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余新帝極為看重那位大余帝師,可誰也不知道,竟然是連這種國事,都要與那位大余帝師商議。
裴厚看著大余新帝,直白道:「既然如此在意她,為何不立她為後」
大余新帝沒有在後宮納妃的原因眾說紛紜,但自然都瞞不過裴厚的眼。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大余新帝心里裝著的女子,除去徐芽之外,再無他人。
只是依著裴厚的想法,既然喜歡,為何不挑明關系
即便你們之間有山上山下的差別,但作為一位野修,在這些事情上,本來便不是看得很重,你作為一國之君,又有什么不能說的
大余新帝盯著自己的老師,然後氣勢減弱,片刻之後只是低聲說道:「我有些害怕。」
人從來到這個世間開始,便一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有些事情天生便不必畏懼,害怕這種情緒,只是發生在一些特定的事情上。
大余新帝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膽怯的人,若是膽怯,當年即位之後,便也不敢大刀闊斧的做那些事情了。
他應當是一個極有膽識的帝王,若是大余在之後的國戰里還能存在,只怕是這位大余新帝在歷史上的地位,又要高出許多。
中興之主,還是千古名君
可不管怎么樣,大余新帝總是有些事情是會害怕的,就比如不敢告訴帝師徐芽自己的心思。
怕是對於未知的恐懼。
亦是對事情的無力感。
他不知道徐芽會怎么回答,然後會怎么給出他答案。
事情太多,大余新帝無法一一去看,也無法一一去解。
裴厚這輩子沒有幾個親近的人,當初最為親近的人自然是那位亦是君臣又是朋友的大余先帝,先帝離世之後,便是這位大余新帝。
為此在他登基即位的時候,裴厚寧願成為那個大余新帝要殺的雞,在世人視線里,消失了整整二十年。
這並非是一般臣子能夠做到的。
若無深厚的情意,誰又能為帝王做出些這種事情
裴厚走過幾步,在一名皇宮侍衛腰間拿過來一柄劍,懸在腰間之後,氣勢便不同之前。
大余新帝問道:「老師閉關二十年,可曾擺脫劍術大家的說法」
當年作為御林軍統領的裴厚,雖然是極為受先帝器重,劍術又是冠絕大余,但總歸是境界太低,所以旁人以劍術大家的說法來奚落裴厚,這已經成為大余幾乎人人皆知的事情。
裴厚平淡道:「朝暮。」
閉關二十年,裴厚的劍道境界一直在不斷拔高,境界也總算是來到了朝暮境,即便是不能和帝師徐芽相比較,但實際上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裴厚在大余的野修里,也算是能夠說得上一方梟雄了。
若是太平城並無帝師徐芽以及那位守城人梁葯,裴厚便一定能坐實了帝京第一劍道宗師的名頭。
大余新帝張口說道:「那老師今日出現,是想著要出一次劍還是說……」
大余新帝還沒有說完,裴厚便指了指天。
……
……
天際的那些劍光已經消失。
梁葯落到某座高樓上,他的胸前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有鮮血在流淌,無數森然的劍意在那個傷口里,讓他的傷口一直無法愈合。
朝風塵臉色發白,手上的那柄劍有了些不小的缺口。
梁葯的劍是柄好劍,梁葯也是個不錯的劍士。
朝風塵的袖口處開始滴落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到地面上。
梁葯看著朝風塵,眼神復雜,「你的劍始終比我快一步,因為什么」
這才是梁葯一直不能理解的事情,為什么朝風塵的劍,要一直比他快,似乎他遞出的每一劍,朝風塵都能提前預知,讓之前的對劍里,他一直落在下風。
若不是境界比朝風塵要高出一個境界,可能梁葯很干脆便會落敗。
朝風塵說道:「見過了成人打架,偶爾再去看稚童,自然會覺得他們很是幼稚。」
這是實話。
朝青秋身為劍仙,自然看過許多境界高妙的劍士出劍,等到他登臨滄海之後,更是如此,這世間幾乎便再無一人能對他形成什么威脅。
他站在山峰頂端看著山道上那些人出劍,看了幾乎百年。
有朝一日他到山道上看人出劍,雖然境界上不能絕對的勝過那人,但總不會失去了眼力。
朝風塵是走到山道里的朝青秋。
所以這些事情,便自然而然。
梁葯眼里失去了些光彩,他看著遠處,平靜道:「我輸了。」
他坐鎮太平城多年,一直以大余修士第一人自居,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經敗在他的手上,而且死在他手上的登樓便有三位之多。
這一次出劍,除去看著朝風塵是個劍士見獵心喜之外,還有些別的原因,他受過大余皇室恩惠,要不然也不會留在太平城這么多年,也不會出手阻止朝風塵殺那位儒教修士。
畢竟朝風塵所代表的劍士一脈,還真是沒有多少人看好。
梁葯說道:「想來你這般,也是有可能成為劍山掌教的吧」
朝風塵搖搖頭,他離開小邑樓之後,又做了好幾個掌教,傳下了許多劍經,但那些掌教能做,劍山掌教,就真的是不太能做了。
劍山掌教到底要如何才能做,很復雜。
並非是境界足夠便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