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某人快從心里來到我面前呀(1 / 2)

某人快從我心里來到我面前。

少梁城這場秋雨終究會在某個時辰停下來,那些還未歸來的人,卻是不知道最後到底能不能回到故鄉。

就算是故鄉還有某人等著他。

在鳳來亭中的姬南瀧落筆將那副畫像畫完之前,邊境傳來了一個消息。

按照大周律法,八百里加急的邊境戰報,驛卒從帶著那封戰報開始,一路上便不能停,凡是路過某座關隘,要是有人膽敢阻攔片刻,便等同叛國之罪,由此可見大周對於這戰事的重視程度,可即便如此,這封戰報從邊境出發,到了少梁城也走了差不多七日時光。

期間那十幾位邊軍之中騎術最為出類拔萃的驛卒,一路上更是跑死了整整六匹馬,才在冬至之前的最後一日進入了少梁城,來到了兵部衙門。

那封開戰以來所得戰果最大的一封戰報,現如今就擺在兵部尚書楊舒雲的面前。

這位早年也是軍伍之中退下來的功勛老將,現如今少梁城文臣們最不待見的兵部尚書看著這封戰報,熱淚盈眶。

開戰以來,無論是斬殺多少陳國士卒,北燕郡擊退多少次陳國來犯,這位老尚書都可以面不改色的一字一句的讀下去,可偏偏今日,這位老尚書就連拿著戰報的手都微微顫抖。

那封由竹簡刻就的戰報上字數不多,寥寥數十字,前面說了些邊軍近況,而在後面才算是關鍵地方。

陳國淮陽城內,陳國皇帝和梁王死,那位據說是修士的齊王不知所蹤,現如今陳國淮陽城一片混亂,一眾陳國的皇室子弟在爭奪皇位,陳國已然大亂,消息已經由邊軍傳到了北燕郡外的陳國大軍中。

若是僅僅如此,老尚書不過只是會慶幸天不亡大周而已,絕不會熱淚盈眶。

最重要則是這封戰報上的最後一句,「邊軍謝應,親赴淮陽城,於御書房斬殺梁王,生死不知。」

那位謝家寶樹才是這場淮陽城大亂的直接推動者。

短暫震驚之後,楊舒雲一怔,把目光落到了最後的那幾個字上。

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便是已經死了。

能夠在高手如雲的陳國皇宮里刺殺梁王,本來就是一件極難的事情,若是還能全身而退,即便由誰來看,都不現實。

這豈不是便說,謝應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換來了淮陽城大亂

想到這里,楊舒雲再度看向那最後幾個字,若是如他所想,謝應死在了淮陽城,為何邊軍要用生死不知來措辭。

片刻之後,楊舒雲已經得到答案。

這封戰報是給公主看的。

大周上下都知道,公主殿下和那位謝家寶樹成婚一事已經幾乎是板上釘釘,只要這場戰事一結束,祖制一說都不算是阻力,一切都算是已經水到渠成。

可現在謝應在陳國戰死,邊軍除去要向朝廷稟告這個戰果之外,還要請示少梁城和兵部的意思,要不要借此反擊,直到淮陽城下,或者是打進淮陽城,徹底滅掉陳國,雖說幾率極小,但仍舊有希望可行。

因此才有了這樣一封戰報

楊舒雲點點頭,隨即起身,雖說謝應戰死極為可惜,但大周戰事未解,一刻都耽誤不得,他必須馬上入宮請示陛下。

說不得今日才開過的朝會,馬上會召開第二次。

楊舒雲不敢再如何耽擱,即刻便進宮去了。

現在已經是申時,外臣若是沒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不得入宮。

可手握邊軍八百里加急戰報的兵部老尚書並未在宮門外侯多久,便由著內廷司禮監掌印太監蘇謹親自帶進了宮。

走在宮牆之中,心情大好的楊舒雲今日破天荒和這位宦官頭領說上了好幾句話,只不過並未只字半句的戰報內容。

大周朝堂之上,文武之中,其實文臣尚可,偏偏這位武將出身的兵部尚書才對宦官沒有個好臉色,在這個早年在戰場上替大周開疆辟土的老尚書眼里,這些太監閹人,空有一副男兒身,不思為國殺敵,偏偏躲在這深宮之中,如何算得上是大周男子

這位老尚書如此言語,並非是在自家府邸獨自憤懣,更是當著許多朝臣的面都說過,據說當時一向看重武將的皇帝陛下更是勃然大怒,罰了楊舒雲半年俸祿,更是讓這位老尚書在府邸之中靜思半月。

在少梁城都不算是一件小事。

這位老尚書表態之後,其實宮闈之中,不是沒有人鼓起勇氣去問過蘇謹的看法,只不過當時已經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的蘇謹並未多說,只是輕飄飄拋下了一句,「仗得有人去打,太監總得有人去當,哪里有什么高低貴賤的。」

就這樣一句話,不知道聚攏了宮里多少太監的心。

現如今這兩位當年事件的主角碰面,其實理應該有一場口舌之爭的。

不過蘇謹在前行之時,並未主動提及當年之事,與老尚書的交談也只是僅限於皇帝陛下最近幾日的起居而已,說得極為有限。

來到御書房外時,蘇謹多提了一嘴,「尚書大人帶著的八成是喜報,說就是了,陛下今日正好有些煩悶,若是這之中涉及那位謝將軍,還請尚書大人謹慎措辭。」

楊舒雲停下腳步,皺著眉頭。

蘇謹呵呵笑道:「其實呢,既然是喜報,八成陛下不會在意其中的細微的。」

楊舒雲點點頭,想到自己懷里的那封戰報是如何大的戰果,頓時便覺得陛下縱有天大的火氣,見了這封戰報,都該是消弭下去的。

蘇謹不再多言,讓開身子,朝著御書房里說了一聲,等到里面傳來一聲嗯之後,才把楊舒雲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