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道破廟算(1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1380 字 2021-01-14

「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老子三十六章

「我到底還是小看了你啊,所有人都以為你對郭昱情有獨鍾,誰能料到你居然存著這樣的心思。」晚上,李義偷偷摸到嚴干的房間,兩人沒有點燈,在黑暗里說著話。

今晚沒有月亮,窗外只有寥落的星光。

「你說錯了。」嚴干別過頭去,看向窗外,這個外表淳朴的漢子眼神中難得流露出一股柔情:「我確實對郭昱情有獨鍾,一切只不過是順帶而已。」

李義很真誠的笑了:「那我得為你道賀了,功名、女人,一下子都有了,恐怕連鮑文才都沒料到會是這么個結果。」

「他沒料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嚴干漫不經心的說道:「他、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也是,像咱們這樣的人物,的確不該知道那么多。」

「你在說什么」李義一句也沒有聽明白,他知道嚴干雖然外表木訥不愛說話,但其實是個深謀遠慮的人物,這從他從一開始就塑造出重情好色、易為人蠱惑的形象就可以看出來。即便如此,李義在此之前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他一直認為論城府自己是遠勝於嚴干的,可沒想到嚴干這句話似乎暴露了自己的無知。

「我們來這里是為了什么」嚴干聲音很輕,輕的能讓李義聽見庭院里若有若無的蟲鳴,他喃喃自語道:「是為了查清范先等河東豪強是否謀反叛亂」

「不,我們明知他們會叛亂,並且早已做好了防備,可卻偏偏還要派我們來查探牽涉到哪些人物、謀劃到什么地步。」嚴干轉過頭來看向李義,輕聲說道:「你應該也明白我們這么做有些多此一舉吧」

李義脫口道:「此事我也問過鮑文才,他說沒有實據,光是逼供范先一人,最後也會難以服眾,只誅首惡,反倒讓會其他人逃脫追究。」說完,李義又遲疑道:「難道不是這樣」

「當然不是。」嚴干說道:「觀王府君這些天的動作,想必對方早就有能力和手段制服范先等豪族,但那么做僅僅只是制服而已,朝廷殺了一批不法之人,此事便可就此揭過,大可不必拖延到這個時候,可事情卻偏偏拖到這個時候。無論是河東、還是范先,他們的意圖早有為人所知,之所以遲遲不下決斷,你以為真是沒有實據么真是笑話,從何時開始,就連造反都要講求實據了古往今來,誰不是寧錯殺,毋錯過」

嚴干一口氣說完,復又表情凝重看向李義,雖然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李義卻能感受到對方猶如實質的目光:「范先不過是個誘餌,用來迷惑對方,讓他們自以為得計的誘餌。」

「誘餌」這是李義與鮑出一直捉摸不透的一件事,沒想到卻被貌不驚人的嚴干一語道破。李義思路打開,仿佛捕捉到了什么:「王府君在河東大政上故意示弱,是有意助長范先等人矯狂之氣,但鹽鐵等事的確限制了他們往日的經營,光是王府君的讓步還不能讓他們滿意。既然不能制止鹽鐵大政,就只有興兵壞政,而王府君又剛好軟弱無為。這讓他們自以為反叛大有勝算,也讓旁人如此以為」

「朝廷這是在明知范先將叛,有意拿他們做局,意圖誆騙比范先更大的人物下水」李義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的說出了自己的推測。他面露驚駭之色,像是生平第一次認清嚴干隱藏的真實城府。

「將計就計、欲擒故縱,接下來恐怕就是誘敵深入、然後一網打盡了,這才是真正的廟算千里啊。」嚴干淡淡的說道,雖是感慨,情緒卻沒有半點波動:「跟朝廷里面的一些宰相公卿比起來,咱們這點智謀又算得了什么他們怎么吩咐,我們就怎么做吧。」

李義猶自深吸了一口氣,直到現在他才真正認識到自己可謂無知自傲到了極點,還以為朝中公卿也不過如此,沒想到自己才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個:「朝廷真正要圖謀的不是范先,其實是」他沒說話,用手指了指東邊冀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