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淮陽城里要生事(1 / 2)

李扶搖和欒平兩人相差了大約半個時辰一前一後入城。

大雨未停歇。

背著劍匣的李扶搖入城之後,徑直找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偏僻客棧住下,關上門之後,這個在大雨里破境的少年躺在床上,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雖然他很不願意以這個狀態睡上一覺的,可不管怎么看,他在大雨里破境並不容易,加上之後強提精神面對著那位境界高深莫測的老人,現如今真的是已經精疲力盡了,因此他來不及去看這座雨中的淮陽城是什么樣子,也來不及去想該怎么去幫大周,便要好好睡一覺。

哪怕這雨中的淮陽城總有些特別的味道。

撐傘來到相國府門口的欒平沒有急著進門,只是在門口的台階上蹭掉了鞋底的淤泥,然後站在門口屋檐下,油紙傘放在門旁。

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門房很快便把相國大人就在門口的事情告訴了欒言,那位相國府邸的少主人。

很快,來到門口的欒言便恭敬對著欒平行禮,「父親回到自家府邸,為何不入,反倒是立於大門外。」

這句話欒言說的情真意切,就連喊出父親兩個字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不必要的波動,這並非是欒言喊過太多次,從而便顯得那樣平常真切。反倒是因為在這個讀書人眼里,眼前的先生,便一直是他眼里的父親,因此喊出父親的時候,才那么情真意切。

欒平往一旁走過幾步,示意欒言站過來,等到欒言站過來之後,欒平才說道:「你對欒家離,怎么看」

這無疑是現如今欒家,乃至整個陳國最大的事情,按照欒平以往的行事風格,應該是尋一密室,兩人才能放開暢所欲言的,可現如今就站在相國府邸門口,不知道多少眼線下,欒平便平淡至極的問了出來。

欒言一怔,隨即便有些擔憂。

不過既然是先生發問,欒言還是很快便應道:「父親志向一向遠大,陳國卻已到瓶頸,此後數十年,或是百年可能都不會再有變數,因此父親要走,實在是太過於理所應當。」

「可你知道,我再活幾百年沒有什么問題。」

欒平一臉平靜的看著這眼前的學生,臉上露出鼓勵的神情。

欒言一針見血的說道:「可父親不願意浪費時間,之前在陳國,雖然是從無到有,但總歸能讓人看得見成效,現如今卻是極有可能百年之內陳國不會大變,因此父親不願等。」

「陳國皇室之中不乏有幾個天資聰慧,野心勃勃的子弟,為何不能扶持一把,陳國未改姓,我又得償所願,不是更好」

欒平在考校欒言。

欒言平靜道:「父親不會如此,陳國如何也好,那位皇帝陛下是不是昏庸也好,還是說另外的什么人給父親畫了一張大餅也好,但父親絕不會如此。」

欒平挑眉問道:「為何」

欒言笑了,「因為父親是個讀書人。」

這是個很認真的回答,因此欒平也仔細思索了很久,才點了頭。

抬頭望去,這場雨快停了。

欒言主動問了一個問題,「父親,既然已經決定離去,為何現如今都還不定下日子」

欒平若有所思,「留下來看看。」

欒言疑惑不解,「為什么看什么」

欒平沒有急著說話,在這位陳國的相國大人待在這陳國淮陽城的這么些年來,實際上他看到的東西很多,很多風景都是他自己造就,因此來因和去果他都知道的很清楚。

可欒言沒有站在某個地方看過某些事情,或許是他已經嘗試過,可被欒平給擋住了視線,因此他還很年輕。

不僅僅是年紀。

欒平想著借離國這件事,讓欒言好好看看以往他未曾看到過的東西,他實在是對欒言報了很大的期望。

遠勝那個教書先生。

但實際上除去想讓欒言留下來多看看之外,欒平還想讓看看那個青衫少年入淮陽城做什么。

他也不清楚這少年的意圖。

當然,要是他現如今還是那位相國大人,還願意為陳國謀劃的話,他應該會很快就知道。

可現如今他不是。

他是個要改換門庭的老人而已。

所以這種感覺很奇特,但奇特的讓他也覺得很有趣。

他看著雨漸小的周遭,「淮陽城是一座都城,實際上天底下所有國的國都都和淮陽城一樣,那些家伙都坐在同樣的地方,做著同樣的事情,所以我要離開之前,要讓你好好看看,看著這些人都是怎么做的,這樣才會讓你有更為直觀的認識,在很多年後,你站在我這個位置的時候,才會一點都不覺得畏懼。」

欒言低頭無言。

欒平拍了拍他的肩膀,「進城之前有個少年對我說了一句話,叫做在下一次發生之前,他要越走越遠,我覺得這句話也很適合你,要是可能,或許你們可以見一見,不過我估計他不太願意。」

欒言苦笑不已。

最後欒平進府之前,意味深長的說道:「好好看看吧。」

對此,欒言只能低頭表示聽清,以及已經記住。

大雨停歇,相國府的大門重新關上。

在離這座不遠處的巷弄里,那些眼線開始撤走。

相國府對外界的探查一點都不會生出怒意,但關上門這個行為便是相國府拿出的姿態。

開門之時,一切好說,關門之後,萬事皆休。

這些在淮陽城待了數代達官貴人,王公貴族自然都知道欒平的脾氣,因此就關上門的那一刻,相國府周圍便再看不見任何一家的探子。

在離著相國府很遠處的巷弄,有架馬車停在巷口,車廂里有個身著蟒袍的中年男人,駕車的馬夫看似垂垂老矣,但眼睛睜閉之間,猶有精光。

陳國皇室,有資格穿蟒袍的人不多,因為那位皇帝陛下的兄弟本就不多,在登基前夜又死了一大半,才導致現如今淮陽城里,只有兩人有資格穿上一襲蟒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