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劍刺去便是(1 / 2)

妖土和佛土,實際上除去六千年那場大戰之外,本無其他過節。

只是那場大戰結下的過節,實在是不小。

死在佛教聖人手上的大妖,整整三位,還有一位准大妖更是被一位佛教聖人收在麾下,而後在大戰之中,不知道打傷打死多少妖族修士。

這一樁事一直被視為妖土的奇恥大辱。

當時停戰之前,妖土給出的條件便是要讓佛教聖人交還那位准大妖,但實際上那位准大妖既不願回到妖土,也不願兩族再斗,便自創於靈山。

現如今那座佛教聖山上,仍舊立有石像。

不過六千年的一戰,妖土妖帝隕落,山河劍仙凋零,戰事停下之後,便實在無人再願意掀起第二波爭斗,不然依著以往妖土的性子,怎么可能讓那靈山還做出如此羞辱妖土的事情來。

風呂出自妖土,且家世不凡,雖說血脈比不上那些上古留下來的異獸,但畢竟是家族里有一位大妖坐鎮,知道的事情不在少數,本來便對佛土的禿驢沒什么好感,現如今又聽到那禿驢非要開口讓他皈依佛門,這讓他如何不想起六千年前那樁往事

這也就是他現如今還沒能恢復人形,一身修為一點都不剩,要是他已經完全吸收了聖丹的葯力,指不定現在已經出手,不管打不打得贏,先打了再說。

觀溪皺眉看了一眼這頭口出狂言的大黑驢,若是在旁處,指不定便要被他當場結一個獅子印,當場打殺了。

只是此時此刻,船上仍有李扶搖,那位境界不低的劍士,讓觀溪不敢輕舉妄動。

佛土修佛參禪是各有各的禪,禪子讀萬卷書,走的路子被說成六千年來最契合大道的路子,被一眾高僧大能視為定然能夠在不遠的將來遠超前人,觀溪與禪子本就是同輩弟子,甚至法號都只差了一個字,禪子法號觀樓,而他法號觀溪。

但兩人際遇天差地別,禪子自出生之日便有聖人親自撫頂,之後更是便一直生活在靈山,參禪打坐,遍覽佛經。

一有疑問,必定有靈山高僧解答,修行路上更是不曾踏足過半點彎路。

兩位佛教聖人更是時不時親自給禪子講經。

如此待遇,如何不讓人心羨。

反觀觀溪,從一座不大的小寺廟開始,一步一步走到靈山,不知道其中經受了多少苦難,直到拜入靈山,得賜法號觀溪之後,才覺著自己該是時來運轉,可在靈山,同禪子相比,他仍舊感覺差距太大。

這種差距,他自認為不是因為自己資質不如禪子,而是師長們的偏心。

什么四大皆空,什么萬般如一……

都是騙人的。

觀溪這次離開佛土,起因是因為禪子離開之前,靈山上曾有一場辯論,辯論雙方便是禪子和觀溪兩人。

勝者便要代表佛土去山河探索聖人遺跡。

這是一件大事,自然眾人都極為重視。

禪子通讀萬卷書,自然知道的甚廣,這場辯論不出意外的勝出,觀溪雖然落敗,可心中不服,禪子離開靈山,前往山河之後,禪子在靈山問理兩位佛教聖人,聖人自然沒有出面,可靈山住持發話,要讓觀溪外出游歷世間。

說是游歷,那其實和放逐沒有什么區別。

觀溪怒而離開佛土,北海便是第一站。

至於為何出現在海面上,原因便不足以為外人道了。

觀溪看著風呂,眼神平淡。

風呂卻是得寸進尺,「你這狗禿驢,誰許你上船的」

一顆碩大的驢頭,顯得很有些跋扈姿態。

觀溪看著風呂,忽然問道:「你為何還未能化形」

能夠開口說話,本來便是化形之後才有的本事,風呂這樣子,也不似那種才學會一兩天的妖物,未能化形,除去身受重傷之外,便只有他自己故意為之可以解釋了。

風呂貌似很不屑的冷哼道:「關你何事,禿驢!」

觀溪笑了笑,但是臉上很是冷漠,「若不是在此地,你早已經死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殺機若隱若現。

風呂覺得有些冷。

觀溪從來都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山上修士。

有那么多僧人去做好人,在他看來,便已經夠了。

他這么一個人,做做惡人,無妨的。

只是殺意很快便消散在船頭。

一身青衫的李扶搖出現在不遠處,此刻腰間懸著的是那柄劍十九。

他沒有去看觀溪,風呂很識趣的一路小跑到李扶搖身前,不輕不重的問道:「你咋讓他上來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李扶搖意簡言駭,「收了錢。」

一顆品階不錯的妖丹,讓一個和尚上船暫避,不算是吃虧。

風呂瞪了李扶搖一眼,怒斥道:「你這小子怎么這般財迷」

李扶搖一怔隨即低下頭,看著風呂,笑眯眯的說道:「要不然你恢復人形,咱們兩個人看看能不能把他宰了反正他的那件袈裟是個好東西。」

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不小,李扶搖一點都不擔心被觀溪聽到,本來便是玩笑之言,若是觀溪當真,大不了便再打過就是。

觀溪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風呂想提起蹄子踩李扶搖一腳,可李扶搖只是轉頭笑道:「餓了。」

風呂一腳踩空,

李扶搖已經轉身去了船上的灶房。

……

……

李扶搖沒有吃過船上的東西,但船上還有很多普通人,每頓都少不了,這會兒又是吃午飯的光景,因此當李扶搖來到灶房的時候,幾口大鐵鍋里還冒著熱氣,有兩個食婦在鍋前忙碌。

沒有人發現懸著劍的李扶搖走進灶房。

李扶搖走到一張小木桌前坐下,輕聲道:「煮碗面。」

兩個食婦有些慌亂的轉過頭,看清楚李扶搖的面容之後,更是有些驚駭,李扶搖深居簡出,很多人沒有看見過李扶搖的面容,但是船上其他人都見過。

這唯一的一張生面孔,不是東家還能是誰。

第一次看見東家,可能會緊張,但是應當不會覺得恐懼。

李扶搖重復道:「煮碗面。」

這次聲音稍微大了些。

其中一個食婦反應過來,扯了扯另外一個食婦的衣袖。

兩個人才開始去准備。

李扶搖想了想,又說道:「煮兩碗吧。」

一碗面是一個人,兩碗面需要兩個人吃。

李扶搖只有一個人,那就得找另外一個人。

在李扶搖的示意下,不多時老管事便來到了這邊。

李扶搖抬頭看了一眼老管事,直白道:「我在船上發現了些東西,應該不是用來針對我的,那便是另有其人,朱小公子人不錯,你們為何要害他」

老管事臉色發白,眼神慌亂,心想那些東西自己處理的那么干凈,為何又露出了馬腳

他沒有去看兩個食婦,兩個食婦早已經跪下。

船上誰都知道,這位新東家是一位山上神仙,是有大神通的人,不會在意他們這些凡人的性命。

李扶搖嘆了口氣,「我之前還救了你們一命。」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那條船上的那群雜工。

這就是山上和山下

李扶搖有些失望,但不至於真的對山下失去希望,他看著老管事,輕聲道:「說說吧。」

甘河山的清晨時分,清晨有些陽光照在山上的建築上,魚鳧坐在竹樓里的窗前,想著要是公子還在,肯定是要贊嘆這風景極好的。

山上的弟子已經有很多人下了山,根據掌門的命令,應當是要游歷世間十年才可返回小邑樓,給出的理由便是練劍不能局限於一地,要會悟百般紅塵意。

有些之前知道山上修士的弟子很是不解,心想修行不是應當潛心才是嗎,為何要下山

葉舟給出了答案,說是這是鍛煉劍心。

但很快有人提出疑問,那掌門整日閉關又是為何

葉舟再解答,掌門境界高遠,豈是你們能夠明白的。

這一下,再無人發問。

山上弟子下山走的多了,山上便實在是少了很多生氣。

葉舟也在三日前下山,柳寧代行掌門之責,但並不是掌門。

……

……

朝風塵在黃昏時刻下山,身後跟著一個枯槁老人,老人原本的佩劍不願再跟著他,自然只能在藏劍樓里找了另外的一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