著遠處,思緒紛飛,這趟延陵之行,大抵是因為問劍宗的老宗主和延陵那邊的江湖上某位素有名望的老劍客向來交好,那位在延陵江湖劍道上如同泰斗一般的老劍客其實早就退隱江湖許多年,不再收徒,也不再指點任何人劍道,這一次是老宗主一再懇求之下,那位老前輩才松了口,說是可以看看,老宗主這便欣然讓白枝和三位問劍宗門內分量都很足的客卿同行,一來所為的是問劍宗的臉面,二來也為保護劍胚白枝。

畢竟像是這般資質的劍道胚子,縱觀大余延陵兩處,都難得找到一位,自然就要萬般小心。

問劍宗日後能不能超過藏劍門,白枝便是重中之重,若不是如此,為何那位一向是便臉面看得比誰都重的老宗主怎么會彎下腰去懇求這位老前輩一定要指點白枝一二

藍澤其實有很多時候覺得這些所謂的江湖豪客看起來很瀟灑,但實際上很累,為了宗門以後,為了門人未來,為了自己臉面,什么都得考慮,唯獨她藍澤,劍道境界停滯不前之後也不算是如何煩惱,問劍宗的諸多事物也好,客卿地位之爭也好,她都不願意摻和。

擠破了頭要在門中地位更高一些的客卿們人人都想走這一趟,為得便是在老宗主那邊積攢下香火情,可她藍澤也是想走這趟,所為得沒有半點是因為這些,只是覺著宗門內待得太久了,想出來轉轉而已。

之前在白枝房間里對這個被宗門寄予厚望的少女說的那番話,便是她藍澤所能做得最大極限,若是讓她直接言明李古有反心,這便不是她的行事風格了,就算是她言明,這並無證據,如何能夠讓白枝相信

可她藍澤反正不會做那種在背後捅刀子的事情,現如今做不來,以後也自然做不來。

思緒實在是有些亂的藍澤胡亂想了許多,才注意到遠處楊青龍的身影,後者發現了她之後,緩緩走過來,手里提著一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