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趙重於九鼎大呂。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強於百萬之師。」史記平原君虞卿列傳
張濟嘿得一笑,他有點醉意,沒有聽出董承話語里的不滿與批評,還道是在羨慕他人緣好:「這幾日我等擔驚受怕,一次好酒好肉都沒盡情享用過,如今得赦在望,像是心里的一塊巨石落地,怎能不多喝幾杯朝廷這回真是實在,照以往來說,那些豪族大臣有幾個會陪我聊天喝酒」
董承冷言瞧著張濟得意自滿的模樣,心里頭鄙夷,豪族出身的大臣哪里看得起這些邊鄙武夫,無非是現在勢不如人,才不得不向他們低頭罷了。
他看破也不說破,徑直道:「你來尋我,可是記起來要去辦正事了」
張濟點頭說道:「正是如此,不過還得勞煩你再等我一等,我這一身酒氣,不便去見逝者,還容我先去沖洗一番。」
既然要沖洗過後再去,為何不洗完了再來通知他董承心里著惱,強忍著不發作,揮手打發張濟去沖洗了。
既然已經從王斌這里得到了歸順之後的天大利好,董承愈加篤定了歸順的心思,自然沒有功夫去仔細看一個死人。何況他本來就與王允見面不多,又在河東與白波黃巾打了兩年多的仗,哪里能記得那么清楚。
張濟在沖洗過後仍舊有些醉意,他走到屍首跟前,裝模作樣的看了幾下,疑惑道:「這確實是王允嗎我怎么看著覺得有些年輕。」
一旁隨行的種邵的心頓時沉了下去,堂上一片寂靜。
「人死之後臉色發青發白,自然會顯得年輕些。」董承不耐煩的看了張濟一眼:「你是死人見少了,還是剛才的酒喝多了」
「啊,那就是王允無誤了」聽了董承的解釋,張濟立即確認道,他老實的一笑:「也沒喝多少,就是有點迷糊。」
在與如釋重負的種邵等人簡單說了幾句後,見沒有什么問題了,董承便與張濟等人出了長安,回到城外軍營向李傕復命去了。
在騎馬出城的路上,一直低頭保持沉默的張濟突然抬起頭,對董承說道:「我適才喝了酒,怕軍中那伙人笑話,一會兒復命,能否請兄弟代勞。免得我一會兒說話,被人聞到酒氣。」
董承略一思索,在馬上嗯了一聲,算作答應。
面對董卓的倨傲表現,張濟不以為意,和善的笑了笑,又把頭低下去了。
誰也沒有看到張濟低頭之後,眼底轉瞬即逝的一抹精光。
城外營帳中,在董承向眾人告知了王允的確切死訊後,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樊稠、王方等人都是放下了心中最大的一塊石頭,自此對歸順朝廷再無顧慮,就連李傕與郭汜二人都開始認真考慮是否要跟隨大勢,嘗試著歸降。
唯有在座的蔡邕聽到王允的死訊後,未有歡喜,反倒流露出一絲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