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輕車介士(1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1471 字 2021-01-14

「義之所在,不傾於權,不顧其利。舉國而與之不為改視,重死持義而不橈,是士君子之勇也。」荀子榮辱

「公仲、公仲你看看我,快睜眼看看我,我們逃出來了」李義不住的拍打著懨懨欲睡的嚴干,試圖讓他保持清醒。

嚴干皺起眉,似乎在噩夢里掙扎著逃脫。

「你不是說這事過去了就要帶郭昱去找她失散的弟弟妹妹,現在咱們出來了,你可以去找郭昱了,你快醒醒啊」

「阿昱」聽到這個名字,嚴干終於有了動靜,躺在床上神智不清的說道。

李義這才輕吁了一口氣,回過頭去,看見祝公道端著一碗葯站在門口:「醒了讓他把這葯喝了,這城里的醫者都被捉去隨軍了,幸而我游歷沛國的時候,遇見一位老翁給了我葯方,專用來治身熱頭痛。」

看見李義投過來的目光,祝公道不由好笑的解釋說道:「你放心,那老翁的醫術之高是我生平僅見,倪尋你認識吧我們當年還一起比過劍來著,我親眼瞧見他與另一人同時得了身熱頭痛之症,那老翁卻能分析湊理,各自開了兩種不同的葯,結果盡皆痊愈。雖然不知道公仲這病到底是發於內還是發於外,但想必無非就是用發汗葯或瀉下葯兩種,一個不行就用另一個,以那老翁的葯方,總能治好嚴公仲。」

李義明顯遲疑了下,但還是伸手接過,他先是自己喝了一口,然後再扶起嚴干,一勺一勺的喂給他喝。

祝公道意味不明的站在原地,待嚴干喝完葯了之後,方才說道:「你們就暫且在此休息,若是有人找來,就把床板揭開,下面有一個土窖,里面有些水和干餅。」

說完祝公道便轉身准備離去,李義在其身後叫住他:「你去哪兒」

「我還有正事要做,你以為我整天閑著」祝公道背對著他,淡淡地說道。

「你的正事,不就是來救我們的嗎」李義將嚴干扶回床上,小心的給他掖好被子。然後手里拿著葯碗站了起來,一臉肅容的盯著祝公道的後背:「祝奧是怎么想的」

「你這話說的」祝公道轉過身來,兩只廣袖飄然起伏,不經意的在腰間露出一只劍柄,他無奈的笑道:「他怎么想,與我有什么關系你難道還以為我和他一同謀叛」

「河東除了毌丘與涼氏、裴氏等家,其余大小豪強盡皆參與謀亂,你們祝氏也不例外。」李義直盯著祝公道的眼睛,似乎想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端倪來:「你雖然不愛這些俗事,但祝奧再如何也是你血親,你不可能不顧家名,而任由自己逍遙事外。」

這似乎說到了祝公道的隱痛,他這輩子最想做的就是擺脫祝氏對他帶來的種種桎梏,什么都不管,只想做個無憂無慮的任俠,四處結友。可他越是享受這樣的日子,就越是要靠著家族給他的財力人力。沒有祝氏給他提供田宅奴婢,甚至是上層人脈,祝公道就只能是嚴干這樣的貧賤低下的游俠,根本沒有能力交游廣泛,各道通吃。

既不願接受家族給他帶來的好處,又離不開家族給他的支持。所以祝公道長期糾結於此,也最是喜歡強調個人主義,也最恨別人將他個人的命運與祝氏的命運聯系在一起:「他們要zào fǎn就任由他們去,我等好歹契交一場,救你們是我自己的事,跟祝奧、跟祝氏又有何干」

「你以為范先將我們二人丟在枯井里,每天經受暴曬,這就是他所說的比死還大的折辱了么你錯了。」李義忽然冷言說道,他沒從祝公道眼中看出什么別樣的情緒,但他並不失望,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句話已經足夠讓對方心神動搖了:「光是把我等困在這個枯井里,這算什么折辱范先當日說的不僅是要日頭暴曬,更是要人每天在井口對我等拉屎撒尿,這樣才算是對我等視名節如性命的劍客最大的羞辱可後來偏偏沒有一個看守做這個事情,反倒是每日飯食不斷,而虎穴這個主意又是祝奧親口提出來的,你還敢說這里沒有你們祝氏的功勞」

祝公道站在原地看了李義好久,終於,他低下頭嘆道:「我那大兄真是做什么都要給自己留條路,說他是狐狸,卻又猶豫寡斷,倒像是只兔子」

他自顧自的在一邊感慨起祝奧萬事留一線、一旦見機不妙便立即安排退路的做法,既像是欣賞、又像是不屑。