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凶終隙末(1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1340 字 2021-01-14

「且自頃之顧,綢繆往來,情深義重,著於人士之口。」重與陶侃書

解凍之後,北地難得下了一陣春雨,這雨來得及、去得快,從半夜里才開始淅淅瀝瀝的落著,卻一早就放了晴。天氣尚未還暖,草木仍是光禿禿的一片,候鳥也尚未飛回,偌大的鄴城仍舊是一股陰沉、了無生機的格調。

陰雨所帶來的頹廢氣息使人心中憋悶,但袁紹卻覺得渾身爽快,他本來也與其他人一樣,喜歡陽光燦爛、溫暖和煦的日子。似乎只有那樣的日子才適合他當時如驕陽一般的年紀;一群志趣相投的世家子弟鮮衣怒馬,肆意的抽著鞭子闖出城門,身後跟著一伙同樣衣著華麗的奴仆蒼頭,牽狗擎鷹,逞一時快意瀟灑。

可隨著年紀的增長、地位的抬高,袁紹發現自己與過去的日子越來越模糊、越來越遙不可及,他不知從何時開始認為艷陽天很是讓人胸口煩悶,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漸漸喜歡上了這樣陰沉、讓人憂郁的天氣。

當初無憂無慮的慘綠少年遲早有一天會長大,會放下他們手中玩樂的斗雞走狗、放下家中的俊仆美婢、甚至是放下他們的任俠豪氣。在一夜之間成熟起來,主動背負起家族的重擔,並試圖成為一個少年時所夢想的人物。

如今他已是冀州牧,手握冀州、兗州、甚至還有一部分青州郡縣。袁紹已經算是半個河北的主人了,整個關東能與他並肩的寥寥無幾,曾經與他一起把酒言歡的至交故友,如今也就只有一個曹孟德還在他身邊了。

當然,如果不算上張邈的話。

「我那兄弟手下,是誰在陳留」

袁紹衣著錦綉,卻沒有戴冠,而是用一幅雙絲細絹所制的頭巾裹住頭發,這是時下王公貴族子弟之間最流行的打扮。他正坐在閣子二樓的觀景台上,一塊黑色的硯台盛著尚未化開的墨水,袁紹右手拿著墨塊在硯上垂直的打著圈兒,慢慢研磨著。

田豐與郭圖、沮授等人進來時,看見袁紹正面容沉靜的磨著墨,桌上鋪著的紙張一片空白。幾人相視一眼,還是田豐主動回起道:「後將軍親率所部萬人進陳留,駐封丘。而黑山軍余部與匈奴於夫羅予南下投靠,後將軍命其與部將劉詳駐匡亭。」

「嗯」袁紹手上動作不停,閉上眼睛似乎很是享受的聆聽著宿雨從檐上落下,滴入一窪積水中的叮咚聲。再回頭看時,神色仍是往日常帶著的雍容平和:「張孟卓呢他不懂軍事,恐怕是逃到孟德那去了吧同樣是故交,他不往我這來,是在怕我啊。」

田豐與眾人忍不住面面相覷,張邈、曹操、袁紹三人曾是莫逆之交。當年袁紹成為盟主之後,有些志驕意滿,一時聽不進旁人的直言,身為好友的張邈,若是婉言相勸,興許能讓袁紹反應過來。可張邈卻當著眾人的面責備袁紹,這讓袁紹當時就下不來台,深感顏面盡失。

要知道當初曹操嫌棄關東盟軍貪生怕死、毫無作為,那也只是在背地里埋怨,哪里會像張邈這般不給面子

袁紹當時惱羞成怒,若不是曹操在一旁勸阻,恐怕張邈就已經死了。

但二者之間的關系經此一事後逐漸產生間隙,再無以往那般親密無間,而是彼此防備。就如這一次張邈所治的陳留遭到袁術侵犯,他自知抵擋不過,第一時間選擇的是跑到東邊的曹操那里,而不是就近渡河投奔更為強大的袁紹。

這是袁紹與曹操他們幾個故友之間的私事,郭圖明智的選擇緘口不言,而田豐則是不以為然的樣子,率直的說道:「正如明公所料,張府君現已入東郡,平東將軍已移軍鄄城,並與兗州刺史呈上書報,請明公遣將與其合兵,共逐後將軍於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