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行道遲遲(1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1213 字 2021-01-14

「卧病荒郊遠,通行小徑難。故人能領客,攜酒重相看。」王竟攜酒高亦同過

初平三年九月十七。

幽州,范陽。

秋天的雨不比夏天的雨清爽,尤其是北方的秋雨,總夾帶著刺骨的寒風,冷冷的像是要浸到人的骨髓里。

在涿郡的某處小道上,一行數百人的騎士護衛著幾輛車馬,在濕滑泥濘的道路中艱難的前行著。這些騎士眼神堅毅,身體高大健壯,無不是出身行伍。他們頭戴斗笠,披在身上的蓑衣遮住了穿著的武服,雨水順著蓑衣不住的滑下、或是滲入內襯的衣服里。

當先一人說道:「想不到七月出長安,一路上居然遷延了兩個月才到幽州。」

他身側一人與其並轡而行,刻意壓低的斗笠遮住了那人深闊的眉目,雖然身著同樣的蓑衣,但身材卻比說話的這人要厚實得多。

此人正是騎都尉田疇,而他身邊半是感慨半是抱怨的卻是幽州從事鮮於銀。

田疇沉聲說道:「這一路又是在雒陽宣詔、又是造訪鄴城,能在凜冬到來之前趕到已實屬不易了。」

「這回總算到了幽州地界,可又突然說要去見盧公,說是有詔旨要宣,這可是裴君從未談及過的事情。」鮮於銀忍不住說道:「雖說我等並非使臣,不該知曉機密;而盧公的確身孚人望,裴君奉詔去見也合乎常情可我總覺得有些蹊蹺,卻又說不上來,像是裴君有意在瞞著我等一樣。」

此事確實很反常,裴茂奉使北行,只言有詔給劉虞與公孫瓚二人,卻絕口不提是什么事,即便是袁紹旁敲側擊也沒問不出什么來。眾人只道是例行封賞、以及說和劉虞與公孫瓚而已,沒想到剛到幽州涿郡,裴茂便鄭重其事的喚來了田疇與鮮於銀,說是皇帝另有詔書,要由他親自頒給隱居在此的盧植。

這一下就讓田疇等人措手不及,立時打亂了預備繼續北行的部屬,隨行的所有人幾乎都在暗中議論。就連鮮於銀都疑惑不解,這會子希冀善於量時度理的田疇能給他一些啟發。

可田疇與鮮於銀一樣,都是使節團中擔負護衛的隨從武官,哪怕田疇一時受皇帝青睞,拜為羽林騎僅有的三個騎都尉之一,可他到底是不屬於使團的核心,裴茂也沒有因此而對他有所袒露。田疇連蛛絲馬跡都尋不到,鮮於銀還指望他能揣測出什么

田疇在鮮於銀期望的眼神中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伸手抬了抬愈發低了的斗笠邊沿,然後忍不住扭身回望。除開數輛載滿禮品的馬車以外,當中一輛安車正在數十名騎士的簇擁下,在大路正中緩緩前進著。

安車雖能避雨,卻不能御寒。一陣冷風襲來,順著縫隙鑽入車廂,裴茂不禁打了個寒顫,顯然是受不了這北地的寒冷。又似乎是嫌這風雨中的旅途太過枯寂,他半是感慨半是抱怨的沖溫恕說道:「燕地果然苦寒,同樣是九月,河東可比這里要暖和多了。」

驂乘車右的溫恕擔任涿郡太守數年,早已習慣了燕地的氣候,此時很是輕松的回道:「正是因為苦寒貧瘠,所以才能磨煉人的心志,燕地自古才會出那么多堅韌不屈的仁人義士。」

裴茂點頭贊同道:「府君說的在理,也正是這種苦寒之地,才有了盧公那樣的鴻儒。」

安車緩緩在路上行使著,在車廂這個私密的空間里,溫恕遲疑了下,看了看老神在在、平心靜氣的裴茂,忽然試探著說道:「節下遠來燕地,是為了說和襄賁侯與薊侯之間的恩怨,擔負重任,這才是當前首要的急務。可為何棄急求緩,要先拜訪盧公而且這詔書此前從未明發,驟然而出,實在是忍不住讓人驚異。」

節下是對持節的使臣與將帥的尊稱,而溫恕口中的襄賁侯與薊侯,則分別是幽州牧劉虞以及奮武將軍公孫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