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丨忠義余烈(1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1790 字 2021-01-14

「虎兕出於柙,龜玉毀於櫝中,是誰之過與」論語季氏將伐顓臾

苗祀驚訝的抬頭,匆匆一瞥後又再度低下,這還是那個庸庸諾諾的皇帝么如果不是經常侍奉,苗祀險些以為皇帝被掉包了,這樣貌還是那個樣貌,只是眉宇間的精氣神卻是往日沒有的。

他不確定繼續跟皇帝抬杠會有什么後果,但若為了一個尚葯監的宦官而得罪皇帝,實在不劃算,更何況他現在沒有足夠站得住腳的罪名扣下穆順。

正當他發愁不知該如何轉圜的時候,王斌的到來恰好給他解圍脫身的理由。

苗祀懷著不甘與怨懟告退離去,穆順卻被刻意留下,皇帝主要是為了提防苗祀會在私底下懲罰穆順;這個伎倆他見得多了,若是就這么讓二人一起退下,未央宮恐怕就再也不會有穆順這個人了,屆時問起了,一句失足落水就可讓皇帝無可奈何。

而在穆順眼中,王斌身為國舅,此時前來必有要緊事密談,沒見苗祀都識趣的退下了么皇帝能讓穆順留下,等若是不把他當外人,引為親信了。

穆順的過度臆測讓他心潮澎湃,自覺飽經磨難,終於得到了一飛沖天的機會。他激動莫名,垂下的手在衣袖中不住的顫抖,一時間,他竟連行禮都忘了:「奴婢、奴婢」

王斌側目,投以好奇的目光,他自覺明白了皇帝的深意。

其實也不難理解,漢室歷代皇帝,自和帝起,便開始了借助宦官與外戚等士族大臣抗衡的過程,如今宦官勢力一蹶不振,王斌雖是外戚,但卻是天然的士族盟友,對於今後可能再現的宦官干政,他心底沒來由的掠過一絲憂慮。

「你不要愣在這,速去少府傳詔太官令和湯官令,命他們准備兩份膳食來。」

穆順反應倒是極快,領了口諭便一溜煙的跑下去了。

王斌把憂慮壓在心底,說起了自己的來意:「臣奉詔送黃門侍郎張昶出宮,特來復命。」

「張昶與其兄張芝耽於書法,不理朝局,這也是董卓放心讓他們隨侍的緣故。自覺才不堪位,便不願多惹是非,他是個聰明人,一定是回絕你了。」皇帝背靠在釘在坐榻上的半圈椅背,曬著暖暖的夕陽,漫不經心的說道。

「唯,君上聖鑒,張侍郎確實是回絕了老臣。」皇帝的臉沐浴在余暉中,讓人覺得他是一尊遺世出塵的神祇。

王斌雖沒有在其面上看出表情,卻敢肯定皇帝此時心情必然不佳,他心頭一抖,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君上曾言;攻取者先兵權,建本者尚德化。老臣以為甚是精粹,要知太師能有此權勢,全賴手下精兵。若君上有員戰將,得掌兵權,又何懼天下說到底,還是老臣無能,不得勸其投效。」

董卓死後必然在朝堂留下巨大的權力真空,皇帝手中無人,朝臣無一可用,所以這政權在最初便不利於皇帝。

而皇帝也索性懶得在這上面耗神,他與王允爭奪的主戰場,則是兵權,歷史上這些軍隊在董卓死後群龍無首,人心惶惶,就連李傕郭汜都曾盼求赦詔,皇帝只要利用這點,就能牢牢把握軍權,槍桿子里出政權的道理,還需要人教么

王允身邊有呂布等一干並州武將,皇帝則是一窮二白,本來利用射堅接近皇甫嵩,讓皇甫嵩統帶軍隊是最好的辦法,但皇甫嵩目標太大,聲望又隆,成本和風險讓皇帝不敢花太多時間去觀察其是否可靠。

跟見識過君主雷霆雨露的老油條皇甫嵩比起來,拔於行伍起於微末的小鮮肉張猛,對皇帝將更為感恩戴德。只是沒料到,一番口舌,終究是沒能打動張猛之兄張昶。

皇帝有些灰心,卻不忍因自己的情緒影響到王斌,他出言勸道:「張昶要謹言慎行,保全家室,我不怪他;你沒能說動張昶,也不是你的無能,不用自責了。」

話畢,皇帝伸手往案上縑帛一點;「你且看這個。」

王斌抬眼看去,縑帛上密密麻麻排列著清麗俊秀的八分楷法,所謂八分楷法,是隸書不斷發展演變後所形成的一種書寫方式,也是後世楷書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