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我有一劍守城頭(二)(2 / 2)

畢羽眼神微冷,他漸漸有些明白重夜的想法了。

他和現如今的李扶搖打上一架,勝過李扶搖的幾率很高,而自己應當也不會受多大的傷,那這樣說來,依著畢羽的性子,應當也做不錯出手的舉動,就只能等著他和自己的公平一戰。

那么這也是最開始事先推演出來的局面。

不管如何,總是要和畢羽打一架的。

那么打敗李扶搖這件事,至少會讓重夜的聲名更上一層樓,即便是最後他輸給了畢羽。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在這件事上,只要重夜現在走出去,他便是那個會獲得絕對利益的那個人。

畢羽很不恥重夜的行事風格,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把握局勢的能力。

年輕一代,無人能出其左右。

他讓開身子,讓重夜走出閣樓。

他走出閣樓,來到風雪中的城頭下。

引來了一陣陣驚呼。

之前胡月出手,便已經讓他們覺得今日不會太普通了,之後雖然胡月被李扶搖用劍斬落城頭,可誰都知道,要是胡月不敵,那個劍士便更能勾起那幾個人的好奇心。

現在果不其然,重夜來了。

這位在之前曾和胡月有過一場大戰的年輕人,看著城頭的李扶搖,面帶微笑。

忽然,在他身後有人開口,「重夜。」

重夜聽著有些熟悉的聲音,轉過頭去,看著一身同樣是黑袍的風呂。

風呂笑著說道:「等著我。」

雖然是笑著開口,但風呂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盡是冷意。

重夜臉色微變,在他的謀劃里,從來沒有這頭大黑驢的一星半點,因為他既然之前沒有出現在青天城,那便是說他對這個熱鬧不感興趣,至少對這所謂的百日期限,是沒有半點興趣的。

可誰知道,他認為沒有想法的風呂,此刻就站在這人群中,對著他說,等著我。

這無疑是在告訴他,你要是敢趁人之危,老子等會就把你捶下來!

其實在那幾個人當中,重夜除去最開始忌憚青槐的修行天賦之外,現如今最為忌憚的既不是胡月,也不是畢羽,反倒是這個看著吊兒郎當的風呂。

重夜臉色微僵,輕聲道:「風兄何出此言」

風呂笑了笑,然後直接破口大罵,「老子就是想說你不要臉,你不要臉,等會兒老子也不要臉,看誰比誰更不要臉。」

重夜嘆了口氣,「總不能讓一個外族劍士如此耀武揚威。」

風呂懶得和他多說,轉過頭冷笑道:「扯你娘的卵。」

王富貴站在一旁,始終微笑不語,他算是已經接受了風呂的性子,但是蘇晚還真的沒有。

它在王富貴耳邊低語道:「先生,這位真是你朋友」

王富貴笑了笑,光以心聲答道:「臭味相投罷了。」

這樣一句話,把蘇晚堵得再說不出一句話。

它本來在自家先生這里讀了書,性子便極其溫和,要讓他做出什么過分的舉動,也實在是做不出來。

王富貴轉而笑著說道:「其實並無大事,讀書人胸中有些詩書那是自己的,可沒說要有了這些詩書便要想著跟著那些寫就這些的前人靠攏,自己是個什么性子,自己應當是要有些自知的,到底該怎么樣去活著,還得自己去研究,但需知道一點,內在才是一切。」

蘇晚聽來這樣一番話,隨即低聲笑道:「多謝先生點撥。」

讀書也好,修行一好,能夠一朝頓悟,總是好的,只是這種機緣,想來便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這不僅需要有人提點,還需要自己恰到好處的悟透,條件苛刻,誰那么容易就能弄清楚了

重夜深吸一口氣,轉身掠上城頭,既然已經走到這里了,如何能夠退後半步

風呂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冰冷。

王富貴始終臉上掛著笑意。

青天城是建在江面較為窄的一段上的,因此城里便有桑江緩流而過,之前青槐在橋上打了胡月一巴掌,便把胡月打落桑江,便是因為這樣。

現如今,那個拿著竹棍的姑娘,就倚在那座橋上,神情平淡。

這里離著城頭很遠,她聽不到那些城頭的爭斗聲,也聽不見其余的那些聲音,城頭聚集了很多人,因此城里其他地方便很安靜。

她的眼前只有雪花飄落,她的眼前只有尚未結冰的江面。

她的心里其實只有那個年輕人。

只是她卻不想去看城頭的那邊的事情,她從山河那邊回到妖土的時候,不知道聽了些什么言語,說是男女相處,女子應當嬌弱一些,像是她這般比男子境界還要高的,便會給男子很大的壓力,不知道是誰說的,反正她聽了便上心了,於是在之後,她的境界便走的緩慢了很多。

這是她故意的。

她若是想著一心往前,只怕現在都還是站在眾人身前,不管是重夜還是畢羽,亦或是胡月,都不可能是她的敵手。

可為了李扶搖,他選擇慢下來。

不知道這么是不是對的,但是仰頭看著那個年輕人的時候,青槐很高興。

只是現在,她有些後悔了,要是自己沒有慢下來,此刻她可以站在城頭上,對著所有人說,這是我青槐看中的夫君,你們誰也欺負不得!

那樣似乎,也很不錯

青槐笑了笑,只是現在自己只能在這里,默默想著那個家伙能不能勝過那幾個人。

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她卻不知道李扶搖的小心思。

他不知道李扶搖因為路過酒肆的時候,就是因為聽到過一句女子不會喜歡喝酒的男人,在那之後,李扶搖飲酒便喝的極少了,偶爾一次,都是要在極為重要的場合才喝上一些,幾乎從未醉過。

這是李扶搖的小心思。

藏在兩個年輕人心中的心思,從未告訴過旁人,從未彼此傾訴過。

但他們還是彼此喜歡著。

這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青槐敲了敲竹棍,莫名其妙有些生氣。

橋的那邊忽然出現一個豐神如玉的男人。

男人手里托著一個茶壺,有翠綠的茶葉在身側環繞。

除去白茶之外,不會有人會如此作派。

青槐扭過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白茶走過來幾步,輕聲道:「妖君的信便是妖君的意志,不得不遵從。」

這算是白茶對之前事情的解釋。

青槐扭過頭,皺眉道:「那為何是兩顆妖丹」

這指的是之前送還的兩顆妖丹。

白茶說道:「之前那樁事,本來便要不了這么高的報酬,既然沒有做到後面的事情,前面的退還也在情理之中。」

青槐哦了一聲,興致不高。

白茶問道:「為什么不去城頭看看」

青槐沒有回答。

她想著這關你什么事情。

白茶看向青槐,苦笑道:「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白茶號稱知道妖土的絕大部分事情,能辦到的事情也極多,因此旁人想要知道什么,便要付出些東西。

而當白茶想要得到旁人幫助的時候,自然要付出什么。

能夠辦到的事情極多,那不能辦到的一些,必定是極難的事情。

既然是極難的事情,代價便更高。

青槐看著白茶,來了些興致,隨口說道:「說說。」

……

……

酒肆里的陳嵊睜開了眼睛,在賣酒婦人驚異的神情中,他認真的刮了自己的胡子,然後拿出一件干凈衣衫換上。

最後他把那柄白魚劍煞有其事的別在腰間。

賣酒婦人很驚訝,問道:「你要做什么」

陳嵊看向她,解釋道:「連累了徒弟,總要再問他做些什么才是。」

「他要是死在了城頭,我總得殺幾個人才是。」

陳嵊的答案簡單直接。

但是在有好幾位滄海都在城中的情況下,要殺人,無異於白日做夢。

陳嵊肯定知道,但是不以為意。

就這樣轉身走出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